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後的山上,特别寂靜,清新。好似一股悄悄萌芽的生命力,蘊藏這廣闊的山中。
與此生機勃勃之境不同的是,文翰面前的這一幅凄慘景象。
遍地都是屍首、殘肢,無論孩子、青年或是老人,大雨沖走了血迹,卻沖不走他們臉上那凄慘的神情。
驚悚、求饒、絕望…
文翰已站了許久,觀這群流民所處方向,應是那日文翰一行人偷偷離開後,他們又再追來。連日的贈予,或許使這群流民暗地裡認為文翰是上天派下的神仙,過來救助他們。
隻不過,他們沒追到文翰,卻遇到蹇碩義子‘蹇洪’的私兵,更因為其身的财物,遭到獵殺。
所以,文翰有一種罪人的感覺。若不是自己贈予,這群流民或許不會死在此山中吧。
曹操緩緩地走來,回憶着往事,靜靜地說道。
“曹某人,出生沛國谯縣。前幾年回去家中,住過一段時間,那時曹某人見谯縣城外密密麻麻的<,都是流民。他們大多是失去田地,無地可耕,為了生計賣了屋子妻兒,最後再無一物可賣時,便成了這流浪的流民。
曹某人不忍見此,開了家中糧倉,在城外派米。那些流民得了米糧,當然開心,卻不懂思考。他們食完米糧,第二日早早地就過來,曹某人設點派米之處,等候曹某人再次派米。曹某人可以派一,派二,派三!但派不了無窮無盡的米糧!
既要派一日之糧,為何不給予一生之田,要做就把做大!
所以,那時曹某人心中就有了一個決定。若是要做善人,為這天下人着想。那就不要拘束于一點米糧之事,或是一寸方地。若要救治他們的肚子,更不如救治他們的思想,救治這個世間。
否則,隻會惡性循環,吾等之輩,什麼都改變不了。”
曹操的話,如一把利劍在文翰心中,淩然刻入話中每一個字。
文翰拽進拳頭,沉默一陣後,轉身向曹操屈身施一禮。
“孟德兄之話,如當頭棒喝,把吾從心中的陰影,生生敲碎。曹大人之宏願,如天之闊,海之深。不凡佩服,并以此為一尺,衡量這人間世事。”
“不凡心中宏願,定不會比曹某人的短淺幾分。竟是想通,便回去吧。曹某人已令一些下人,過來安葬這些流民。”
曹操拍拍文翰的肩膀,轉身上馬。文翰跟在其後,也上了馬。兩人同時揮起馬鞭,一同策馬離去。
之後,文翰在曹府一連住了數日。期間,小女孩病好醒來,她醒來後并沒有哭鬧,而是向在她身旁的文翰,顫顫地問了一句話。
“大哥哥,我可以跟着你嗎?”
文翰點頭應承,對她笑了起來。小女孩告訴文翰,現今八歲,名字叫宋寒雨。這個名字有點來曆,小女孩說,她出身時,沒有屋子,媽媽在流浪,是一好心婦女,為她接生。那時快要到冬季,下着雨,雨水又涼又寒。那時,小女孩的媽媽以為,小女孩過不了幾天就會死去,沒想到小女孩卻是頑強的活了下來。
小雨寒很懂事、很聽話。這幾天乖乖地呆在房子裡,文翰過來看她,她就會露出笑臉去迎接。文翰怕她悶壞,講了一些後世的童話故事給小雨寒。小雨寒每次都是,聚精會神的在聽,聽完後都會很滿足,不會要求文翰再說一個。
有一次文翰,好奇地問她,要不要再聽一個。
小雨寒搖搖頭,說不用了。文翰問她為什麼,是不是故事不好?
小雨寒說故事很好,她很喜歡。她隻是怕,文翰的故事會很快講完,到時候,就沒有故事講給她聽了。她就見不到文翰。
文翰抱起小雨寒,承諾隻要有空,都會過來陪她。小雨寒笑得開心。文翰看着小雨寒,小雨寒長得很可愛,大大的眼睛,小巧鼻子,月牙一般的濃眉,笑起來,還會有酒窩。
在穿越前,文翰是一孤兒,雖然他有義父‘李如龍’的疼愛,但是李如龍身處高職,很少有時間陪小時候的文翰。所以,文翰很明白那種舉目無親的滋味,有多難受,就像是被這個世界抛棄一般,就連生存的意義,也是模糊不知。
所以,當文翰決定收留小雨寒,就決定不會讓小雨寒感覺到那種痛苦,盡量讓她快樂的長大成人。
在曹府這幾日,文翰平時除了陪小雨寒,其餘時間都是與曹操一起。曹操似乎想要挖盡文翰的才學構思,不斷地問文翰有無新作,文翰無奈又盜了幾首後世的詩歌,給了曹操。曹操每次都會鄭重記下。而關羽、徐晃,就被夏侯兄弟兩人邀請過去切磋武藝,正好關羽、徐晃兩人亦是武癡,天天四個大漢子在對打,打得熱火朝天,不知時辰。
與此同時,另一邊。剛從何進府邸回來的袁紹、袁術、許攸三人,臉色陰沉得可怕,在他們身後,府中下人押着一口中不斷求饒的中年男人。
“府中狗犬餓了幾日?”
