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鋒回到指揮部,司馬倩迎上來,緊緊摟着他,歡喜無限。
她用力嗅嗅,狐疑地說:“咦,我怎麼嗅出一股狐狸精味道?這不是牛木蘭的,她還在虞山呢。”
嶽鋒知道她使用“詐術”,笑道:“你說的沒錯,狐狸精,有,好美的一隻。我被深深地迷惑,不能自拔。”
司馬倩瞪着他,氣咻咻地說:“說,是誰,在哪裡?我去斃了她,斃了她。”
嶽鋒嘿嘿笑:“她是最美的狐狸精,我可舍不得斃了她。何況,你也斃不了。”
司馬倩抽出手槍:“這個世界,除了你,我誰都敢斃。不,連你我也敢斃。說吧,她在哪裡。”
嶽鋒輕撫她的秀發:“這隻最美的狐狸精,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司馬倩愕然:“什麼,我就是那隻狐狸精,最美的?哼,我是最美,但不是狐狸。”
她美滋滋地插回手槍,摸着臉,對着匆匆進來的李虎,問:“李虎,你說老實話,我是不是最美的狐狸精,不,最美的秘書長。”
李虎一怔,狐疑一下,馬上說:“毫無疑問,在‘雄起團’秘書長中,你是最美的,沒有之一。”
司馬倩輕哼:“算你會說老實話。”
嶽鋒笑噴了。
司馬倩一怔,回過神來,怒道:“我們團隻有一位秘書長,我不美誰美?”
李虎躲開司馬倩一腳,抽出電報,道:“團長,一群瘋子來了。”
嶽鋒愕然:“瘋子,還一群?”
他接過電報一看,笑了:“還真是。”
司馬倩歪過頭一看同,也笑了:“還真是!”
這時,李華生走進來,很不開心。
李虎不解:“李副連長,你不是晉升為連長嗎,怎麼悶悶不樂?”
李華生道:“團長,我不願意當醫院警衛連連長,隻希望跟在你的身邊。”
嶽鋒微笑道:“我且問你,跟有我身邊,學到東西了嗎?”
李華生大聲道:“學到了很多,勝讀百年書。”
嶽鋒認真地說:“學以緻用。我身邊的人,要一個一個外放,在不同的崗位做出巨大貢獻。如果隻跟在我身邊,太過浪費。别說你,就是敬龍等人,也要外放。”
李華生明白了,但不放心地問:“那你的安全怎麼辦?”
嶽鋒拍拍他的肩膀:“有新人補充進來的,你放心吧。以後,醫院我就交給你了,好好幹。”
李華生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軍禮,大聲道:“多謝團長提攜,我一定保護好醫院。”
司馬倩道:“李連長,你等于是團長的學生,千萬不要給連長丢臉。好好想一想,如何将醫院保護得滴水不漏。”
李華生朗聲道:“請嫂子放心,人在醫院在,人不在醫院也要在!”
嶽鋒搖搖頭:“絕不能輕言犧牲。保護醫院,智第一,勇第二,必須靈活變通。“
…………………………………
“雄起團”食堂中,一群文化人在就餐。
這可不是一般的文化人,絕大多數是國内大牛,姓胡的,姓梁的,姓陳的,姓郁的、姓巴的、姓郭的等五十人。
女性十人,有一位并非“大牛”,是剛剛嶄露頭角的女作者,姓張,晚清重臣李鴻章的外孫女。
後來,她以寫愛情小說著名,《傾城之戀》就出自她的筆下。
此時,她隻有十七歲。
就是因為她年輕,有活力,有想象力,才讓她加入文字改革,當一名秘書,充當“催化劑”。
其他人,每一個拎出來,都是如雷貫耳的大牛。
張作者饒有興趣地指着一桌的菜,道:“大家看,這桌菜真是非常奇怪,一定有什麼含義吧。适大哥,你看呢?”
胡“大牛”仔細看着菜,道:“護國上校是文化界最強者,招待我們的菜式自然是意義深遠,不同一般、發人深思。寅恪兄,你看呢?”
陳“大牛”左看右看,笑道:“耐人尋味、意味深長啊!金賢弟,你看呢?”
