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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四七章 大實惠

正統天命 聿天 2271 2024-01-31 01:12

  第四四七章

  龍虎山的張家和曲阜的孔家為什麼長盛不衰?

  第一個是會站隊,換句話說,“誰坐龍椅擁護誰”,這是根本,沒有這個做根基,别說兩家身闆這麼大了,就是再大個一兩倍,那也得給滅了。

  第二個,是自己實力強。要不然那麼多喊“誰坐龍椅擁護誰”的家族,千多年下來就剩下這兩家?當然了,這個實力指的是軟實力,也就是民間影響力,畢竟張家代表的是“天師”,孔家代表的是“至聖先師”,所以他們兩家喊效忠,朝廷就沒有必要收拾他們了。

  因為那涉及到意識形态領域、思想道德體系等等一個複雜系統的重塑,不利于社會迅速統一思想,恢複和發展生産力,得不償失嘛。

  但是還有一點,就是自己身上沒有刀子,或者隻有很少的刀子,你讓張家一招呼十萬頂盔掼甲的天兵天将,或者孔家一招呼幾萬個喊着“孔夫子阿克巴”的讀書人沖出來,那麼他們也得死。

  總而言之,腦子要靈醒,實力強弱要有個合理的度。

  現在張家這個強度就強的恰如其分,強的恰到好處,所以他們不下場蹚渾水,不來攪局,楊尚荊才覺得很可惜。

  “也罷,依着規矩,這張家的新天師想要進京面聖,最少也得十月,總還有時間準備的。”楊尚荊歎了口氣,慢慢地坐下。

  冷不丁的,楊尚荊就想起來了什麼:“若是尋個由頭,把曲阜的孔家拉下水來……”

  忠叔一聽這話,搖了搖頭:“談何容易啊。”

  楊尚荊瞬間就沉默了。張家之所以強大,是因為守着“天師”這個名頭,就好像孔家守着“至聖先師”的名頭、聖人血脈一樣,不過和孔家不同的是,張家紮根于神神鬼鬼之中,根本是玄之又玄的路子。

  所以他楊尚荊才能挂個什麼“文曲星降世林凡”的名頭,輕松地把張家拖下水來。

  但是換成了孔家,講究的是東西就沒有那麼“具體”,他楊尚荊哪怕是士子,做了好事兒,可以歸結到“聖人教誨”上,可以歸結到“明君當朝”上,可絕對歸結不到“孔家”身上,因為具體的施政,要保證“恩出于上”,過了這條線,楊尚荊不等拉孔家下水,自己就先死硬了。

  “為今之計,還是要看朝會上的動作啊。”楊尚荊咬牙切齒,不過也是無可奈何。

  命運攥在别人的手裡,的确很讓人窩火,雖然吧,他現在已經習慣了。

  沉吟了半晌,楊尚荊站起身來:“現在翻身的本錢,還是要看出使日本之後的反饋,但是攪渾水的本錢,卻在那書院上了。”

  “說得倒是,這城中如今确是多了不少的士子,老仆翻了翻巡檢司的冊子,最遠的一個是從杭州府趕過來的,大抵南京的,也快接了消息趕過來了罷?”忠叔也跟着站起了身,笑着說道。

  楊尚荊大踏步往外走着,不無感慨:“也多虧這是大明,擱在前唐,戬這般作為,隻怕是要被沉進永甯江裡,才肯罷休。”

  面對楊尚荊這種感慨,忠叔也隻能笑笑,感慨一句“今時不同往日”。

  今時的确不同往日。

  若是沒有隋唐兩代帝王的努力,打破了世家的教育壟斷,就楊尚荊這麼個正四品的少詹事,還敢開書塾?還敢傳播思想?

  不等禮部的癟三們噴他,隻怕各地的世家、門閥,就能湊一個分子,把他直接綁在石頭上沉進永甯江,然後史書上記上一筆“楊戬,字尚荊,先太師楊文敏嫡次孫,官至詹事府少詹事,年XXX,落水而亡”,就算天大的待遇了。

  差一點兒,禮部的癟三們還得給他扣一個“驕縱輕狂”、“目無尊長”之類的大帽子。

  今時的确不同往日,本來應該噴他的禮部,在接到消息之後,非但沒有噴他,部門一把手胡濙胡清源還覺着這小夥很不錯,可以提拔提拔。

  所以在今天的東閣議事上,作為禮部的大拿,坐在楊溥身邊兒的胡濙,輕咳了一聲,緩緩說道:“楊文敏之孫楊尚荊,于黃岩縣開設書塾,引各方士子前去修習先賢聖道,更使本地稚童幼有所學,于耳濡目染間得沐聖人教化,坊間多有‘教化大行’之語。”

  現在外朝在對抗内廷的戰鬥中,取得了階段性的勝利,以至于熱情空前高漲,人心異常團結,所以胡濙這一開口,沒有一點兒的批評,全是誇獎,頓時引得衆人側目。

  然後左通政李錫瞅了瞅坐在上首,代替天子來聽事兒的金英,笑着點點頭:“此事本官也有耳聞,大抵是前翰林修撰張叢張敏之在那裡幫稚童開蒙,故此南方多有士子前去求學,說是教化大行,卻也不為過。”

  聽到了楊尚荊這個名字,金英的眉頭就是一陣亂跳,不過強忍着,還是一句話沒說,可是聽到了張叢的名字,他就再也憋不住了,沒辦法,這倆人現在就相當于正統皇帝臉上的倆巴掌印,一左一右。

  所以他幹咳了一聲,問道:“竟有此事?咱家為何一點兒不知?”

  曹鼐擡頭,翻了翻眼珠子,不露痕迹地怼了一句:“此事多在士子文人之間流傳,故此不入金公公的耳朵,也是情理之中。”

  金英一口氣差點兒沒上來,這特麼,直接說他不是什麼士子,往壞處想,就是怼他連男人都不算,讀書認字了也算不上士子。

  這尼瑪……文人的惡毒就體現在這一塊兒。

  楊溥瞅了瞅金英變換的臉色,就歎了口氣,上層政治就這個德行,沒有永恒的朋友,也沒有永恒的敵人,隻有永恒的利益,當外朝聯合金英怼走了王振,讓金英暫時坐穩了司禮監掌印太監的位子之後,外朝和金英之間的關系就産生了變化。

  因為金英也要追求更大的權力,外朝也在追求更大的脫離皇權的自由,所以而這之間的戰鬥就不可避免了,若是王振還在蠢蠢欲動,今日勢必不會是這般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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