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殺與不殺中糾結的江南無北，突然感覺，似乎見過對方。
可是，在哪裡？
實際上，真是見過，在日軍醫院之中。
當時，嶽鋒化裝成佐官，與他面對面吃飯。
既然有感覺，就一定見過。
可是，不可能啊，怎麼會見過呢？
要是見過，絕對是你死我活的。
不管了，見與不見過，都沒關系，我隻需要肯定，是不是出手。
嶽鋒看着華振興，觀察着對方的臉，不認識。
江南無北經過整容，面形大變，根本認不出來。
嶽鋒感覺對方十分特别。
特别在哪裡？
很簡單，對方太過冷靜了，不像新兵見到團長的興奮狀态。
江南無北之所以如此平靜，是因為要收斂殺氣。
同時，在他心目中，自己是貴族，是天皇的肱骨之臣，一名小小團長算得了什麼？在潛意識中，他根本就不是新兵，不會興奮。
他的許多細節，都很完美。
可惜，他無法完美所有細節。
嶽鋒暗忖：這個人不像新兵，很像老兵。這就怪了，根據戴笠反應回來的情況，華振興情況屬實，是武林高手，但沒有當過兵。
這家夥要麼說謊，要麼就是天生冷靜，都有可能。
說謊又分兩種情況，一種是帶有敵意的，另一種是其他原因。
就是說，這家夥有四分之一值得懷疑。
嶽鋒問：“你就是華振興？”
江南無北大聲道：“報告團長，我就是。”
嶽鋒一聽，對方聲音嘶啞得很，估計是聲帶受到破壞。
“喉嚨怎麼了？”
“被鬼子打壞了！”
“聽說，你的腳趾被鬼子砍了。”
“是的。”
“是割，還是砍？”
“當時我昏倒過去，記不清楚了。”
一聽對方問“是割，還是砍”，江南無北心中一格登，知道對方起疑。
像鐵天柱這種人，一旦起疑，就會很麻煩。
這麼說，出手嗎？
可是，對方都起疑了，一定有防備，出手就是找死。
嶽鋒一聽“昏倒過去，記不清楚”，更是懷疑。
昏倒是因為腳趾被砍，或者被割，在沒砍沒割之前，像華振興這種武林高手，不會昏倒。
如果因為被砍、被割而昏倒，在昏倒之前，就會清楚對方是砍是割，而且絕對印象深刻。
那種痛苦，就算是傻瓜，也會記住一輩子。
到此，華振興的疑點增加一倍。
嶽鋒再仔細打量着對方，感覺某些地方有些熟悉的感覺，應該是見過，可是，既然見過，憑他的記憶力，不可能想不起來。
他不由得再仔細打量，突然感覺對方臉肌呆闆。
這種情況，要麼受過傷，臉上神經受損，要麼，就是整容。
這麼一想，嶽鋒就繞着江南無北身後，仔細觀察。
江南無北感覺很不妙，他知道露出破綻，但不知道是哪一方面，隻有繼續平靜地立正。
這個時候，不管是死是活，必須硬撐到底。
林護城、司馬倩以為嶽鋒出于對華振興的喜愛，多問多看，就不放在心上。
嶽鋒細細打量華振興的耳根四周的皮膚，果然發現切縫，兩邊都有細長的切痕。
毫無疑問，這家夥整容了。
嶽鋒再轉過身來，盯住華振興，從頭發觀察起，額頭、眼眉、眼睛，特别是眼睛……
看出來，看出來了……
哈哈哈，好家夥，原來是江南無北啊！
也隻有這個家夥，才會如此的狠。
割斷腳趾，是怕被發現大腳趾與二腳趾距離過寬。
毀壞聲帶，是怕被聽出聲音！
整容，自然是怕被人認出來！
“影子”的徒弟，夠狠，不但對别人殘忍，也對自己殘忍！
為了刺殺他，削腳趾、毀容、啞聲，無所不用其極！
嶽鋒在考慮一個問題：是不是現在殺了江南無北？
殺！
現在就絕了後患！
不殺，他有什麼用？
留着他，對抗戰是否有利？
嶽鋒一時抓不定主意，決定先緩一緩。
他轉過江南無北面前，笑道：“華振興，我看你骨骼清奇，是難得一見的兵王奇才，以後抗擊日寇的重任就落在你的膀上了！”
江南無北大聲道：“多謝團長誇獎，我一定盡力殺鬼子，将他們趕出華夏大地。”
他心中迷惑：難道，他剛才不是懷疑我？
或許，有陰謀？
嶽鋒十分滿意，拍拍他的肩膀：“我看好你，努力吧，年輕人！”
江南無北大聲說：“多謝團長鼓勵！”
其實，他很想在這個時候突然攻擊。
可是，内心有一個聲音告訴他：不行，現在出手必死，根本打不到對方，忍，忍，忍！
嶽鋒檢閱完隊伍，點點頭。
訓練官高聲道：“新兵檢閱完畢，立正！”
新兵們立正。
林護城上前幾步，大聲說：“我宣布，新兵分配開始。根據團長的命令，除了警衛連、女子狙擊營、敢死營，其他營都可以進。每個營需要的人數都不一樣，大家先行選定願意去的營，團裡再進行調節。兄弟們，聽清楚了嗎？”
衆新兵喊道：“聽清楚了。”
林護城問：“有沒有看法，可以提出來。”
肖林初看了看江南無北，見對方沒有舉動，心中一急，舉起手來：“報告團副，我有看法。”
林護城問：“請講。”
肖林初高聲道：“為什麼不能進警衛連？我和華大哥都想進。”
江南無北隻得說：“進警衛連是我們的願望。”
其實，他現在不想進警衛連了。
因為剛才鐵天柱對他進行細緻觀察，讓他覺得有古怪，說不定對方看出點什麼。
進警衛連，與對方接觸得多，更加不妙。
幾十位新兵也大聲叫起來，道：“團長，我們都想進警衛連，給個機會吧。”
嶽鋒揮揮手，淡淡笑道：“兄弟們，進警衛連，我當然歡迎。隻是警衛連一般招收老兵，等你們打了幾場大戰，成為鐵血老兵，自然有機會進警衛連的。”
林護城大聲說：“表現好的兄弟，都有機會。”
新兵們一聽，覺得有理。
保護團部太重要了，新兵蛋子真不合适。
肖林初高聲道：“我們不合适，可是華大哥行啊，他各方面都非常優秀，而且殺鬼子從不手軟。他進警衛連，衆望所歸。”
江南無北恨不得一腳踢死肖林初，如今情況不明，在鐵天柱有可能懷疑他的情形下，進警衛連豈不是找死嗎？
但肖林初是好心啊。
他隻能說：“團長，我想參入警衛連。”
嶽鋒還沒有想到對付江南無北的計劃，不想招他進來，就采取拖延的辦法，道：“華振興，憑你的條件，進入警衛連沒有問題。這樣，江陰之戰後，隻要你立下大功，馬上調你進警衛連。”
司馬倩笑道：“華排長，江陰之戰馬上就到，希望你立下大功！”
江南無北大聲道：“我保證殺敵立功，為中華民族流盡最後一滴血，就算是抛頭顱，在所不惜。”
嶽鋒笑道：“你是兵王之才，我可舍不得你犧牲，好好活着。”
江南無北大聲道：“是，活着，活着！”
他心中發狠：我活，你死！
嶽鋒内心則想：殺他容易，但如何将他的價值利用到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