巴“大牛”吞着口水:“耐人咀嚼,一定意義深遠。”
這是一桌豐盛的菜肴。
首先是湯:豬肝枸杞紅棗湯。
接着是菜:醬豬肝拌菠菜、芹菜炒豬肝、黃瓜炒豬肝、香鹵豬肝、韭菜豆芽炒豬肝……
等等,八菜一湯,不,是“八肝一湯”。
梁“大牛”苦苦思索:“諸位,諸位,招待客人,從來沒有用同一種東西的。這一定是護國上校考驗我等,看我們是否配當文字改革委員。如果猜不出其中玄機,一定會被上校瞧不起。諸位,諸位,就算打破頭皮,也得想出其中關鍵,否則,丢不起這個人。”
郭“大牛”贊賞道:“漱溟兄,說得對,一定要猜出其中奧秘,否則,都得尋找一個地洞鑽下去。達夫賢弟,你先來說。”
嶽鋒與司馬倩早走到門外,聽到了“大牛”們談論豬肝含義。
司馬倩捂住嘴巴,笑抽了。
嘿嘿,哪有含義,大牛們想多了。
嶽鋒很好奇,豎起耳朵聽。
郁“大牛”苦苦思索起來,一時不得要領,隻得道:“我本人,最為支持文字改革。别的不說,我的姓是‘郁’字,繁體‘鬱’,共二十九畫,簡體才是八畫,天差地别啊,兄弟姐妹們。我每次寫‘鬱’,都很憂郁!”
想起平時寫郁那種郁悶勁,真是淚流滿面啊!
衆大牛哈哈大笑。
張作者雖是女的,但做事幹脆,她說:“小女子不才,先獻醜了,抛磚引玉!大家看,八菜一湯都是肝,含義應該是‘肝膽相照’,就是說,無論是文字改革,或是抗戰,都要肝膽相照。”
停了停,她意猶未盡,道:“如何才算是肝膽相照?就是說,同志之間,将士之間,有親如情人、情侶、愛人!”
她是寫愛情小說的,自然往那方面想。
胡“大牛”搖搖頭:“不對,護國上校是頂天立地的英雄,豈會兒女情人。比喻不妥,不妥啊!”
陳“大牛”道:“依我看,護國上校是說如今山河破碎,他肝腸寸斷,召喚我等要忠肝義膽,萬萬不可别有心肝,破壞抗戰大計。”
郭“大牛”哈哈大笑,道:“爾等想得太多。這場菜是用來幹什麼的,是我們招待我們這些文人的,用意十分簡單,就是‘錦繡肝腸’之間,意即稱贊我們‘滿腹詩文’。哼,如此簡單都不懂,笑死了個人,一定會讓護國上校鄙視。”
梁“大牛”頻頻搖頭:“沫若賢弟,沒這麼簡單,沒這麼簡單。”
郭“大牛”不服:“濑溟兄,你又有何高見?”
梁“大牛”站起來,不斷指着菜式,滔滔不絕地發表看法。
“大家看,每道菜都做得十分精細,色香味俱全,精心雕琢啊。再聯想到我們此行用意,是為了文字改革,所以,這些菜的含義是‘彫肝琢腎’,意為苦心琢磨。文字改革,正是如此啊!”
馬上就有人反對。
反對者又被反對!
反對者的反對者又被反對!
越吵越劇烈,最後,居然動起手來,像一群瘋子,你潑我湯,我扔你肝,打得不亦樂乎!
唯獨安然無恙的是張作者。
她是女的,又是少女,當然要扮斯文。
其他男的,遵守好男不與女鬥的格言。
可惜,她忘了一個成語,“池魚之殃”。
不知是哪位大牛失手,把一碗湯潑到她漂亮的臉上。
幸虧他們研究了很長時間,菜與湯都涼了,沒燙着。
張作者大怒,左右開弓,抓起兩辣椒炒豬肝就要扔出去,但想到自己是淑女,隻得強忍怒火,把豬肝往嘴裡塞。
司馬倩實在是忍不住了,大聲叫道:“護國上校到!”
衆文人大吃一驚,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毫無疑問,衆人都是一臉“髒”,同時一臉尴尬。
突然,他們都做了同一個動作,往桌子底下鑽去,抓過桌布,拼命擦臉。
在文字改革委員會主席面前,丢不起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