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豫王府裡。自從回了豫王府,衛宵練是怎麼看陵絕塵怎麼不順眼,無奈弘始帝這時候已經答應了陵絕塵的要求,他無論如何也不能正大光明地跟弘始帝作對,對陵絕塵下手,隻好自
己天天生悶氣。鳳比翼看他這般不順心,無奈至極,隻好放下手裡的畫筆:“别轉了,轉得我頭都暈了,你要是實在沒事做,去看看出海的準備做的如何了,這次出海,錦華可不會跟咱們
去了,事事都要自己經管,雖說鐘黃他們也靠得住,我隻怕他們沒有經手過這樣大數額的東西,出了岔子。”
“這些事就交他們底下人做去吧,我去了能幫什麼忙,當個佛爺在一旁保佑他們不出岔子?我又不長于算術,讓他們會的去忙吧。”
衛宵練歎了口氣,自撿了個樹蔭下的闆凳兒坐了,想了想:“說起來,楊氏是不是快生了,你不回鎮北侯府看看?”
“楊氏生孩子跟我有什麼關系,她于公于私都不是我娘,鳳舒雅回去看看還正常,我若是回去,準讓人當穩婆用了,像你說的,讓底下人幹去吧。”鳳比翼說罷,讓珊兒将石桌上的畫筆與畫紙都收起來,自己從石凳上站起身子,走到衛宵練身邊:“倒是你,不用去靖國公府看看嗎?聽說你那表妹,讓太子一頓暴打送回
國公府,老國公氣得進宮求旨,讓兩人合離了。”
“那邊更不能去,我活膩了?”衛宵練大搖其頭:“皇上前腳下旨讓劉夢夷跟衛承影合離,我後腳就猴急地湊上去,我成什麼了?就算皇上不忌諱,衛承影不忌諱,依照我那舅媽和表妹的性子,就要打起
我的主意了!”說完,衛宵練冷哼一聲:“再者說,靖國公府跟太子撕開了,也不代表我就得巴巴地湊上去假裝無事發生過……你可知道,先前科舉舞弊的案子,我那好舅舅也攪在裡頭,
幫太子府搖旗呐喊呢,現在太子翻臉,我還湊過去?我可沒那麼記吃不記打。”鳳比翼啧了一聲,搖搖頭:“沒想到竟有這事,靖國公真是老糊塗了,皇上為什麼明知他是你舅舅,還把他閨女賜給太子?為的不就是讓他左右為難,手心手背都是肉,所
以就不要插手麼?他倒好,聞見味兒就見風使舵了,裡外不是人也活該。”
衛宵練點頭,思及靖國公,冷笑一聲:“他就是個傻的,自己是靖國公了還不知足,一心想着從龍之功……哼,這功勞要這麼好掙,人人都去掙了,還輪得到他!”“随他去吧,雖說皇上偏心,架不住太子是個不着調兒的,平日裡用得着他的時候,一味地守成,好容易有了上進的心思,竟是些歪點子,自己要往下流走,八匹馬都拉不
回來。”鳳比翼說到此處,臉上終于多了幾分笑意:“要我說,咱們倒是可以不必管太子了,他要是還有膽子對咱們出手,那是真的活的不耐煩了,莫說你我,就連皇上都容不下他
。倒是無疆帝國這邊兒,咱們可怎麼辦呢?皇上一句話,要咱們帶着幾百暗衛去謀朝篡位,做的好大的夢啊。”衛宵練見四下無人,歎了口氣:“父皇讓皇兄刺激的有些魔怔了,你想想,這些日子先是大皇兄被打發去了西南,再是太子不争氣,小處精明大事糊塗,爛泥糊不上牆,想
要把皇位交給我吧,他又舍不下太子,一來二去的,就自己舍不得松手了。”鳳比翼聞言,便靜默下去,半晌才歎了口氣:“能怎麼辦呢?若說從前是想争,如今就是不得不争了,可是太得皇上器重也不是好事兒,我倒甯願咱們當初就沒有擺平了西
涼,倒惹得皇上癡心妄想起來。”
“……如今也隻走一步算一步吧。”衛宵練歎了口氣,心下也是少有的疲憊。
……十日後,禮部上表,表示給無疆帝國的國書以及一應禮節用度都已準備齊全,戶部也表示出海的物資已經整備齊全,弘始帝見諸事具備,遂下旨令豫王衛宵練與豫王妃鳳
比翼一道出使無疆帝國。這次出行,因為有聖旨的緣故,自是不比上次匆匆忙忙,尤其衛宵練和鳳比翼打心眼兒裡不願接這差使,恨不得一日當做十日來走,饒是如此,四日後也到達了東海沿岸
,踏上了出海的船隻。
甫一踏上船隻,鳳比翼便覺得一陣惡心,忍不住皺起眉頭來,一隻手掐上了衛宵練的胳膊,衛宵練不明所以,還當她沒站穩,忙伸手去扶:“怎麼了?”
鳳比翼自己就是大夫,對身體狀況自然心中有數,隻是見此處人多眼雜,不好意思開口,因此隻是搖頭:“沒什麼,有點暈船。”
衛宵練茫然地眨了眨眼,奇道:“上次出海,沒見你暈船,怎麼這會也暈起來了,難道這暈船也是時有時無的?”因為先前衛錦華暈船的模樣,衛宵練也是見過的,知道如何應付,忙将鳳比翼半扶半抱地帶進船艙裡,也顧不得什麼禮數了,反正馬上就要出海,天高皇帝遠的,他是老
大,别人就算明知這樣不合禮數,也苛責不了他。鳳比翼一直到了船艙裡,後腦勺挨着枕頭,才長舒了一口氣,看着身旁的又是要水又是叫人的衛宵練:“你别忙了,我自己的身子自己心裡有數,等會兒我開服藥,你叫人
替我煎來就是了。”
衛宵練連忙應了,一面又替她剝了個橘子遞到嘴邊:“我記得錦華當時暈船的時候,大魚大肉的不喜歡,倒是對這水果情有獨鐘,你也試試?”
若不是衛宵練确實不通醫術,鳳比翼幾乎要以為他知道了,忍不住笑道:“行了行了,我要吃自己會剝,你還是拿筆墨來是正經。”衛宵練卻是無動于衷,硬是剝好了一個橘子塞進鳳比翼手裡,這才匆忙折身去取了紙筆遞給她,鳳比翼沉吟片刻,斟酌了一個方子,遞給衛宵練:“去,交代外面人煎了來
……就是不知道藥物全不全。”
“你放心,這次我們把太醫院裡有的藥都帶了一份,絕對是全的。”
衛宵練笑着應了一句,出門找人去了,這次跟着的管事還是上次出海帶的那一個,見衛宵練要煎藥,忙颠兒颠兒地湊了過來:“王爺要煎什麼藥?交代給小的就是。”“就是這幅藥,快去煎了來,王妃等着呢。”衛宵練順手把方子給了管事,管事接過來瞄一眼,先是一愣,繼而滿面堆笑,朝衛宵練連連拱手:“給王爺道喜,王爺大喜啊。
”
衛宵練莫名其妙,鳳比翼暈船有什麼好道喜的:“你說什麼呢?這有什麼可高興的。”
管事驚訝道:“怎麼這安胎藥,不是王妃要的嗎?”
“安胎藥?不是治暈船的嗎?”衛宵練下意識地反問了一句,又頓了一頓――
“你說什麼?”
……許多年後,當年在船上的人也都垂垂老矣,卻還是能回憶起,出海第一日,豫王殿下滿船跑着發瘋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