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整個人生都荒蕪了
“你還好意思說!你知不知道老娘以為你失憶了,整個人生都荒蕪了!”阿零也不知道怎麼形容發現納蘭懿不記得自己的時候的心情,那時候隻覺得真是心裡隻剩了一堆雜草,她是好不容易從雜草裡走出來的。隻是她這人不喜歡被負面情緒,也不願意深究自己的情緒,這才把心思放在了怡紅樓上,好像稍稍适應了他不記得自己這件事,他卻告訴她,那是騙她的!她能不生氣嗎!
“整個人生都荒蕪了?”納蘭懿将阿零抱得越發緊了,說道:“你失憶的時候,本宮也是這種感覺。”
“呵呵,我一點沒看出來。”阿零白了納蘭懿一眼,可是納蘭懿此時閉着眼睛,也看不到她的表情。
“嗯。本宮騙你的。”納蘭懿繼續說道。
阿零深吸一口氣,總算知道福寶那說起謊來理直氣壯的基因是哪裡來的了,咬牙切齒道:“納蘭懿,你自己說,你騙過我多少次了!”tqR1
“你自己說,你抛棄本宮多少次了!”納蘭懿卻反問道。
“老娘什麼時候抛棄過你了!”阿零說起謊來,自己都心虛,差點咬了舌頭。
“三次。”納蘭懿說道。
“分明隻有一次,而且隻是個趨勢,我還沒走,你丫就給我裝失憶了!”阿零一腳往納蘭懿命根子踢去,納蘭懿卻抱着阿零翻了個身,阿零便踢了個空!
“十三歲那年,是把我賣給了招工的太監總管,一次;在北闌,你跟着君驚羽走了,第二次;這最後一次,就是你莫名其妙便要走!”納蘭懿說道。
這一次一次列舉得阿零當真心虛,她卻還是嘴硬,問道:“納蘭懿,你為什麼閉着眼睛跟我說話,是不是心虛?”
心虛的分明是阿零自己!
納蘭懿卻說道:“累,昨夜你失蹤了,本宮一夜沒睡,今日一早便去找你了。”
他話語間氣息輕盈,手中卻絲毫不肯放松阿零。阿零看着納蘭懿這憔悴的樣子,忽然便就又心軟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等他休息好了再說。
可這納蘭懿就算累得眼睛都睜不開了,卻還不安穩,似乎是感覺懷中人兒安分了許多,他便得寸進尺起來,将頭深深埋在了阿零脖頸中,嗅着她身上淡淡的少女香味,不由地便覺得下腹一熱,忍不住便輕輕啜住了阿零的耳垂。
所以說,女人不能心軟,這心一軟,身子便也要軟了。
阿零忽然便覺得渾身一軟,惡狠狠地罵道:“納蘭懿,你在幹嘛!”
“放心。”納蘭懿知道,阿零此時還是孩子的身體,他什麼事也做不了,便說道:“本宮一定盡快帶你去璇玑。”
“現在不是還有别的事沒解決嗎?你母後也說了,要你最近低調點,我不想耽誤你的正事。”阿零嘟着嘴,她是想快點解毒,卻不想耽誤納蘭懿的正事。
“不把你治好,本宮做不了正事。”納蘭懿柔聲說着,正事那兩個字,尾音悠長。
阿零歎口氣,納蘭懿這人在自己面前就正經不起來,她也是恨鐵不成鋼了。
第二日阿零醒來,又不見納蘭懿人影,而桌子上已經擺好了九娘新做的包子,有丫鬟來伺候她洗漱。
阿零無奈的撇撇嘴,這種感覺怪怪的,一覺醒來,為什麼沒看到那個跟自己同床共枕的人呢?
納蘭懿和淩晔走了,這太子府現在就是阿零做主。阿零正吃着東西,便聽管家來報道說,楚聞天和謝飛虎回來了!
這麼早就到了,想必是沒吃早飯!阿零十分大方的将自己的早餐留出來三分之二,對管家說道:“叫楚公子和謝大哥直接來找我吧!”
管家走後不一會兒,楚聞天和謝飛虎便帶着一個看上去五六歲的男孩子走了過來,那孩子臉是洗得幹淨了,衣服頭發卻髒亂得緊。
“這是?”阿零看着那孩子問道。
“這是天橋下包子鋪老闆娘的孩子自強,九娘走後,拜托鄰居照看他,但自強見九娘多日未歸,便自己出去找九娘,路上用光了錢,就這樣了……”謝飛虎道。
阿零急忙招手,叫自強到自己跟前來,将包子推到他面前說道:“快吃吧,這是你娘做的!”
自強忽然眼睛一亮,問道:“我娘?”
阿零點點頭,吩咐身邊的丫鬟道:“去把九娘請來。”
不一會兒,九娘便進了門來,看自己兒子正與阿零一同坐着吃東西,眼淚便就流了下來。
“自強!”九娘哭着叫道。
自強丢下包子便朝九娘跑了過去,母女倆抱在一起哭了起來,兩人哭了很久,在場的人誰也沒說一句話。最後,九娘才抹了抹眼淚,朝阿零跪下說道:“謝謝阿零姑娘!”
阿零揮了揮手道:“不要謝我,要謝,就謝你身後那兩個帥哥!”
九娘便又轉身朝楚聞天和謝飛虎跪了下去。
“其實你也不用跪我。”楚聞天背手而立,看似冷漠地說道:“你隻須做好包子,好好報答太子殿下便可。”
做好包子報答太子?九娘有些拎不清,喜歡吃包子的不是阿零嗎?這算哪門子的報答太子殿下呢?不過拎不清就算了,這些人的腦子跟她的不一樣,她隻要做好包子就好了。
之後,阿零又安排九娘和自強在太子府住下,看九娘為自強洗衣梳頭,阿零便就覺得心裡酸酸的。
納蘭懿下朝回來,便見阿零坐在花園裡發呆,輕輕坐到了她身旁,問道:“想什麼呢?”
