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豫王啟程回京的同時,京中的蕭家也收到了蕭琅被抓的消息。
吃齋念佛的蕭夫人一聽到這個消息當即就昏了過去,這個節骨眼上蕭橫翠也顧不上跟衛龍淵鬧别扭了,一面喊人請大夫,一面跑去了懷王府通知衛龍淵這件事。
衛龍淵原本就對衛承影和衛宵練甚是不服氣,聽說了衛宵練抓了蕭琅,第一反應便是衛宵練渾水摸魚,修墳是假,算計蕭琅才是真!
新仇舊恨加在一起,衛龍淵一氣之下,二話不說進了宮,通知了蕭貴妃這件事,态度很明顯,絕不能放任衛宵練為所欲為!蕭貴妃想的卻比衛龍淵多些,衛宵練原本就是嫡出,雖然如今有太子,可就是瞎子也能看出來,太子如今根本無法與豫王相比,作為皇子,衛宵練本是如日中天,而他又一向不争,更讓弘始帝高看一眼,
可是韬光養晦的衛宵練怎麼會突然轉了性子?太子如今雖然式微,但勝在穩妥,隻要他不犯大錯,弘始帝就不會動改立太子的心思,故此蕭貴妃并不覺得衛宵練出手是因為看準了時機要奪嫡了,她更傾向于覺得蕭琅是犯了什麼蠢,被衛宵練直接抓住
了把柄,所以才會鬧得如此大張旗鼓。
可惜,蕭貴妃雖然還算理智,但正在氣頭上的衛龍淵卻什麼都聽不進去了,蕭貴妃正想勸她,就聽外頭宮女傳話,道是承平長公主來了。
身為弘始帝的長姊,先帝的長女,承平長公主無論是年紀還是地位都有着與衆不同之處,她來找蕭貴妃,宮女也不敢讓她多等,故此幾乎是前腳傳了話,後腳承平長公主就走了進來。
蕭貴妃看到承平長公主,下意識地站起身來:“皇姊――”
“啪!”
她話還沒說完,已經被盛怒之下的承平長公主結結實實地扇了一個耳光!
一旁的衛龍淵驚呆了,半天才回過神來,上前勸道:“姑姑息怒,此事與母妃無關――”
承平長公主甩開衛龍淵的手,冷笑道:“無關?怎麼會無關!若不是你畏首畏尾,瞻前顧後,本殿下倒是想看看,他衛宵練有幾個膽子,敢把當朝國舅爺往大牢裡關!”
蕭貴妃捂着臉頰,含恨道:“别人說這話也就算了,為何連長公主都說這樣的話!現在是什麼時候,長公主在宮闱如此之久,難道不比我清楚嗎!”
承平長公主冷笑道:“正是因為清楚,所以才說你瞻前顧後――十年前,你就不該心慈手軟!”
衛龍淵愣了:“姑姑,您說什麼?”
承平長公主冷冷一笑:“是啊,你大概也沒有想到過吧,你能成為嫡子最好的機會不是現在,而是在十年之前――隻要,你的母妃膽子再大一點,大到有勇氣去推波助瀾一把!”
蕭貴妃急急道:“長公主,當年――”
衛龍淵卻一伸手,打斷了蕭貴妃的話,他看向承平長公主:“姑姑,您願意細說一說嗎?”承平長公主譏诮地笑了笑,轉身坐上了主位,将蕭貴妃趕了下去:“有什麼好說的?大約十年前,皇後――那時還是淑妃,跟陛下做了一個交易,以皇後和太子之位,換孫家放過衛宵練一條小命,那個時候
,其實你母妃完全是有機會,對皇後取而代之的!”“那個時候,其實我就建議過你的母妃,想辦法推波助瀾,殺掉衛宵練,如此一來,元後所出的嫡子一個不剩了,而孫淑妃當時新立未久,她的兒子,還不是公認的嫡子,再加上,陛下一定會以為孫淑妃出
爾反爾,從而與她反目――”
“衛宵練死了,衛承影的母親失寵,你自己說,這皇後和太子的位置,還能是誰的?可惜,你母親成日畏手畏腳,瞻前顧後,到底是讓孫氏坐穩了這個位置,一坐便是十年!十年!”
說到此處,承平長公主一掌排上寶座的扶手,冷冷道:“過年的時候,孫皇後自己作死,丢了皇後的位置,我本以為機會來了,沒想到貴妃居然又一次任由機會從手心裡溜走――又一次!”
蕭貴妃急道:“長公主,我早就說過了,現在根本不是……”
然而衛龍淵卻好似悟了什麼一般,連連點頭:“沒想到,真是沒想到,沒想到我機關算盡,最後居然會栽在自己母親的手中!”他擡起頭來,紅着眼圈看向蕭貴妃:“母妃,您到底是我的母妃,還是衛承影的,衛宵練的?當年您不肯動手,放任衛承影坐穩了太子和嫡子的位置,到現在皇後都被廢了,他仍是太子;現在您又不肯動手
,任由衛宵練将舅舅打入大牢――那可是蕭氏一族的族長,是蕭家的羽翼啊!母親,就算您不為兒子着想,難道您的眼裡,連蕭家都沒有了嗎!”
蕭貴妃還想辯駁,可是承平長公主卻在一旁冷笑:“高門嫁女為的是什麼?是女兒能夠拉扯娘家!若是早知你不過是這樣的一個廢物,當年母妃又何必将你送到潛邸,送到陛下的身邊!”
“蕭家的女人,不可能為後!”蕭貴妃似乎是崩潰了,她向後退了幾步,淚流滿面地喊出這樣一句:“這,是當年的蕭貴妃留給我的,最後一句話!娘娘她說,當年把我送到陛下身邊,是她能為蕭家做的最後一件,也是最錯的一件事!太
皇太後她老人家已經故去多年了,可是一門三侯的沐家,即便是三代子弟不出仕,也還是太過惹眼了,惹眼到讓陛下心驚!”“娘娘病重之時,拉着我的手說,沐家有一個就夠了,蕭家永遠不該成為沐家,也不該讓陛下認為蕭家想要成為沐家!這不是膽怯,也不是愚蠢,而是為了保住蕭家,也許蕭家的榮華富貴終将結束,可是留
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無論如何,總要好過成為帝王的眼中釘!因為帝王,是不會永遠任由釘子紮在眼裡的,即便是一顆識時務的釘子!”
蕭貴妃說完,閉上了眼睛,淚如雨下:“長公主,龍淵,我的話你們能懂便懂,不能懂也就罷了,但是這後位,我不會去争,當年如是,現在也如是!”
承平長公主冷冷道:“即便是蕭家被人踩在頭上的今天?”“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