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零七章
楊尚荊搞事兒的宗旨,實際上還是借鑒了原本世界線上土鼈的搞事兒方法。
黨支部建在連隊上。
不過現在他隊伍的規模不大,可以将連隊這個概念繼續縮小,縮小到班一級去,甚至可以控制到每一個人。
畢竟現在巡防千戶所還沒有真正擴編到靖海營,人數還是原來那些人,這些出身農戶家庭的兵丁之前都是文盲,就如同一張張白紙,随便怎麼在上面塗抹都行,所以給他們在無意之中灌輸一些有違“三綱五常”的思想,慢慢地滲透,遠比改造什麼讀書人效果好得多。
而一旦隊伍規模擴大了,這些已經被“洗腦”的人,可以作為骨幹,從軍事上到思想上,對新來的兵丁進行改造,直接将思想的影響範圍擴大化了,同時能夠保證戰鬥力不斷崖式地向下掉。
還是正常的時間線裡,土鼈進入東北的時候,隊伍膨脹卻依舊揍得KMT哭爹喊娘的原因,一個是副統帥真的很牛逼,另一個就是因為這個。
不過呢,現在到底還是封建社會,有些思想,楊尚荊是不可能明目張膽地給軍隊進行灌輸的,那被抓出來就是無君無父的勾當,是要被殺頭的,是要被誅九族的,所以在時機不成熟之前,一些關鍵性的東西還是沒辦法傳下去的。
不過現在打好了基礎,以後總是有用的。
楊尚荊看着徐敏英帶着人馬,登上了李信的兵船,不由得歎息了一聲,遙遙對着李信拱了拱手,轉身直接奔着委羽山去了。
李信身邊的事兒到底如何,現在起,決定權已經不在他的手中了,能夠決定這些士兵能不能在李信的麾下埋下釘子這事兒,還要看他們自己的功力了。
“少爺可是要見一見那商辂?”忠叔跟在楊尚荊的身後,出聲問道。
楊尚荊點點頭:“差了那麼一點兒,就能成了連中三元的高人,總也是要見一見的。”
說這話的時候,楊尚荊歎了口氣,要不是自己的出現扭轉了朝局,讓外朝壓過了内廷,讓正統皇帝變了心境,這商辂可不就是個連中三元的牛人?
站在船頭的李信,看着楊尚荊帶着一彪人馬奔南方去了,不由得眯起了眼睛,瞅了瞅那兩百人乘坐的兵船,扭頭看向自己麾下的一個都指揮佥事翟永安:“永安啊,你看這巡防千戶所的精銳,到底如何啊。”
翟永安看了看那兩艘兵船,臉上閃過凝重的神色:“比之精銳倭寇,氣焰更盛三分;令行禁止,便是标下的親兵也多有不如;披堅執銳,顯然都是南京調來的最頂級的貨色,便是總兵親兵的裝備,也多有不如。”
頓了頓,這翟永安就給這些士卒下了個結論:“這二百多人,乃是精銳,精銳之中的精銳。楊少詹事此次,也算是下了血本了。”
李信沉默了一下,點了點頭:“若是你,你覺得需要多少人,能夠在正面的硬碰硬中,将這兩百多人盡數吃掉?”
“……”翟永安慢慢地皺起了眉毛,仔細地看了看還在調度的徐敏英,一時間竟是沉默不語,李信倒也沒有催他,這翟永安在他的手底下,也是個不可多得的将才,一直受了他的栽培,這才坐上了都指揮佥事的位置,算是他李信的絕對心腹。
翟永安沉默了片刻之後,慢慢地吐出一句話來:“若是有總兵親兵,下走至少要調動一千五百人,換成下走的親兵,沒有三千人,下走是不會和他們硬碰硬的。”
稍稍停頓了一下,翟永安苦笑了一聲:“若是換成尋常的衛所士卒,末将是不敢和這些人正面交鋒的。”
無論是一千五百人還是三千人,都是一個很吓人的數據了,一個都指揮使可以有親兵,可是這個親兵是要退出現役,算在家中奴仆裡面的,他一個都指揮使能養多少家奴?兩千?不說朝廷律例允不允許,就是允許,也能讓他李信去喝西北風。
不過李信的臉上卻沒有什麼其他的顔色,而是饒有興趣地問道:“為何?”
“凡令行禁止之兵,俱是強軍啊。”翟永安感慨了一聲,苦笑,“若是尋常士卒,便是成千上萬,能夠擺開多少?和這般精銳正面硬碰,便是圍住了,他們從一個方向突出重圍,隻消斬殺百十人,便能造成士氣崩潰,這兵敗如山倒之下……”
停頓了一下,翟永安又是一口氣歎出:“若是足夠的精銳圍困,還能将他們拖得精疲力竭,反複騷擾之下,總歸是能将他們吃下去的。”
李信聞言,點了點頭:“當初這楊尚荊從浙南沿海三衛所之中抽調人馬,來着巡防千戶所中聽用的,就有本官的親信,前次本官暴露出來了一部分,卻也不是全部。”
聽着這話,翟永安保持了沉默,正所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李信就是被兩京的勳貴大佬們壓制的不行,到底也是經營一省日久的都指揮使了,手下的人總也有那麼幾個的,親信卧底在楊尚荊的軍中,根本就不成問題,這一點,也是公開了的秘密,李信知道楊尚荊知道,楊尚荊知道李信知道自己知道。
不動手的原因,也不過是維持一個最起碼的體面。
李信也沒打算讓翟永安答話,自顧自地說道:“此次楊尚荊調兵随本官南下剿匪,所派出的人馬,在他手下的巡防千戶所,也就是現在的靖海營裡,也不過是二流偏上的貨色,除了一個徐敏英之外,剩下的高手可都沒出來呢。”
翟永安聽了這話,倒吸了一口涼氣:“如此說來,這位楊少詹事……當真了不得啊!”
“要不然,本官為何會做出如此讓步?”李信搖了搖頭,歎了口氣,“若是擱在以前,浙江上下,便是那些靠着南北兩京勳貴的,又有誰敢讓本官如此對待?”
“那依着總兵的意思……”翟永安沉聲問道。
“送上門來的,不用白不用,就讓他們幫着本官訓練一番嫡系的精銳罷!”李信甩了甩手,眯着眼睛看着對面的船,冷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