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報應不會來得很慢
如今這客棧早就已經被納蘭煜的官兵包圍着,耶律此時是他們最後的籌碼,君驚羽怎麼會輕易讓他來送死!
青蓮也明白這個中利弊,拉着阿零的手說道:“阿零,青蓮早已沒把這條命放在心上,隻要你和太子殿下日後好好照顧我的孩子,青蓮死也瞑目了。”
阿零咬牙,看着外間的那些官兵,拳頭捏得咯咯作響,其實她完全可以沖出去将那些官兵殺個精光,隻是這樣輿論便會偏向納蘭煜,她不能因為沖動錯失讓納蘭煜大失民心的機會。
忍。
這一忍,便是兩天。
兩天後的傍晚,青蓮的羊水破了,開始流血,然而整個人卻是一點也不知道痛。
她早已是個死人,自然不會痛了。
而神廟之中,火焰燒得正旺,整個格木城都聽得到來自神廟整齊劃一的誦經聲。
所有人屏氣凝神,隻等待大巫師從火堆中拿出龜殼,宣布靈巫轉世的所在。
所有儀式準備完畢,大巫師用格木話宣布了靈巫轉世的方向,所有人都舉着火把朝着格木城唯一的一座客棧跑去。
納蘭煜、十大巫師和格木城的人民趕到得很及時,正是青蓮分娩之前。
能親眼看到看到靈巫降世,是格木城人莫大的榮幸,人群中還有人竊竊私語道:“看,那女人一點痛苦都沒有,靈巫很孝順啊……”
阿零守在青蓮床邊,看着那孩子一點點探出頭來,眼泛淚光。
等那孩子出生,青蓮就會死去了。
青蓮卻忽然拉着阿零的手問道:“等會兒能不能用内力讓我撐一會兒?”
阿零點點頭,以她的功力,在人落氣之前,給人須半刻鐘的命,還是可以的。
不一會兒,紅彤彤血淋淋的孩子全部離開母體,阿零緊緊拉住青蓮的手,将内力輸送進她體内。
古紅将孩子抱起來,扣掉孩子喉嚨中的痰,嬰孩兒的啼哭劃破夜色。tqR1
阿零朝古紅使了個眼色,古紅便抱着孩子來給青蓮看,輕聲說道:“是個女兒。”
青蓮笑着點點頭。
大巫師上前來,慈眉善目的說道:“恭喜這位母親,您的孩子是靈巫轉世。”
看着青蓮還有一口氣,大巫師也并不驚訝,以阿零的内力,若是連給人續命半刻鐘都做不到,那前幾日輸給她就太丢他的老臉了。
“各位!”
誰也沒想到,青蓮看也不看那大巫師,反而是用盡全身力氣大叫起來。
“我的孩子不是靈巫,那是納蘭煜,太子殿下的孩子!”青蓮大叫道。
她說的是漢語,格木城的人都聽不懂,一個個卻是交頭接耳問道:“怎麼我們靈巫的母親會是漢人呢?”
阿零沒想到青蓮要續命竟然是為了說這句話,這寶貝的半刻鐘,她沒有用來與孩子告别,而是用來說明真相!
這原本應該是阿零和君驚羽要做的事,青蓮卻搶着做了。
是太恨納蘭煜,所以自己一定要給他緻命一擊,還是隻是單純覺得應該做點什麼報答阿零和君驚羽?
阿零不知道青蓮這一刻是怎麼想的,隻知道她最後看了古紅懷中的孩子一眼,閉上了眼睛。
此時,耶律站了出來,将青蓮剛剛的話翻譯成了格木話給衆人聽。
人群當場嘩然。
納蘭煜卻依舊站在一旁,兇有成竹的樣子。
大巫師也站了出來,也将青蓮的話用格木話翻譯過來,不過意思卻與原意大相近庭。
“這個孩子,是靈巫轉世,也是太子殿下的孩子,一切以格木神的指示為準。”
阿零倒是忽略了這點,一切事情,隻要與神扯上關系,格木城人都是沒有理智的,此時聽大巫師如此說,人群中虔誠的信徒便道:“格木神護佑天下,格木神的靈巫,可以是任何人。”
大巫師看向耶律,卻是問道:“耶律巫師在這種時候挑撥靈巫與人民的關系,不知是為何意?”
其餘的八名巫師都疑惑地看着耶律,那眼神中滿是不信任。
“我沒有挑撥靈巫與人民的關系。”
“那你就是在懷疑格木神的指示!”大巫師用權杖指着耶律罵道。
沒有什麼罪名比懷疑格木神的指示更要人命了。
“按照格木城的規矩,對格木神不敬的巫師,殺無赦。”納蘭煜在一旁冷冷地說道。
那八名巫師雖然也對耶律今日的表現不滿,卻還是說道:“耶律,隻要你向神道歉,神還是會原諒你的!”
耶律卻是冷笑着,從懷裡摸出一塊龜殼來,高舉着說道:“應該向神道歉的人,不是我!”
