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鐘離雪羽終于意識到問題在哪兒,有多嚴重,頓時臉無血色。
原來越王現在不想跟她成親,根本不是為她着想,而是在敷衍她!
汝陽公主不可能做側妃,她呢,就能嗎?
“你還盼着越王登基嗎?”鐘離冷月不無嘲諷地道。
鐘離雪羽嘴張了幾張,就是說不出話來,忽然起身,一言不地出去。
原來她想像的榮華富貴,并沒有那麼容易,除非越王不娶汝陽公主,否則,她隻能是側妃!
怎麼辦?
鐘離冷月動也沒動。
二妹在她面前還想得意,先去好好跟越王理論一場再說吧,她現在所有的精力,都要用在後天的成親上,跟冥子真等人,好好戰一場呢……
——
兩日後,豔陽高照,微風拂面,仍不減半分燥熱。
知了在樹上拼命地叫,太陽白花花地照下來,耀得人睜不開眼睛。
然而即使如此,從行宮一直到燕王府門前的道路兩旁,都擠滿了看熱鬧的人,好不喧嘩。
皇宮裡生的事,都被刻意壓下,故百姓們暫時還沒有察覺到什麼不對,隻要看熱鬧就好——畢竟燕王成親,這對于他們來說,是一件大事。
行宮裡,鐘離冷月早已穿好鳳冠霞帔,豔若桃李,氣質又如空谷幽蘭,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在她身上,卻完美地融合到了一起。
看着鏡中的自己,再想想北堂靈潇說過,成親是算數的,之後還要洞房,她就嬌羞萬分,連即将到來的惡戰,也不覺得緊張了。
“王妃,王爺親自來迎親了。”秋萍也是一身新衣,進來禀報。
一般都是喜婆來迎,王爺在府上等着就好,親自來迎,就是給足了鐘離冷月面子,更将對她的寵愛顯露無疑,人人羨慕。
“走吧。”鐘離冷月将紅蓋頭戴好,起了身。
秋萍扶着她,慢慢出了門。
鐘離雪羽強撐着笑臉,送大姐出門。
前天聽了大姐的話,她原是要找越王問個清楚的,可不知道越王是真的很忙,還是知道她要問什麼,故意躲着她,根本就不見她,她也是莫可奈何。
她越想越覺得,越王是要娶汝陽公主為正妃,将來為皇後,而她隻能屈居人下,這讓算計一路的她,如何甘心?
“冷月,我在這裡。”一身吉服的北堂靈潇身上少了些冷酷,多了些喜氣,眉眼更是溫和,表情寵溺地很。
“嗯。”鐘離冷月輕聲應道,“我等你很久了。”
千言萬語都比不過這一句,北堂靈潇笑的得意,猛地抱起她,“走了,回去拜堂!”
“王爺!”鐘離冷月哪防着他如此,吃了一驚,本能環住他的脖子,“這、這不合規矩……”
“管他呢!”燕王哪在乎過這些,直接把媳婦抱上了轎子。
周圍歡呼笑鬧聲一片,百姓們自是又得了慷慨大方的燕王撒下的紅包,皆大歡喜。
鐘離冷月幸虧是蒙着紅蓋頭,要不然沒臉見人了。
起轎後,鼓樂手們開始吹吹打打,一路往燕王府而去。
越是靠近燕王府,鐘離冷月才越感到了緊張,喘息聲都有些凝窒。
北堂靈潇騎着高頭大馬,緊跟在轎旁,自然感覺到了她的不安,輕聲道,“冷月,信我嗎?”
鐘離冷月想也不想道,“信,我隻信你。”
“那麼,交給我。”北堂靈潇毫無壓力地道。
奇迹般的,鐘離冷月頓時平靜下來,微微一笑,“嗯。”
燕王府裡早已是高朋滿座,朝臣們基本都到齊了,還有很多京城商戶,足見燕王在西夜國的影響力,舉足輕重。
玉甯蒼、穆紹元等人都在人群中,不時注意着四周動靜,交換個眼神,心領神會。
太子很有可能不會到來,就是不知道,皇上會以何種理由,來應對今天的局面。
鞭炮聲響起,花轎在門口落下,北堂靈潇親手扶着鐘離冷月出來,以大紅綢把她領進去。
表面看來,一切無異,然而在看不見的暗處,早已埋伏好了人,形勢一觸即。
北堂靈墨負手站在一邊,一副大勢已定的樣子,北堂靈璧瞄他一眼,心中對這個四哥實在失望,都不想多說了。
反正他相信三哥,一定會解決今天的事。
禮官早已等候多時,看到一對新人進來,立刻興高采烈地道,“吉時到!拜堂啦,一拜——”
“且慢!”一聲大喝很恰當地響起。
北堂靈潇嘴角一挑,終于來了。
這聲音,不是冥子真,還有誰?
不過等他們回過身時,卻意外現,除了冥子真,連崇明帝也到了——他竟親自出面,而且還跟冥子真一起,莫非也想在今天,把燕王這夥人,斬盡殺絕?
