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越來越深,家家閉戶熄火,皇城逐漸進入一片寂靜的黑暗中,寂靜的毫無波瀾。
在七王府的某個角落,出現一絲窸窸窣窣的聲音。
一道全身黑色的身影,幹淨利落的躍上牆頭,跳進院内。王府的這個位置很偏僻,很少有人來這裡,就連王府巡夜的人也懶得走這麼遠。
黑衣人落地,很從容的整理了一下衣衫,沒有看周圍一眼,在黑暗中避過建築和地上的東西,他對這裡的環境,熟悉的好像回到自己家一樣。
轉了幾個方向,踩着輕輕的腳步,靠近王府中央,很熟練的避過巡夜的守衛,走了進去。看建築,是漢銘度居住的地方。黑衣人并沒有進入七王爺的卧室,而是走進旁邊的側室之中。他似乎很清楚,自己應該出現在哪裡,不應該出現在哪裡。
建築裡面還是一樣的黑暗,甚至黑暗的比外面還要深邃。但是,這并沒有阻擋,或是減慢黑衣人的腳步。
他找到方向,快步走到一扇門前面,停頓片刻,推門進去,又熟練的把門關上。
轉過身,對着眼前的黑暗,俯下身,跪伏在地上。他不需要确認,也不需要說話,他知道,那個人一定就坐在前面的椅子上。雖然他沒有察覺到那個人的氣息。就像每一次一樣。
“起來說話。”四個字突兀的從前面的黑暗中響起,近在眼前。若是不熟悉的外人闖入這裡,肯定會被這突然響起的聲音吓得癱軟在地上。
地上的黑衣人緩緩站起來,神情自然,毫無懼怕和慌亂的感覺。可見,他不是擅自闖入的外人。
“謝過七王爺。”黑衣人平靜地回答。
“大哥那邊,最近有什麼動靜?”
“表面上風平浪靜,并無異常。”
漢銘度身子微微後傾,皺起眉頭。沒有異常,那就是最大的異常。他不相信,到了現在,作為皇長子的漢銘熙會毫無動作。除非他真的是一塊朽木,雕琢不出什麼模樣來。可是就算他真的是一塊朽木,他身邊的人也不會什麼都不做,這不正常。
“本王要聽的不是風平浪靜,而是平靜之下,有哪些暗流。”
眼前的黑衣人嘴角上揚,擡起頭,視線直視着眼前的男子。雖然無法看清前面人的表情,但是他還是毫不猶豫的,說出自己最關心的話。
“那…王爺給在下的承諾……”
漢銘度的眉頭皺的更深了,“本王答應的事情,自然會說到做到!”
聽着對面人擡高了聲音,黑衣人知道自己此時說這些話,讓對方不滿了。但是,涉及到自身利益,該争取的時候放過了,以後可就難說了。
“在下叛出師門,忍辱負重,皇城雖大,卻已無立足之地。”黑衣人停頓了一下,彎下身,雙手抱拳,繼續說道,“隻望王爺早日功成名就,在下付出再多也是值得的。”
黑暗中的人臉色更陰沉了。“誰若能助本王得償所願,這南律國護國法師之位,一定是他的。大師難道懷疑本王會過河拆橋不成。”
如果有人看到黑衣人的面孔,一定會很驚訝,這是一個消失了十年的人。原本是門派新一輩弟子中的首徒,是現任掌門的大弟子。在年輕一代中,獨占鳌頭。這樣一個優秀的弟子,本應成為門派接班人,卻在十年前,意外被逐出師門。至于他自己說的“叛出師門,忍辱負重”隻是想給自己不光彩的曆史找一塊遮羞布罷了。
在南律國,皇室為表彰天機門祖上之功,每一任的天機門掌門,都會被皇帝封為護國法師。換言之,成了護國法師,那就是名正言順的天機門掌門了。
雖然對于皇室來說,那隻是一個沒有實權的虛銜,但是對于很多人,尤其是天機門弟子來說,那個位置代表着值得一生追求的至高榮譽。黑衣人自然也是這許多人中的一個。
“在下自然是相信王爺的,隻是想求個安心而已,希望王爺不要怪罪。”得到了七王爺進一步的承諾,黑衣人自然也不能繼續端着了。待價而沽要有分寸,否則玩的過火了,就成了自尋死路了。
“好了,說正事吧。”
“是。”
黑影人于是一項一項的說出自己在大皇子的王府中觀察到的線索,漢銘度一邊聽着,臉色越來越凝重。
“你是說,大哥在暗中聯絡軍中将領?”漢銘度雖然詫異,但是也并沒有過多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