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的重要,不僅對于華北,對于整個中原地區,那也是如同其诨名“津門”所描述的那樣,實在是兵家必争之地。
天津位于海河流域下遊,是海河五大支流南運河、北運河、子牙河、大清河、永定河的彙合處和入海口,素有“九河下梢”、“河海要沖”之稱。
河網的密布對于大規模的軍事行動而言,兵力調配方面肯定會遇到交通方面的難題。而因為天津城中曆史問題遺留下的五花八門的租界,交戰雙方不知道是不是心有靈犀,皆沒有将交戰重點放在天津城裡,而是選擇了比較偏僻的海家莊附近的平原上。雙方除了38師的留守部隊還有土肥原異想天開派出的那一個聯隊。其它将近八萬軍隊悉數糾纏在海家莊附近,兵力的稠密可想而知。
38師的炮兵部隊按照早就标定好的射擊諸元開始猛烈炮擊後,在第一回合交鋒中就已經喪失炮兵部隊的108師團立刻成了落入平原的老虎,空有一副好牙口但愣是無法對近在咫尺的38師下口。
仗打到這個份上,先不說土肥原等人是如何的郁悶,關東軍的那些老鬼子們是如何的訝異――訝異那還是心理素質過得去的,不少老鬼子看到土肥原發回來的戰況會報,第一反應是發愣,然後就是倒吸涼氣。
關東軍司令部一向比較重視情報的收集,這也是土肥原這個搞情報工作出身的老鬼子能夠轉入正規軍擔當師團長的主要原因。在以往的情報中,38師可遠沒有這麼強大,就是學兵軍,在情報中那也隻能算是一支作戰比較頑強的部隊,離小鬼子心目中的強軍那還遠得很呢。
可是現在,比學兵軍還弱的38師卻打出了比學兵軍還要強勢的反擊,這不得不讓這些老鬼子陷入深刻的反思。這也使得南次郎在接到土肥原的求援電報之後,沒有沖動的将早就布置在翼東的那兩個旅團立刻投入戰場。作為關東軍的司令官,南次郎看待問題的眼光顯然和其他人有所區别,還是一個屁股決定腦袋的問題――他倒不是怕把動靜鬧大會造成不可收拾的局面,卻擔心一旦在華北投入超負荷的兵力給東北三省的靖安造成兵力匮乏的難題。還有一個問題他也不得不考慮,那就是38師或者說是學兵軍集團後面隐藏着的力量究竟有多大。毫無疑問,似他這樣的軍事家(雖然南次郎人品不咋地,不過從可觀的角度看待,說他是個軍事家也不為過吧,呵呵,希望各位憤青大大莫要拍闆磚),現在已經清晰的看出,38師即使不是學兵軍的附庸,那至少也是穿一條褲子的。别的不說,就從作戰風格上來講,38師現在可處處凸現着學兵軍的烙印。
如果說兩次文安之戰的失敗,可以用“運氣不佳”來解釋的話,那麼這一次天津之戰,單用運氣顯然已經缺乏說服力了。
南次郎在猶豫着要不要取消這次懲戒張自忠及38師的行動計劃的同時,還在思考更深層次的問題,他試着想,對于一直想要吞并整個中國的日本來說,天津之戰是不是一個機會呢?如果這一次108師團被全殲的話,那會給日本政壇帶來怎樣的震撼效果?以維護現狀為目的的現任袖珍内閣,有沒有可能被軍人政權取而代之呢?想到一旦軍方當權,那自己以及關東軍無疑會獲得更大的表演舞台,到那個時候,出兵華北乃至整個中國就成了順理成章的事情……
無疑,這個想法是誘人的,當它甫一出現在南次郎的腦海中,他便被之深深吸引了,然後,在他不動聲色的布局下,108師團漸漸的朝着38師布下的口袋鑽了進去。
和高樹嘉一部的聯系被切斷之後,看着一裡地外紛飛的炮火,中野和土肥原第一次産生了乏力的感覺。曾經戰無不勝的大日本帝國的陸軍,現在竟然被一支地方部隊打得焦頭爛額,這不僅是立志要成為一代偉大軍事家、謀略家的土肥原賢二所不能預料的,就是中野這樣的老行伍,也完全迷失了方向。
“讓他們原地進行規避吧,我們兵分兩步,我們各帶領一個旅團的兵力,我左你右,從兩遍斜插上去……”土肥原率先冷靜下來,打開軍事地圖細細揣摩了一番,他作出了這樣的戰略部署。
38師的炮兵部隊太邪惡了,在欺負108師團沒炮沒飛機的情況下,竟然楞用炮火犁出了一條分割線,現在,并分兩路,從海家莊左右兩邊斜插上去就成了土肥原唯一能做的了。當然,他這個時候也能下令全軍撤退擇機再戰,但是,南次郎卻拒絕了他這樣的請求。南次郎的理由很充分,或者說是一貫的表現出了大日本帝國陸軍的驕傲,他發給土肥原的指令裡,認為38師這是困獸猶鬥,是回光返照……
“師座,土肥原果然分兵了,”38師的臨時指揮部裡,一個參謀興沖沖的朝張自忠喊着。
張自忠的臉一直緊繃着,此時難得的松弛了一些,他微笑道:“耗費了三個基數的炮彈,如果土肥原還不分兵的話,那就該我們找地方抹眼淚了。”轉身擡頭看向牆上的軍事地圖,他問:“一一三旅還有一一四旅到達指定位置了嗎?”
“是。”
“那麼下一步就應該讓黃維綱他們撤出來了,嗯,高樹嘉一那個小鬼子沒被吓趴下吧?”
“這倒沒有,不過他那兩個聯隊也剩不下多少人了,學兵軍提供的地雷實在是太管用了,”年青的參謀咧嘴笑着,看向李鐵書和張鎮的眼神顯得特别的友好。
“停止炮擊吧,我們不是學兵軍,總共就這麼點家私,别一次耗完了,那以後就沒得玩了。”
“是!”年輕的參謀走向電話機,稍後,他向炮兵部隊轉達了張自忠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