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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四章 所謂上流

帝業 淡看浮華三千 3471 2024-01-31 01:12

  對于魚非池的事,石鳳岐總是樂得屁癫屁癫地幫她辦。

  所以魚非池說要查餘岸的帳,石鳳岐立時召了人手組了小隊過來。

  這事兒不太好在挽大将軍的府上去辦,畢竟那是将軍府,查帳小分隊人有點多,一窩蜂地擠進去怕是要吵着古稀高齡的挽平生老将軍,所以便在客棧辦起了公堂。

  帳冊很多,六年的帳本堆起來,足足好幾大箱,餘岸保存這些帳冊看來是用了心的,數年前的帳冊也未被蟲子蛀了,箱子一打開,薄薄的灰塵撲了魚非池一臉。

  遲歸站在一邊替魚非池拂了拂灰塵,撿了本帳冊在手上:“這要看到什麼時候?”

  魚非池說:“十日之内,全部看完。”

  後面一排人險些昏厥。

  這麼多帳冊,别說十日,就算是二十日也未必能看完,魚非池這話說得太不人道了些。

  小分隊人手還是很足的,客棧的候賽雷夫婦不用說,葉藏在這南燕國也有幾方生意,石鳳岐“仗勢欺人”地從各店抽調了不少人手過來,再加上遲歸,足足十三号人。

  那美嬌娘嫂夫人軟着身子坐在榻上,望着這堆帳冊絞起了手帕:“魚姑娘,你不妨說說主要想看的是什麼,咱們這麼沒頭沒緒的看一遍,也看不出什麼名堂來不是?”

  “嫂夫人聰明,要看的東西其實很簡單。”魚非池笑道,“看看這些帳冊走的是哪些錢莊,去的哪些地方,交易的對象是誰,看這三樣就夠了。”

  “就是看看這麼多銀子是怎麼流通的?”嫂夫人她問道。tqR1

  “正是。”魚非池點頭,“隻看這三樣,十日的時間總是夠的吧?”

  嫂夫人嬌嗔一聲:“不夠也得擠出時間來看呀,不然耽誤了魚姑娘你的事兒,那石公子還不得找咱們麻煩?”

  衆人哈哈大笑,魚非池眼皮都跳,尴尬地清咳兩聲:“嫂夫人别開我玩笑了。”

  嫂夫人掩着嘴笑:“你這嫂夫人都叫了,可不就是跟着石兄弟認了咱們這長兄長嫂?”

  說得很有道理,魚非池竟也無言以對。

  客棧騰了好幾間房出來給魚非池用,查帳小分隊開始了夜以繼日的辛苦挑燈,除了拉撒,吃喝睡都在房中解決,滿屋子都是到處堆着的帳冊和記錄的紙張,隔着許遠的地方都能聞到汗臭味和筆墨味。

  有些令人意外的是,遲歸在這次查帳中發揮了不少的作用,他看帳冊的速度極快,記憶力也極好,很多東西過目不忘,有的人還需要回來去再翻翻的事情,他閉着眼睛想一想,就能背出來,省下了不少時間。

  魚非池有次逗他:“你之前考進無為七子,是不是也是因為臨時強記了不少東西,所以才作了篇好文章?”

  遲歸竟也點頭:“對啊,我就是每天連覺都不睡地硬記,才記下了許多書本子的。”

  魚非池戳他小腦袋:“少給我裝,殺進無為七子的名額,是死記硬背就能頂用的嗎?我看就是當年司業們放水,把你放進去的。”

  “小師姐你瞧不起人!”遲歸不滿地反駁。

  “你小師姐我瞧不起的人多了去了,你排不上。”魚非池翻着手裡的帳冊,笑着說道。

  “不過話說回來,也不知道無為學院裡的司業們怎麼樣了,艾大司業人可好了。”遲歸扁扁嘴,有些想無為學院了。

  “一群老不死的,日子過得不知多逍遙,多操心你自己吧。”魚非池拉長了音調,話雖這麼說,她也是有些想念學院裡的槐花樹的,這個時候槐花開滿樹,槐花做餅可好吃了。

  一群人忙得正焦頭爛額的時候,門口傳來敲門聲,客棧小二他說:“魚姑娘,樓下有貴客相請。”

  “誰啊?”

  “曲拂公主。”

  魚非池停筆,對衆人道:“我們繼續,我去去就來。”

  “要我陪你嗎,小師姐?”遲歸連忙問道,他是很喜歡這幾天的時光的,小師姐不再跟石師兄到處跑,呆在這客棧中,他天天瞧得見陪得着,便想時時都跟着。

  魚非池搖頭,抹了抹他臉上黑墨汁:“你在這兒好好呆着,臉上跟個大花貓似的,沖撞了公主怎麼辦?”