“參見父皇(皇上)。”
衆人都跪倒行禮,院子裡剛才還歡聲笑語一片,現在卻一片死寂。
崇明帝大概是心情郁結,氣的厲害,臉色非常不好,氣息也很亂,進來後直接坐下,緩了緩才冷冷道,“狐妖殺人之事,尚未查清,鐘離冷月嫌疑未除,你不能與她成親。”
朝臣們知曉此事,并不太意外,然而不知情者卻是大吃一驚:燕王妃跟狐妖還有關系?
這從何說起?
北堂靈潇冷冷道,“皇上,臣早已說過,之前的命案絕非狐妖所為,兇手是人,皇上切不可被宵小之輩蒙騙。”
冥子真微微一笑,頗有幾分仙氣,“王爺是在說貧道嗎?”
“對,”北堂靈潇冷冷道,“你就是宵小之輩,隻知道妖言惑衆,殺人如麻,心狠手辣,卑鄙無恥,除了你,還有誰。”
冥子真臉上笑容瞬間僵硬,寸寸碎裂。
再怎麼樣,他也沒想到北堂靈潇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北堂靈潇,你好大的膽子!”崇明帝覺得臉被打的啪啪響,怒道,“國師對朕忠心耿耿,哪裡是宵小之輩?”
冥子真趁這機會恢複淡然,道,“皇上息怒,燕王殿下,貧道不希望殿下娶這妖女,絕無半點私心,實在是這妖女與那狐妖同氣連枝,居心叵測,殿下卻一意孤行,到時隻怕悔之晚矣!”
“不錯,”崇明帝怒哼一聲,“朕本就不允你們成親,你們卻違抗朕的旨意,該當何罪?朕命令你們,不準成親,待狐妖之事查明再說!”
衆人面面相觑,這是怎麼了?
又是狐妖,又是同夥,又是不準成親的,本來還以為皇上給燕王面子,來為他主婚呢,原來是來砸場子的!
北堂靈潇冷冷道,“恕難從命。”
“你說什麼?”崇明帝大怒,“你敢違抗朕的旨意?”
終于要反了嗎?
所有人都感受到重壓,喘不過氣來。
玉甯蒼等人已經開始準備動手。
“臣不能從命,臣要娶冷月,與任何人無關,她也不是兇手,更不是妖女,他是臣的妻子。”北堂靈潇半步不讓。
“你——”
鐘離冷月忽然掀開了紅蓋頭“國師非要在今天,跟我們拼個你死我活嗎?”
原本她一直沉默不語,幾乎讓人忘記了她的存在,也有些人是以為,弱不禁風的她被眼前這一切吓傻了,不敢吭聲。
結果她忽然就摘了紅蓋頭,周圍頓時驚呼聲一片:如此絕美的女子,怎麼可能是狐妖同夥!
崇明帝眼裡頓時露出貪婪的光,更加堅定了阻止兩人成親的念頭:冷月是朕的,是朕的!
北堂靈墨一看到父皇這樣,就暗暗惱怒,都什麼時候了,父皇還隻顧着看鐘離冷月,正事要緊。
原本他是想替父皇到三哥這裡來,到時與冥子真一起,将三哥這一幫人一網打盡的,結果父皇卻非要親自來不可,明顯是為了鐘離冷月,就這點心思,也真不該再繼續由父皇掌管西夜國的江山了。
冥子真淡然道,“王妃誤會,貧道一心為西夜國,斬妖除魔是貧道份内之事,并非要與王妃過不去。”
“是嗎?”鐘離冷月微微一笑,走了兩步,搖曳生姿,恍若天人,“那麼,你且說說,究竟有什麼證據,證明我是狐妖同夥?”
冥子真朗聲道,“你與那狐妖同氣連枝,數次相護,還要毀了西夜國百年基業,貧道既被皇上委以重任,就不能眼看着你們在此興風作浪!”
鐘離冷月仍是笑的自若,“還有呢?”
冥子真暗中皺眉,情形不對,妖女怎麼一點不慌張,也不意外他和皇上到來,莫非早有應對?“若你能憣然悔悟,助西夜國除妖,皇上自會對你網開一面!”
鐘離冷月冷笑開口,“冥子真,你好大的口氣!到底誰對誰網開一面,隻怕是言之過早!”
冥子真又驚又怒,她竟直呼自己名諱?
崇明帝不悅地道,“冷月,你鬧夠了沒有?快跟朕回去,查明此事,若你無辜,朕定會還你清白!”
“皇上,夠了,”北堂靈潇将鐘離冷月護在臂彎裡,視線卻掃向衆人,“本王原本已經搜集到冥子真作惡的證據,想着等本王成親之後,就禀報皇上,不過既然冥子真如此等不及想要伏誅,本王就不妨在這裡,将他所做所為公之于衆,讓諸位知道,到底誰才是真正的兇手!”
衆人頓時都豎起耳朵來。
他們不信鐘離冷月,難道還信不過西夜國的“戰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