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漢聽到曹cāo之言,轉過身來,惡相盡退後,顯得幾分木讷憨厚。
“你就是那十八路諸侯的總盟主,刺董的曹cāo?”
“正是曹某。”
“我叫典韋,原先是張邈麾下司馬,因張邈不知大義,無救民讨賊安國之心,我與之進谏。哪知張邈說我出身寒門,身卑言輕,輪不到我來教他處事。我與他頂撞了數句後,得罪了他。他懷恨在心,後來他更是派人yù要将我殺死。張邈雖是負我,但畢竟對我有知遇之恩,我殺出重圍後,亦無找他報複。從此後,我隻身一人闖蕩天下,見到害民賊子便殺,一路殺到兖州,後來聽說這裡有一群大賊,我便過來殺這賊首,為民除害。”
典韋确認了曹cāo的身份,眼睛溜轉的同時,很快将自己介紹了一遍。雖然典韋話中說得輕松,但在曹cāo的心裡卻是驚愕,此人竟能從張邈帳中殺出重圍,而且聽他的口氣似乎有從萬軍之中取敵将之首的能耐,而且他對這足足有着近萬賊子的大寨(),竟敢獨自一人前來去殺這賊首,此等勇氣,實在令人無法不心生敬佩。
曹cāo聽過典韋的事迹,對其更是喜愛,當下便是問道。
“典豪傑,一人之勇義,是無法改變當前亂世。為何不再投于一方勢力?”
“我亦有此意,隻恨無明公能從。”
曹cāo嘴角微微上翹,凝着神笃定淡笑道。
“典豪傑,覺得曹某如何?”
典韋眼睛刹地雪亮,毫不猶豫地就說道。
“曹太守将置生死于外,獨身刺董,實乃天下第一勇士。聚十八路諸侯,讨伐董賊,誅滅jiān臣,可見曹太守又是當世雄主。若曹太守不嫌我典韋出身寒門,我當願投于曹太守麾下,做一馬前卒!”
典韋說畢,便是單膝跪下,拱手施禮。曹cāo大喜而笑,連忙扶起典韋。
“哈哈哈哈!今rì曹某得之典韋,就如太祖得之樊哙,從此曹某便可在戰場中肆意縱橫!!”
典韋剛是投入,就被曹cāo以樊哙相譽。樊哙可是劉邦的第一猛将,深受劉邦喜愛重用,後來劉邦為了安慰社稷朝綱,大義滅親,不少開國之臣都遭其迫害,唯獨樊哙仍然能身居高位,把持重兵,樊哙更是為此三番四次頂撞劉邦,劉邦亦舍不得傷害其一分。劉邦甚至将他視為血肉兄弟,言道若無樊哙多年征戰中保護在他身邊,他早已喪命,怎有今rì之帝者之位。
就此一言,典韋心中的感動和震驚是無法形容的。他畢竟是出身寒門,人卑言輕,而曹cāo卻是當今名聲最盛的諸侯,他如此待自己,典韋忽生有一種士為知己者死的感覺,暗道從今rì起,曹cāo的命就是他典韋的一切!
之後,曹cāo遂命典韋為帳前都尉,更解身上錦襖,及駿馬雕鞍賜之。至此,曹cāo部下文有謀臣俊士,武有猛将悍士,麾下人才濟濟,威鎮兖州一帶。
兖州刺史劉岱見曹cāo勢力如rì中天,不覺生了忌憚之心,聚來謀士想要将曹cāo趕出兖州。不過他還未議定,忽聽聞青州的黑山賊聚衆近七十萬向兖州殺來,一路更是勢如破竹,已是殺至東平。劉岱吓得當場魂魄盡飛,連忙退下趕走曹cāo的念頭,一邊整兵待戰,一邊修密信一封派人給予曹cāo望其來救。
數rì後,在曹cāo手中得到不僅僅是來自劉岱的那封密信,同時還有他在劉岱身邊安排的眼線傳來的密信。
曹cāo坐在正座大位上,默不作聲地将兩封信前後閱畢,而站在曹cāo身後的典韋宛如一尊驅鬼惡神,屹立在旁,惡煞的眼目直視着前方。
在左右兩席的一衆文武,除了郭嘉一臉淡然的笑意不知在思考着什麼,和賈诩面無表情的閉目養神外,其餘的皆是略顯緊張的望向曹cāo。
過了一陣後,曹cāo忽然張口道。
“青州的黑山賊傾巢而出,賊子數量足有七十萬之巨,已是殺至了東平。劉岱向我求救,想我出兵讨賊。不過,卻在同rì,這劉岱正和其麾下謀士商議如何将我趕出兖州。諸位對此,有何看法?”
曹cāo這一席話說出,頓時場下的一衆文武不少人都不覺大呼起來,有的是在驚異黑山賊的數量龐大,有的則是說這劉岱裡外不一,yīn險jiān詐,竟有卸磨殺驢之心,如今一見勢頭不對,又立刻轉換态度,實在可恨。
至于與其他人不同反應迥然不同的是,郭嘉好似早有預料劉岱會是如此,而且還饒有興趣地看着賈诩,好似想看看這賈诩有何能耐,等着他的發言。
曹cāo見場下混亂,不覺皺了皺眉頭,威嚴喝道。
“聒噪!都給我靜下來!文和,你是軍師,你先作發表。”
曹cāo緩緩地将目光投向了,正在閉目養神的賈诩,賈诩聽到曹cāo喚他,便是睜開雙眼,起身先做一禮後道。
“劉岱對主公沒有理義,隻有利用之心。若是主公這次出兵擊退了黑山賊,事後他定會再起卸磨殺驢之心。竟是如此,主公亦不必與他講究任何理義。劉岱無能,無法保住兖州,主公為何不取而代之?”
