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宜咬了咬下唇，揚聲道：“因為欣嫔讓小龐子辦了一件掉腦袋的事兒，她怕小龐子走漏風聲！科舉舞弊案是欣嫔讓人動的手腳，她讓小龐子在上呈試卷的時候，把楊恪的
試卷掉了包！”
晴昭儀長出一口濁氣，冷笑着點點頭：“果然如此！”
她眯起眼睛來，示意身後的素歡将口供呈上：“你把把口供簽了，本宮保你全家無事。”思宜抽噎着簽下了口供，按了手印，晴昭儀朝素歡使個眼色，示意她把思宜帶下去，立刻扭頭吩咐任憲敏：“任總管，你去調人來，把欣嫔處給本宮圍得緊緊的，不要放她
的人出宮去，一日三餐，由甘泉宮來照應。”
任憲敏應了是，晴昭儀點點頭，看着手裡的口供，冷笑了一聲，再吩咐：“去把龐克保留下的東西查一查，看還有線索沒有。”
打點好了一切，晴昭儀自顧自起身，帶人去了太極宮，請人通傳，自己在殿外候旨。
弘始帝其時才剛用了晚膳，聞說晴昭儀來了，還有些訝然，隻當晴昭儀查案的時候遇到了什麼不順手的地方，忙命人傳進：“有任憲敏在你身邊，是誰不聽你的？”“陛下誤會了，臣妾今日前來，是向您回禀此事的，龐克保的案子有結果了，可是這後頭又牽扯出了别的案子，臣妾不敢自專，因此急急地來回您了。”晴昭儀上前行了禮
，又把事情說了。
弘始帝挑眉，示意晴昭儀起身：“哦？龐克保一個奴才，背後還能牽扯出别的案子來？詳細說一說。”
“龐克保背後的案子，這些日子正鬧呢，現有口供在此，陛下請過目。”晴昭儀乖順起身，走到弘始帝身邊，将口供呈了上去，又走到弘始帝背後替他捏肩：“臣妾原也是順藤摸瓜，再料不到竟牽扯出了這樣的事兒，若說宮裡的案子，臣妾或許
還能幫陛下分憂，牽扯到科舉，這就是朝上的案子了，臣妾再查下去，于理不合。”
弘始帝靠在椅子上将思宜的口供看了，勃然大怒，一巴掌拍上了禦案：“欣嫔，好大的膽子！”“臣妾心裡想着，欣嫔一個人，怕是沒有這樣大的膽子，況且宮裡頭有什麼人有這樣的才華，敢保證自己寫的文章，一定能入陛下的眼，穩中狀元呢？臣妾不敢插手，但事
情也不可不詳查。”晴昭儀一面替弘始帝捏肩，一面低聲道。
弘始帝緊緊皺着眉頭，面上怫然：“事情，朕心裡大略也有數，剩下的你就不必操心了。”
晴昭儀應了聲是，才剛要退下，忽然見外頭太監又來傳訊：“啟禀陛下，豫王殿下求見。”
“宣。”
弘始帝聽到衛宵練來了，面上才算是輕松了幾分，揮手讓人進來。
衛宵練風風火火地進了太和殿，撩袍下拜：“兒臣參見父皇。父皇，禮部失火的案子，有結果了。”
“什麼結果？”弘始帝沉聲問道。
“放火殺人的，是禮部守門的兵丁，他招供說指使他的，是太常寺卿慕容鶴。”衛宵練說完，自懷中将口供掏出，交由一旁的太監呈上，又道：“兒臣此來還有一事，是關于龐克保的，科舉舞弊一案，跟龐克保脫不了幹系，兒臣從他的衣服夾層裡，找
到了他替換下來的，禮部抄錄過後的楊恪真正的試卷。”
弘始帝聞言，便知晴昭儀送來的口供十有八九是真的，一時間心火上湧，恨聲道：“這個朕已經知道了，事情，是欣嫔指使龐克保幹的。”
“父皇，欣嫔絕不是幕後之人，但事情既然已經牽扯到了欣嫔和慕容鶴，那幕後之人是誰……呼之欲出啊父皇。”衛宵練冷笑。
弘始帝心情頓時更差，好一會兒才道：“事情朕心裡有數了，可是若無真憑實據，朕不能妄動國本！”
晴昭儀眉頭深鎖，忍不住問道：“陛下，都已經牽扯到欣嫔和慕容家了，還不算真憑實據嗎？”
“欣嫔是欣嫔，慕容家是慕容家，若是因為欣嫔和慕容家參與了，就能牽扯到太子身上的話，那朕還是太子的親爹呢，太子與此事有關，朕是不是也與此事有關啊？”
弘始帝不耐道，又看向衛宵練：“總之，你若是有證據，朕不會姑息太子，可你若是沒有，那事情就到此為止吧。”
衛宵練氣得臉都快青了，都這個時候了，弘始帝還要偏心太子？這一碗水端得也太不平了，他總算知道衛龍淵當初為什麼那麼不滿，擱他也受不住。沉默了片刻，衛宵練猛地擡起頭來：“父皇，兒臣确實沒有證據證明事情與太子有關，欣嫔和慕容鶴恐怕也不會招出太子來，但……父皇還記得，過年時交代過兒臣什麼嗎
？”
弘始帝眉心一緊：“你想要說什麼？”
“衛承影，兒臣可以當做不知情，但慕容瀾得由這件事被拉下來。”衛宵練說完，淡淡地看着弘始帝。弘始帝垂下眼來想了想，這件事查到現在，傻子都知道一定與衛承影有關，他如今硬在這裡掰扯真憑實據，幾乎就是蠻不講理地在保衛承影了，從這一方面來說，保下衛承影，就不可避免地要委屈衛宵練，這讓他更沒法拒絕衛宵練的提議，而且當初要辦慕容瀾，還是他自己的意思，如今不過是辦得狠了一些，但慕容家既已牽涉其中，慕
容瀾就不适合再當太子妃了，趁此機會把她拉下來，倒是正好。
思及此處，弘始帝便松了口：“好吧，這也依你便是，事情你去安排吧，隻是要記着，查到慕容瀾身上，就點到即止吧。”
他又扭過頭去，拍了拍一臉震驚加不知所措的晴昭儀的手：“昭儀查案有功，晉晴妃吧，今日的事情，勿要外傳。”
晴昭儀――如今該改稱是晴妃了，一時間竟不知作何态度，隻好讪讪一笑，點了點頭。
衛宵練向晴妃道了喜，又看向弘始帝：“父皇，兒臣還有一句話說。”弘始帝心下略沉，他隐約覺得，衛宵練說的不會是他愛聽的話，但還是點點頭：“你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