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兩人目光交接。文翰見文舜面容消瘦,心裡如有斷腸之痛,微微一擺手,謂道。
“你這般樣子,若你母後見得,必然痛心不已。你母後之死,與你無關,你不必放在心上。你先回去,好好歇息罷!”
文翰說罷,便步伐闌珊,轉身而回内殿。文舜眼見文翰那滿頭白發,好似老了十歲,蕭索的背影有着說不盡,難以言喻的悲怆,那忍住的淚水,不禁奪眶而出。
九月初四,長安城外,哭聲動天,風塵滾滾,無數百姓一路相送。文翰冊封蔡琰為昭儀王後,親自率領一衆文武,親自祭奠。蔡琰靈柩下葬。文翰哭絕數回。一衆重臣無不痛聲大哭,文舜叩首跪拜,磕得頭破血流,衆人勸阻,皆難阻之。文舜磕至昏死。諸官見之,無不動容。
且說西唐大變,于此同時,在洛陽城内,卻也是人心惶惶。原來曹操于虎嘯平原之戰,身受重傷,後來又聽說郭嘉病逝,悲痛不已,回到洛陽後便傷勢加重,卧病在床。大魏上下百官,無不驚++慌,唯恐走漏風聲,西唐趁亂來攻。不過就在此時,忽然各地細作來報,西唐王後蔡琰病逝,西唐王文翰傷心欲絕,大病一場,舉國上下亂作一團。大魏群臣聽說,方才放心,急請各地名醫為曹操醫治。曹操卻是與群臣笑謂而道。
“諸位卿家莫慌,朕一日未與文不凡分出勝負,絕不甘于死去!你等且各去處理政務,待大軍組建完畢,朕當親率百萬兵馬,與文不凡一決雌雄!”
大魏群臣,見曹操雙眸炯炯有神,決意甚定,皆是欣喜。一衆太醫還有從各地而來的名醫,日夜為曹操診治。曹操亦甚為配合,病情漸漸好轉。于此,又是數月過去。各地将士,紛紛報說征兵情況,各地相加,百萬大軍已然組建完畢,如今正在操練。曹操聽聞大喜,病情更是無藥痊愈,精神奕奕,時常親自到洛陽、邺城臨近新軍大營親視。中原新兵皆多于洛陽城郊征集,負責操練各部新軍的則是曹彰、姜維、郝昭等年輕将校,而統軍之将則是大魏太傅賈诩,曹丕為之副将。賈诩素來治軍嚴明,曹丕深得賈诩所傳,而曹彰、姜維、郝昭等年輕将士皆是不世之才,新軍操練甚是順暢。曹操看得龍顔大悅,連連有賞。諸将大悅。後來曹操又轉往邺城。而此下,曹操将典韋、管甯調往虎牢關邊境,教曹仁于邺城操練新兵。冀州、幽州、青州之地新兵,皆于邺城征集。曹仁乃當世帥才,深得曹操之心。曹仁貴為大魏武将之首,自非尋常之輩,操練新兵之事如茶如火。且說,曹操坐于王車之内,一路經過大營,眼見大營之内,行頭皆官師,十行一嬖大夫,建旌提鼓,挾經秉枹。十旌一将軍,載常建鼓,挾經秉枹。萬人以為方陣,皆白裳、白、素甲、白羽之矰,望之如茶。又見正中,曹仁親秉钺,載白旗以中陳而立。左軍亦如之,皆赤裳、赤旟、丹甲、朱羽之矰,望之如火。右軍亦如之,皆玄裳、玄旗、黑甲、烏羽之矰,望之如墨。帶甲兵衆足有數十萬衆,進攻如一,令行禁止。曹操望之,不由一壯,與随行裨将言。
“朕觀天下之大,論練兵行陣,教演操訓,唯曹子孝為最也!!”
衆将聽言,無不敬服。這時,有兵士來報說中軍曹仁,曹仁聽得曹操莅臨,神色一凝,旗幟一擺,數十萬大軍刹時各依方位,偃息旗鼓,整齊一緻。曹仁在中軍發令,大呼萬歲。諸軍齊呼,聲勢震天動地,直教地動山搖。曹操大笑不絕。少時,曹仁策馬趕來,請曹操到中央點将台上,各軍将士,一一報說。曹操眺眼而望,隻見各部人馬,盔甲鮮明,衣袍燦爛,金鼓震天,戈矛耀日,四方八面,各分隊伍,旌旗揚彩,人馬騰空。曹操興緻極高,與諸将高聲叫道。
“朕縱橫天下多年,視天下鼠輩猶草芥耳。大軍到處,戰無不勝,攻無不取,順朕者生,逆朕者死。時今天下,唯獨西唐賊子尚未臣服,不出多年,朕必親率衆等,攻破虎牢,長驅大進,教那文不凡俯首稱臣!!”
曹操話音一落,數十萬大軍,血性男兒嘶聲大喊,齊聲呼應,聲勢之大,直震得天穹如碎,天地無光。曹仁虎目爍爍,可謂是老當益壯,戰意昂然。原來自從一年前,曹仁被關羽千餘騎兵,殺得落荒而逃。曹仁引以為辱,日夜急欲複仇,奮發圖強,隻為雪此奇恥大辱。曹操點兵完畢,便令曹仁于營中設宴,犒勞一衆軍士。三軍大喜,軍中一衆将校,曹操一一接見,以言鼓舞。衆将無不感激不盡,皆發誓效以死力。
另一邊,且說在長安城内。距昭儀王後蔡琰病逝,下葬後,已有數月。文翰病情漸好,此下聽聞龐統來報,魏軍大力組建新兵,征集新兵近有百萬之衆。文翰聞言,不禁面色一沉,神色沉着,凝聲謂道。
“看來曹孟德勢要與孤一分高下,此番組建百萬雄軍,待其操練完畢,兩國之戰,勢必曠古爍今!!”