“我确有此意,卻不知如何去取,劉岱手中亦把有不少jīng兵,足有五六萬。另一頭更有七十萬黑山賊兵犯兖州。要得到兖州,不知文和有何計策?”
曹cāo也不做作,颔首表明其想法,同時對賈诩的眼sè中帶有幾分期待。
“此事不難。使一借刀殺人之計便可。主公可令在昌邑的眼線,暗中打開城門,讓這劉岱命喪于黑山賊之手。之後主公再大打為其報仇的名号出兵讨伐,收攏劉岱麾下的殘兵,再添兵力。
黑山賊雖數量龐大,但皆是烏合之衆,又怎是主公的對手。主公将其擊退後,兖州自然落入主公手中。”
曹cāo聽罷,沉了沉臉sè先不做聲,而此時在一邊的荀彧卻是眉頭深鎖,推案直出走前,立于殿前道。
“主公,文和之計未免有失光明。若是事後被人得知,恐怕會有傷主公聲譽。”
賈诩聽此,臉sè仍舊平淡,搖搖頭道。
“荀司馬,此計隻有在場諸公還有主公在兖州安排的眼線能夠得知。若是荀司馬不放心,事後,将那些眼線處理了便是。至于在場的諸公,皆是對主公忠心耿耿,定不會胡亂發言,傷害主公的聲譽。如此,天下人又怎會知道,劉岱是被謀死?”
“呃…這…”
荀彧xìng格光明正大,用之皆是陽謀,不喜用些yīn險之計。他被賈诩這一反駁,一時也想不出話來回應,畢竟賈诩此計甚妙,不但可以除去擋住曹cāo坐擁兖州的最大障礙,還能收複劉岱的兖州兵,增添兵力。這樣一來,擊退那黑山賊便是更有把握。
“好了。文若,莫要多言。文和之計甚是jīng妙,我已決定采用。至于是否有失光明?yù成大事,何拘泥于小節。”
須臾,曹cāo臉sè一凝,便是不容置疑地張口敲定。荀彧聽罷臉sè稍稍黯淡,做一禮後便退回其座位。
至于賈诩,心中暗暗欣喜,暗道曹cāo果然如他所想,非是那些滿口仁義,且又無能迂腐不識局勢的庸主。在賈诩心中計無光明yīn險,隻要能達到目的,帶來最大的利益,此計就是上策。而現在看來,曹cāo能夠融洽他的思想,且曹cāo更有着雄才偉略,過人的才智氣概,更重要的是,他有枭雄本sè。種種因素,無不在表明,曹cāo和他賈文和的适合,在曹cāo麾下他能夠發揮出自己最大的潛能。
郭嘉靜靜地看着這一切,嘴上的笑意越來越盛,而他的目光更多集中在賈诩的身上。曹cāo發覺到郭嘉的異樣,想這郭奉孝被荀彧、荀攸兩叔侄捧得比天還高,來到自己麾下後一計未出,卻常擺着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曹cāo眯了眯細長的眼眸,眯成一條細縫,蓦然道。
“奉孝,我見你常把目光投在軍師之上,莫非你覺得軍師之計有所不妥?”
郭嘉忽然被曹cāo這一喚起,但臉上卻無任何驚sè,那抹笑容仍挂在臉上,緩緩地轉向曹cāo。
“非也非也,軍師之計,可謂是上上妙計。隻是下官認為,軍師因還有話要提醒主公。”
“提醒我?”
曹cāo微微一愣,便是望向賈诩。原本一臉笃定平淡的賈诩,臉sè稍稍一變,眉頭輕輕皺了一下,用眼角深深地瞟了一眼郭嘉暗道。
“難道這郭浪子也發覺了來自那邊的威脅?不過現在不宜多說,否則隻會讓主公分心罷了。而且說太多,隻怕會太過引人矚目,這實乃非我本意。”
賈诩腹诽一陣後,忽然眼神一凝,轉身向郭嘉微微一拜道。
“恕賈某才學疏淺,實在不知郭祭酒口中所指何事。若當要提醒主公,剛才賈某定會一言說盡,怎敢知而不提。”
好一條深知藏匿的毒蛇。
郭嘉默默暗道。而此時在正座上的曹cāo臉sè略顯不喜,他不喜别人在他面前故弄玄虛,特别是他的麾下。自從曹cāo刺董失敗後,那一段逃亡的rì子,遭人出賣背叛,每每夜裡夢醒,曹cāo都會驚出一身冷汗。自此之後,曹cāo的疑心極重,經常無法控制的會對身邊無法把握的人和事,生出猜忌之心。
“哦,既然軍師不知。那奉孝,那就由你來說。”
曹cāo臉sè威嚴,語氣略顯冰冷。此事乃由郭嘉提出,那他定然已是察覺到那需要提醒的事。郭嘉怔了怔臉sè,便是站了起來,屈身作揖後道。
“那就唯有下官來獻醜了。主公,青州的黑山賊傾巢而出兵犯兖州。此時青州的兵力空虛,而自從袁本初得了錢糧廣盛之地的冀州後,又借着冀州的豪門資助和富可敵國的汝南袁氏的支持,大肆征兵,近年又是征了十萬新兵,兵力達到将近二十萬之巨。有此等龐大的兵力,他足可應付幽州的公孫瓒之餘,再出兵攻打青州。而青州一直是主公鎖定的獵物,所以下官覺得應向主公做出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