  曲拂公主來意很明了,她想着魚非池看帳冊應該很辛苦,想帶些人手過來幫忙。

  她是一番好意,但魚非池卻并不是很想讓外人插手這件事,曲拂在那日答謝宴上的一席話已是暗中幫了她一把,魚非池不習慣欠人人情,所以婉拒了曲拂公主的好意。

  曲拂看着魚非池松松挽起的長發,還有衣襟上幾點墨汁,搖頭歎道:“這些事魚姑娘你大可交給旁人去辦,何必自己如此費神?”

  “閑着也是閑着,就當打發時間了。”魚非池陪她客套。

  “這些日子,長甯城中對魚姑娘你查餘岸帳冊的事,有些不滿,貴族圈子也多有微詞,不知姑娘可聽說了?”曲拂問。

  “沒聽說,不過,我又不混他們那上流圈子,沒什麼要緊的。”魚非池聳聳肩,貴族最煩了。

  曲拂見她如此雲淡風清不在意的樣子,笑聲道:“魚姑娘你性子真是直爽,但這樣,在長甯城中很容易得罪人的。”

  “我已經把長甯城中最不好得罪的人都得罪了,我還怕得罪其他人?”魚非池笑一聲。

  “可否問姑娘一個問題?”

  “你們真的都好喜歡問我問題啊,來吧,問吧。”魚非池覺得自己是十萬個為什麼的答案書。

  “姑娘查餘岸的帳冊,若是查出沒問題,真的會拿出銀子來解救奴隸嗎?”這問題倒還挺有技術含量,曲拂公主可算是拿出了她兩年前殺死未婚夫拒婚的智慧來了。

  魚非池偏着頭想了想,想着這個問題要怎麼回答才算是圓滿,想了一會兒後,她才說:“公主殿下你捐了這麼多年的銀子,就從來沒有疑惑過這銀子去了哪裡?”

  “疑惑當然是疑惑的,但是姑娘或許不知,不管哪一國哪一個地方,都有各自的圈子,在長甯城,或者說,在南燕國,上流圈子有上流圈子的規矩,也有他的敲門磚。餘岸所做的解救奴隸之事,便是上流圈子中最核心的聚集之地,能受到餘岸的邀請,參加那晚的答謝宴的人,才有資格在長甯城中說話。”

  曲拂說的這個道理并不難懂,權貴候門這四個字,代表着權力,福貴,候爵,門望,幾個字說來容易,可是要達到這标準,其實挺難。

  最難的地方在于得到上流圈子人士的認可。

  上流社會中,自然不缺少那些真正謙卑,心系百姓的紳士名流,但也有那麼幾個心兇狹隘,狗眼看人低的敗類。

  紳士與敗類們同聚一室,維系着某種微妙的平衡,大家在暗中有某些互相的扶持,借着這餘岸答謝宴的機會,在稱贊聲與酒杯裡,彼此混個臉熟,得到承認,算是在上流圈子中占據一席之地,得到一些人的認可。

  曲拂在兩年前能殺了一個候門弟子全身而退,甚至得到燕帝的暗中幫助,總歸不僅僅是因為她公主的身份――燕帝公主二十三,公主這身份象征在長甯城中并不稀奇珍貴,有點爛大街。

  她總是有自己的底氣在的,如今看來,這所謂的名流圈子,就是她的底氣了。

  她看着窗外臨江好景,神色有些無奈和悲傷的樣子:“我想主宰自己的人生,就必須有自己的力量,所以我雖明明對餘岸的事情有些疑惑,但也不能聲張。其實大家都一樣,很多人都對餘岸所為之事充滿了懷疑,可是誰也不敢說,怕是失去在長甯城中的地位與資格。直到魚姑娘你昨日城挑破了此事。”

  曲拂轉過頭來看着魚非池,笑道:“魚姑娘很有勇氣。”

  魚非池心道,原來是皇帝的新衣。

  “冤枉,我若是知道原來這裡面還有這麼深的門路,我一定不會在那時候讨要帳冊的。”魚非池開始裝糊塗,“唉,早知道這樣,還不如扔點銀子進去就算了,我又沒想要進入你們長甯城上流圈子,真是個天大的誤會。”

  曲拂古怪地看着魚非池,然後擡袖掩面笑起來:“魚姑娘你可快别裝了,昨日裡你那氣勢,可不是不明白的樣子。你呀,就是沖他去的。”

  魚非池笑笑不置對否,隻問她:“如果你覺得我是故意沖他去的,為什麼又要臨時幫我一把呢?這不是對你在上流圈子中的地位,有影響嗎?”

  “以前呢,我是沒辦法。父皇這幾年一直在給我挑如意郎君,可是說真的,在這圈子裡呆得越久,越是一個都瞧不上,個個都是道貌岸然之輩,我不得不借着這些人暗中給我的支持來勉強與父皇商量,能拖些日子是些日子。可是現在嘛……”她美目一轉,看着魚非池,透幾分狡黠。

  “現在怎麼了?”她這明顯是等着魚非池問,魚非池也就順便問問了。

  “現在石公子與魚姑娘你來到在這長甯城中,我覺得,長甯城的風向大概要變了。我若想繼續有與父皇商量的資本,就要早些換個可靠的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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