此時的客棧火光明亮,巫師們擡眼一看,便看看出了龜殼上的卦象。
那卦象,顯示的是,靈巫尚在人間。
“這才是半個月錢,占蔔靈巫下落的神示,你們看到的之前我們看到的,都是大巫師僞造的!”耶律道。
看着那龜殼,大巫師的臉色便是一變,一時說不出話來。
而那另外八名巫師,看着大巫師的眼神,明顯地充滿了懷疑。
“抱歉,格木城的神教事物,本宮本不該參與,隻是今日實在看不下去了,榮本宮說一句公道話。”納蘭煜在一旁冷冷說道,“耶律巫師說之前占蔔的神示是大巫師造假,那你有有何證據證明,你手中的神示不是造假呢?”
耶律早就料到納蘭煜會有這招,所以将證據都保存地完好。
“各位巫師您可以看看,這龜殼上面記着占蔔的日期,是不是半月前的日期,這龜殼上還沾着燒過的多寶樹枝灰燼,雖然被格木河水沖刷過,但仔細聞一下,還是有多寶木的氣味的。在我格木城,隻有大型占蔔時才能燒多寶木,而且所有的多寶木都在大巫師掌握中,我一個小小的巫師,如何能動得了多寶木!”
耶律說着,将龜殼一一遞給八名巫師。
那巫師們仔細打量着手中的龜殼,又放在鼻子間聞了聞,這多寶木的氣味很淡,若是濃了,還可以說是耶律為了今日特意栽贓大巫師,可這麼淡的氣味,确實是半月前被格木河沖淡了的味道。
八名巫師互相看了看,推舉出一人出來對民衆說道:“這是真的!”
簡單一句話,卻已經将大巫師和納蘭有推上了風口浪尖。
“既然阿坎還活着,又何來轉世靈巫之說!大巫師,你僞造神示,又該當何罪呢?”耶律冷冷問道。
大巫師知道此時已經百口莫辯,朝納蘭煜使了個眼色。
納蘭煜聽言,揮一揮手,四面八方圍着的士兵們便湧了上來,将憤怒的人們都壓到了後面。
而八名巫師和耶律,此時都被人用劍抵着後背。
“大巫師,你勾結中原人,僞造神示,你不得好死!”
人群中有人罵道。
然而話音剛落,那人便身首異處。
殘暴的屠殺并未讓格木城的群衆退縮,反而是更加奮力的反抗起來。
士兵與平民,混亂地厮打着。
“本來我還想着用溫柔一點的辦法。”納蘭煜邪笑着,“君驚羽,戰無淩,是你們逼我的。你看,就算你揭穿了真相又如何?民是民,兵是兵。如今我在格木城又五萬大軍,又豈是你們這些烏合之衆何意撼動的?”
“你以為,就你有兵?”阿零嘴角勾起一絲笑。
“你想說,你也有兵嗎?”納蘭煜嘲笑道。
然而納蘭煜話音剛落,不遠處卻傳來整齊的軍隊行進聲,他循聲望去,隻見黑壓壓的一片。
“這是格木城的兵?”納蘭煜喃喃道。
“對,勇猛無敵,嗜殺成性的,格木兵。”阿零冷笑道。
“不可能!”納蘭煜有些不相信,“隻有靈巫令牌可以号令格木兵,難道……”
阿零從懷中摸出了令牌,笑道:“沒錯,靈巫令牌就在我手裡。”
“想不到,一向不羁的靈巫阿坎,既然是将令牌随身帶走了,還給了你。”納蘭煜苦笑道。
阿零卻是無奈地聳聳肩:“你錯了,令牌是我到格木城後才找到的。”
“不可能!我找了半年都不曾找到的東西,你怎麼可能半個月就找到了!”納蘭煜有些惱羞成怒了!
“不是你的,自然你怎麼也找不到。”阿零輕笑着,縱身一躍,到了屋頂上,居高臨下地對着萬千格木城将士大喊,“軒轅納蘭煜和格木城大巫師勾結,謀害靈巫,意圖颠覆格木城神權,其罪當誅!将士們,沖吧!”
當然,為了讓格木城的人們都聽得懂,這話阿零是用格木話喊的,光是這句話,阿零便是跟着君驚羽學了兩天。
阿零一聲令下,群情激奮,格木城的将士和百姓都瘋狂了似的,與納蘭煜的官兵大打出手。
君驚羽也跟着阿零飛上了屋頂,悄悄在阿零耳邊說了幾句話。
阿零點點頭,又朝格木軍大叫道:“不要傷到百姓!老弱婦孺,進客棧躲避!”
那底下的格木城人,看着高高在上的阿零,忽然覺得,就是格木神和靈巫在此也不過如此了吧?如此替他們着想,這個人一定是神和靈巫派來的使者!
勇猛的格木城人自然不會因為阿零這一句話就躲避,反而是更加不要命的打起來。
哀兵必勝,納蘭煜的兵馬竟然處處被壓制着。
納蘭煜,報應不會來得很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