袁紹走在前面,聲音陰森。那押着中年男人的下人聽後,知袁紹心意,連忙應道。
“回禀主人,一些狗犬餓了有五六日,一些餓了兩三日。現在正是餓得瘋的時候。而且有一批是新從匈奴運來的狗犬,可厲害得緊,聽說餓起來連那老虎都敢撲食。”
袁紹森林一笑。
“好。爾等準備好,把這騙子押過去。待會,吾等幾人要好好觀賞。”
那中年男子聽後,吓得雙腿一軟,跪了下來,滿臉都是淚水和鼻涕,吼着嗓子磕頭連連道:“大人饒命啊。那楊縣令隻令裝這馬吊發明之人,小人沒想到會受人考驗。而且,剛才隻是一時失手,牌子打錯。求大人網開一面,饒小人一命呐!”
“饒汝性命?哼哼,沒有一點技術,敢打腫臉充胖子?剛才何大将軍,讓汝下場打了幾圈,汝輸了何大将軍多少銀子,汝知道嗎?
整整五萬兩!!吾等幾人還說,汝是這馬吊的祖宗。真是把吾等幾人的臉,都丢光了!汝這下等人,吾袁公路把令人把汝的四肢一塊一塊的剝下來,再把汝裝在那壺子裡,就算汝祖宗三代積德了!”
袁術越說越氣,說到最後,感覺動嘴皮不解氣,忿怒地走到那中年男子身旁,擡起腳一邊在踢,一邊破口大罵‘下等爛民’,把那中年男子踢得滿臉浮腫後,又把他的十根指頭,跟跟踩斷。
殺豬一般的痛吼聲,響遍整個府邸。這裡是袁紹的家,袁紹皺了皺眉頭,不願袁術把他家的走廊弄得滿地是血。而且這些血液,還是那麼的下等。
“夠了。公路,汝莫要把他踢死了,等下害吾等沒了好戲看。”
“哼哼,吾會這麼便宜他嗎?爾等過來,現就把他押到狗圈裡!”
袁紹府中下人,擡起隻剩下半條命的中年男子,不顧其嘶吼的求饒聲,快步拖到府中狗圈。一會後,等袁紹、袁術、許攸三人來到。下人便把中年男子推進了狗圈。
狗圈裡有許多的餓狗,餓了數日,聞到血腥味道,頓時眼睛發着幽光,向中年男子撲了過去。中年男子原被袁術踢得半死,但此刻顧不得傷,用盡了吃奶的力氣,爬了起來。
在他身後,十幾條餓狗追着,一下子就追上,争先恐後地撕咬這中年男子的肉,一些在後面的餓狗又追來,跟前面的狗在搶食,狗太多,肉不夠分,往往一個地方被幾條狗同時在咬,最後連骨頭都不放過,咬碎為止。
如此恐怖的畫面,那袁紹、袁術、許攸三人卻看得賞心悅目,拍掌稱好。
“哼,真是大快人心。如此下等爛民,竟使吾等失了面子,得此下場也是應該。”
許攸舔了舔嘴巴,睜大着眼睛,正觀賞着一餓狗把中年男子頭顱生生撕咬成兩半,然後又有一隻餓狗來争食,把那撕裂的頭顱咬成一塊塊爛肉。
“好了,待會吾會令人宰兩條狗,炖成七分熟,這樣吃起來特别有味。吾等先過去,小飲幾杯,然後找幾個女人過來享受一番。這幾日,吾買了幾個匈奴女子,又騷屁股又大,操起來,那聲音騷得入骨。”
袁紹說完後,三人一同淫笑,大步離開。在他們離開後不久,幾個下人,拿着大刀,過去屠狗。那些餓狗嘶吼起來,聽得在袁府外路過的路人,寒栗不已,連忙走快幾步。
曹操與文翰正下着象棋,此象棋乃後世流行,有三十二枚,紅黑各半。與先秦六簙戲用象牙做的棋子。黑白各六枚的那種玩法不同,三十二枚的象棋,更考人的智慧與部署。
忽然一下人跑了進來。在曹操耳邊說了數句,曹操聽後,揮了揮手讓他離開。
“炮前三,将軍。”
文翰慢慢地把棋子放下,正是一死局,曹操望了一眼文翰,大手一抹,把棋局抹散。
“有正事要說,莫要分了心。”
曹操一副大義為先的樣子,文翰則是撇了撇嘴,暗道其棋品真爛,每次一到死局就抹棋重來,又愛悔棋。
曹操卻是不理文翰那一臉不爽的神色,自顧自地又道。
“那袁紹帶來的人,已被何大将軍識破是冒充的。那袁紹幾人,今日可是丢了大臉,現在在家中,應是大發雷霆吧。時機已到,不凡,明日曹某人先去為汝探探何大将軍的口風,再與汝一同去拜候何大将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