“有媽的孩子是個寶,沒娘的孩子是根草,我這根茅草,想媽了。”阿零撇撇嘴道。
“媽?媽媽?”納蘭懿有些失笑,問道:“你若是想謝媽媽,很快就能見到她了。”
阿零白了納蘭懿一眼,解釋道:“媽就是娘!我有病啊,我想那個老鸨!”
“媽就是娘?你這是哪裡的說法?”納蘭懿微微皺起了眉頭。阿零生在柏水縣,他是知道的,從柏水縣的習俗來看,并沒有把娘親叫做媽的習慣啊!
“我自己喜歡這麼叫!就跟我喜歡在衣服領子裡繡一個圓圈一樣!跟你解釋不清楚!”阿零不耐煩地說道。
“若是你想家了,去璇玑之前,本宮可以再帶你回一趟柏水縣。”納蘭懿拉過阿零的手說道。
阿零再一次白了納蘭懿一眼,說道:“你都把我全家給關起來了,我回柏水縣看個空房子幹嘛?”
納蘭懿無奈地笑笑,将阿零攬在了懷裡說道:“本宮已經将戰家的人安置在了安全的地方,放心吧。”
納蘭懿的懷抱很暖,很柔,他總是穿着紫色雲錦,貼在阿零臉上,很輕柔,還帶着納蘭懿特有的龍涎香,然後提到戰家,阿零心裡便難受起來,自己的家人此時身陷囹圄,而自己此時竟然躲在将他們抓起來的人懷裡貪戀一時溫暖,她真是穿越得人性都穿掉了!
“納蘭懿,你似乎很喜歡叫我放心。”阿零推開納蘭懿,冷冷說道:“我是想放心的,可是我的家人被你關了起來,雖說那不是你本意,他們也有錯,但說到底,是你抓的人,甚至我當初還幫了你……我如果放心了,會良心不安的。”
納蘭懿垂下眼,忽然便就明白了阿零為何将自己的真心視若不見,原來,是在惱自己抓了她的家人。
當初,他本來是猶豫過的,卻因為當時陸莳假扮的戰無淩鼓勵他,他才一鼓作氣将戰家人都抓了起來,看來,他當初确實是錯了。
阿零看納蘭懿臉色暗淡了下來,卻也于心不忍,起身說道:“你不用為我的話煩心,你和我們普通人不一樣,必定是要為大局着想的,我不怪你。”
阿零說完便就走了,納蘭懿坐在原地看着阿零的背影,嘴角泛起一絲苦澀的笑來,她若是怪他,或許他還好受一些,就這樣看着她走嗎?她上一次情緒低落,便要灌醉了他偷走,納蘭懿怎麼也不會讓她再跑了!
“阿零!”納蘭懿站起來叫道:“若是良心不安,那你就留下來來報仇的吧!”
阿零轉身,歪着頭強作歡笑問道:“報仇?”
納蘭懿點點頭道:“對,報仇,此事罪魁禍首,可是君驚羽。”
機智的太子殿下順手就給君驚羽拉了仇恨。
阿零一想,好像真是那麼回事!
納蘭懿看阿零臉色緩和了下來,繼續說道:“就如同你隻有跟着本宮才能解救天下婦人一般,你要報仇,也隻能跟着本宮。”
說的好有道理,阿零完全被洗腦,呆愣着點點頭,這頭一點完,卻立馬又補充道:“跟着你,做你的暗衛統領。”
納蘭懿點點頭,笑道:“既然如此,我讓影司的人都來找你,做總結。”
納蘭懿笑得太奸詐,阿零覺得冷飕飕的,也不知納蘭懿在想身後。其實納蘭懿的想法很簡單,讓影司的人監視阿零罷了。
等阿零走了,納蘭懿回到書房,楚聞天已經候在了書房中,将手中賬本遞給了納蘭懿,說道:“殿下,這是屬下從應天府府尹家中偷來的,上面悉數記載了應天府,開州等地官商勾結,販賣五石散的賬目細則,從賬本來看,光是應天府,這兩年販賣五石散所得,已有數十萬兩,但屬下看應天府的吃穿用度隻是一般二品官員的水平,隻比他三品高出一階,所以,他們賣五石散所得的銀兩,不知所蹤。”
納蘭懿翻開賬本,卻是鎮定的說道:“你認為,那銀子最後是到了誰的口袋裡?”
“應當是永安王納蘭卿,應天府府尹是永安王提拔起來的,他用這些錢孝敬永安王,不是不可能。”楚聞天拱手說道。
“這也隻是你的猜測,沒有證據。”納蘭懿将賬本放下,揉了揉太陽穴說道:“此事就不必徹查了,如今人證物證俱在,足以讓應天府關門,大批秦樓楚館關門了,隻是那些青樓關了門,姑娘們的生計也是問題……”
“殿下,您是說,放過永安王?我可是聽府裡的守衛們說了,昨夜可是永安王派人刺殺您的啊!”楚聞天看着納蘭懿,眼神裡滿是驚訝。
納蘭懿點點頭道:“若是讓父皇發現自己的兒子在吸食五石散,他老人家可能接受不了。”
“那……”楚聞天本想再繼續說,卻被納蘭懿打斷了。
“本宮知道你想說什麼,放心吧,錢家的事,本宮肯定會查,隻是皇上說到底也是本宮生父……”納蘭懿說着又揉了揉太陽穴,最近事情實在太多,心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