“曹孟德乃絕世枭雄,自挾漢帝以令諸侯,便有一統天下之心。多年來,凡與曹孟德為敵者,一一落敗,勢為所吞。如今天下,唯獨大魏、西唐對峙相立。所謂天無二日民無二主。曹孟德又豈能容我西唐!”
文翰聽了,刀目刹地發亮,強震精神,面色肅然,與龐統謂道。
“曹孟德與孤,皆視對方為命中宿敵。兩國之戰,在所難免。如今各地新兵組建若何?”
龐統見文翰精神轉好,心裡一喜,暗暗慶幸文翰并無因蔡琰之死,而一蹶不振。龐統遂疾言禀道。
“此下關公、徐公、高公、張公皆分别于河東、河間,雍、并、涼三州組建新兵。關公麾下近有五萬新兵,雍州近年人口劇增,徐公納得新兵十萬,張公于西涼,征得漢兵七萬餘衆,胡人三萬餘,皆于操練。而高公于并州亦征得五萬漢兵,胡人三萬欲。合衆共有三十三萬之衆!!”
“哦!?竟征得如此多新兵!?”
文翰神色一震,臉上不禁閃過一絲喜色。龐統拱手秉道。
“此全賴王上仁德。西唐百姓但聽聞王上欲組建新兵,蜂擁相投,兼之全國尚武之風極盛。百姓中但凡非殘非疾之人,皆來參軍。各地軍營皆人滿為患。百姓皆盼望王上,能一統江山,方有如此之盛。”
“嗯。兵在于精,而不在于衆。可教諸位愛卿,嚴格挑選,萬不可盲目接納。”
文翰眉頭微皺,遂與龐統謂道。龐統早料文翰有此言,速速答道。
“王上不必憂心。臣早與諸位明公通告此理,隻是這來從軍者,實在是群情洶湧。諸位明公,皆發文書,此中早已挑去稍次之人。”
文翰聞言,長歎一聲,徐徐而道。
“孤何德何能,受百姓如此愛戴。這些新兵都是百姓孩兒、丈夫、兄弟,若有萬一,家中誰來耕田種地,誰來養活家中老小?”
“王上多慮了!以王上雄才大略,經天緯地之智,更兼朝中文武,各個乃當世俊傑,世間英豪,豈俱大魏耶!?”
龐統雙眸精光璀璨,文翰精神一震,心頭一定,忽然又向龐統問道。
“孤聽聞近年大魏細作,時常于國内出沒。若孤所料無誤,必是欲來探轟雷炮等軍器。士元你還需小心提備!”
龐統重重颔首,凝聲而道。
“此事臣早有安排,于大魏各地臨近邊境,臣皆閉塞關口,暫時杜絕商業往來。國内雖有不少商賈、世族,皆有怨言。不過臣已派朝中官吏,一一勸說,又撥以錢财,以作補償。”
“嗯。士元如此甚為妥當。若資金短缺,可向王太仆報說,随意調用王室積蓄。”
龐統眼神一亮,文翰家業遍布天下多年,斂财之巨,無人可知。更兼文翰素來視金财如糞土,有文翰這一句話,龐統便是放心下來。不過龐統卻是不知,文翰多年積蓄的錢财,幾乎都用于國用,兼之近年大力趕造裝備,耗費金财如流水,若非文翰斂财有道,積蓄深厚,早就坐食山空。君臣兩人商議已定,文翰忽然臉色一變,眼神稍顯落寞問道。
“世子殿下近日若何?”
龐統心頭一跳,臉上閃過一絲不忍之色,随之答道。
“回禀王上。世子殿下日夜皆于長安城外營中操練新兵,于兵士共寝共食,尤為刻苦。在新兵中,聲威極高。”
文翰聽了,眉頭一皺,臉上盡是苦色。看來他這倔強的孩兒,卻是要在軍中化悲為動力,來忘記喪母之痛。
“舜兒能如此刻苦,亦是好事。你準備一下,孤來日與你一同前往長安營中,犒勞一衆新兵,鼓舞士氣。”
龐統聽言,重重拱手,應聲稱諾。
次日,旭日初起。雞鳴聲起,文舜早早便起,親率其部新兵,圍繞校場操練。隻見文舜汗水淋漓,如似一頭獵豹奔跑,一圈又是一圈,全無停下來的意思。一衆新兵似乎都習慣文舜如此瘋狂地操練,各個咬牙強忍,隊伍紛紛。終于,半個時辰後,文舜腳步一停,一衆兵士無不累得趴下。文舜面色肅然,冷聲而道。
“一刻之後,全數進食。兩刻時間進食,進食後歇息三刻,再做操練!”
文舜說罷,速速離開。副将關興,面色冷酷,随之離開。而宇文恪、鐘會、趙統、徐蓋等将士聞言,卻都是暗暗叫苦不已。而各部兵士,雖是心裡叫苦,卻不敢發出聲音。文舜治軍嚴厲,若是發覺,必遭重罰。少時,豔陽當空,文舜麾下新兵皆數列陣完畢。文舜大喝一聲,各個新兵開始操練太極招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