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宅,大門緊閉已經好幾天了,好在無論是宅子的主人,還是下人,都早已經習慣了冷清和與世隔絕的日子,大門緊閉一個月都正常,這區區幾天算什麼?
隻有一個人,日子過得并不正常,那就是這座宅子的主人――符風清。
這次,他是真的病了!
下人隻知道,自從上次威武大将軍之女,來過之後,老爺連續三兩天愁眉緊鎖,吃不好又誰不好,然後就病倒了。
都怪那個叫夏柒柒的,不知道我們家老爺不見客的嗎,偏偏跑過來叨擾。
下人不知道符風清和夏柒柒當日說了些什麼,隻知道符風清愁眉不展肯定與此有關。
符風清飲食一向清淡,生活作息時間規律,身體一直都是硬朗的很。
隻有身體好,才能有精力去和那些贓官貪官鬥!――符風清經常這樣講。
平時很少生病的符風清,這次居然病的這麼嚴重,讓下人們也很意外,隻能理解為老爺歲數大了,身體不如從前了。
隻有相伴幾十年的符夫人知道,符風清是有心事,憋出的病。
隻是,符夫人問了好幾次,總是被回避過去,符風清似乎并不像和她分享自己的心事。
這是第一次!
從前的符風清,無論有任何事情,都不會對他這個夫人隐瞞,哪怕涉及到個人生死,他們都是一起面對的,幾十年相濡以沫,不離不棄。
為什麼這次符風清要對她隐瞞,老夫老妻之間,有什麼可隐瞞的……
晚餐過後,符夫人收拾完了殘餘,扶着符風清坐下來,幫他揉着肩膀,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老爺,你這病……”
符風清一聲歎息,看看跟着自己吃苦了這麼多年的夫人,雙鬓已染霜華。他們都已經不再年輕。
“夫人,你是想問我有什麼心事吧?”符風清咳嗽幾聲,拉着夫人的手,做到自己身邊。
符夫人沉默,她是很想知道自己男人心裡在想什麼,但是她也知道,不該問的東西不問。
就算告訴自己,自己也未必明白,一個婦道人家哪懂得官場裡的明争暗鬥,那是男人的世界。
她隻擔心自己相公的身體,怕他被心事壓垮了,想要為他分憂而已。
“夫人,你說,我這些年嫉惡如仇,四處與人結怨,究竟是做對了,還是做錯了?”
符夫人略感詫異,從前自己相公一直都是對腐敗醜惡恨之入骨,說自己活着就是為了掃除這些惡人。現在這是怎麼了?
“老爺,為什麼會這麼問呢?”符夫人不解。
“我這些年,得罪的人太多了,連親戚朋友都不敢登門,連累夫人跟着我吃苦了!”
“老爺說的哪裡話,嫁乞随乞,嫁叟随叟,這是女人的命,哪有苦不苦的?再說了咱們家雖不富貴,但是比起那些窮人也是有餘了,我隻求安穩就好。”
隻求安穩就好!
這簡單的六個字一說出來,就撞進了符風清的心窩裡。
活了半輩子,與人鬥了半輩子,自己身邊的人連一個“安穩”都成了奢求。
符風清心裡一酸,頓時淚眼縱橫,握住夫人已經粗糙的手,“夫人,是我對不起你啊……”
夫妻二人一同垂淚,然後又互相安慰,為對方擦幹眼淚。
稍頃,符風清拉着夫人的手,一臉認真的說,“夫人,我們離開皇都吧,遠離京城之地,找一個鄉野村莊,過安穩的日子,你覺得怎麼樣?”
過安穩的日子,多麼簡單的字眼,又是多麼遙遠的畫面。
過安穩的日子,對于如今的他們,是多麼骐骥的憧憬。
“過幾日我就上朝,向皇上辭去官職,咱們去過安穩的日子!”符風清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緊緊握着夫人的手,臉上的病态也瞬間好了很多。
“安穩的日子……”
“對,安穩的日子!”
兩雙粗糙的手緊緊握在一起。
皇都之中怕是要出亂子了。
這是所有人的共識,皇帝年邁,諸皇子之争慢慢的從背地裡轉移到明面上,甚至已經有人在公開的網絡黨羽。
很多官員都在考慮,衡量各方勢力,猶豫應該加入哪一方的陣營,才能保住自己下半生的榮華富貴。
再加上皇都之中最近出了很多事情,一時人心有些不穩,大有風聲鶴唳的感覺。
七王府裡,漢銘度背着手踱來踱去,“能确定嗎?”
下面站着的人欲言又止,猶豫了片刻,“屬下不能确認!”
“下去吧!”
“是,屬下告退。”
漢銘度轉過身,看着走出去的侍衛的背影,臉色異常的凝重。
七王府的麒麟衛,遇到了綁架少女的“妖魔”,跟蹤了一路,最後居然跟丢了!
居然能夠把麒麟衛甩開,這樣的絕世高手,漢銘度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人,能有這樣的本事。
隻知道自己的麒麟衛,是在皇長子府附近跟丢的,這難道是巧合嗎?
恐怕不會,漢銘度早就得到了消息,皇長子漢銘熙已經在暗中為自己造勢,想要強化自己的地位,确保皇儲第一候選人的位置。
雖然沒有明确的太子名分,但是皇長子漢銘熙無疑是所有皇子中最受寵愛,也最有可能繼承皇位的人。
普通老百姓不知道情況,但是他們這些站在權力巅峰的人,卻看得很清楚明白。皇都之中最近發生的所有的事情,都似乎是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在操縱。
包括“妖魔”吞噬少女一事。
這些失蹤的少女,幾乎全部集中出現在彩凰降世預言中,可能涉及到的地方。而且被妖魔“吃掉”的少女,無一不是琴棋書畫,詩書禮儀俱佳的女子,都是可以入宮選秀的美人。
一猜就知道,是某一位皇子想要把“彩凰”控制在自己手裡,将來幫助自己取得真龍之位,當上皇帝。
截至到現在,失蹤的少女已經接近三十人了,在皇都之中引起了很大的恐懼,朝中衆位大臣一個個噤若寒蟬,愣是咬緊牙關,沒有一個在朝堂上上奏此事。
皇帝至今仍然不知道,天子腳下竟然出了這樣的事情。
九王府中,一向輕松惬意的漢銘幼,直接把手中的杯子砸到了牆角,摔了個粉碎。
“混蛋!混蛋!這個符風清,父皇平日裡如此器重他,現在居然當起了縮頭烏龜,簡直是個混蛋!”
旁邊的長風低着頭,不語。
一連幾天過去,長風送來的消息都是,符宅大門緊閉,符大人還在養病。
“大不了,本王親自去向父皇上奏此事!少了他符風清,天還能塌下來不成!”
漢銘幼氣極,要不是涉及到某一位皇兄,他作為皇子不方便說話,怎麼會等到現在。
“主子,此事牽扯太大,您确實不方便出面,再等等吧。”長風提醒道。
“等~等~等~,又是等,哼!”漢銘幼雖然不忿,也知道長風說的是對的。
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問長風,“這個……将軍府那邊……沒再出什麼事情吧?”
“屬下一直派人暗中守着,可以确保夏小姐平安無事。”長風耿直的回答。
漢銘幼瞬間臉色微微發熱,咳了一聲,背過臉去。“你們都下去吧。”
這個長風真不會說話,本王爺明明問的是将軍府,幹嘛非要說出夏小姐三個字?還當着這麼多侍衛的面?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