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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京師之内風雲動

正統天命 聿天 2237 2024-01-31 01:12

  警察總是最後趕到的。

  這句話妥妥的真理,放在明朝正統年間,也是一樣好用的,楊尚荊都嘚嘚瑟瑟地鼓搗完了“青樓對”,順天府的差役這才姗姗來遲,因為是出了人命案子的緣故,路過的五城兵馬司的兵丁也跟來了一隊。

  然後他們一打聽人犯的信息,直接全跪了,楊尚荊連個枷鎖都沒套,順天府的差役帶着五城兵馬司的兵丁點頭哈腰地請他出了春熙樓,帶頭的那個捕頭還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楊太史要不要回家一趟?還是有什麼話兒要捎帶?”

  沒轍啊,和别的部門比起來,翰林院那是清水衙門,然而裡面養望的一個個都是牛逼不解釋,人脈、聲望缺一不可啊,就算楊尚荊沒亮出楊榮嫡次孫的招牌,那也妥妥的要以禮相待,否則上面追究下來,他們肯定是要吃挂落的。

  楊尚荊微微一笑,特有風度的那種:“無礙,既是傷了人命,總要去順天府一趟的,等順天府換了我一個清白,再回家也無妨。”

  順天府的捕頭當時感動的都快哭了,對着楊尚荊打躬作揖,就差擡一頂八擡大轎送楊尚荊進順天府的大牢了。

  沒辦法啊,大明京師,天子腳下,首善之地,他們這些順天府的差役看着牛皮哄哄的,比外地的同行高貴得多,饷銀都多幾張寶鈔,畢竟老大正三品的高官,正部級待遇,印绶都是銀的,然而這有個卵用,随便在街上扔一塊兒石頭,都能砸出幾個勳貴來,這正統年哪怕是最挫的勳貴,對他們這幫差役都是頤指氣使,一個不順心招呼狗腿子毒打一頓也不是沒有的,自己家老大不賣人頭那都是謝天謝地。

  所以說,如果京師的勳貴都像人家楊榮的嫡次孫這麼懂事兒,他們的工作那該多好做啊。

  春熙樓裡面,楊忠看着楊尚荊潇灑的背影,歎了口氣,撣了撣自己的衣襟:“我這把老骨頭,也得奔走一番啊。”

  如果不是什麼大案特案,順天府也不會閑着沒事兒幹搞什麼夜審,順天府府尹是正三品的高官,也不是什麼弱雞蟲子,所以也沒必要大晚上從後衙趕出來見見前内閣大學士的孫子,這不僅僅是一個法治問題,還是一個禮制問題。

  所以楊尚荊就被安排到了一間上上房裡面了,通風好環境好面積大,馬桶都是新的,别說腳鐐手铐沒戴了,還給很貼心地點上了蠟燭,牢頭甚至還來問要不要弄幾本書來給他打發時間。

  楊尚荊相信,要不是真不方便,那邊還有個金英虎視眈眈,這牢頭兒都能從春熙樓給他叫兩個姑娘過來。

  作為順天府的資深差役,在了解了前因後果之後,牢頭表示,神仙打架這種戲碼,老夫也是身經百戰了,這京師重地裡哪家權貴窮折騰的時候沒來這裡住上幾天?這種事兒,隻要皇帝一天沒欽點說要重判嚴判,那都是貴客,要好生伺候着的。

  然後楊尚荊就要了一本《禮記》開始秉燭夜讀,倒不是說要學着當朝首輔楊溥被漢王坑了那會兒,在獄中通讀經史子集的故事,畢竟他不是景泰帝的潛邸舊臣,他就是想接着這本書的名字,讓可能存在的錦衣衛把事情報上去,給可能知道這事兒的正統皇帝朱祁鎮提示一下,什麼叫做禮制,什麼叫做尊卑。

  至于這種情報會不會被王振扣下來,楊尚荊表示一點兒壓力都沒有,就王振這個作死小能手的智商,除了阿谀谄媚沒别的能耐,抛開聖眷倆字兒,十個捏在一起都不夠他揍的。

  這一夜,偌大的北京城是滿城風雨,翰林院的人砸開了同僚們的大門,然後同僚們又砸開了同僚們的大門,楊士奇之後的内閣三巨頭楊溥、馬愉、曹鼐聚首了不說,連帶着都察院、大理寺、六部的巨頭們都被驚動了。

  楊忠也沒閑着,他自己帶着建安楊氏的拜帖連夜砸開了好幾家公爵侯爵家的大門,當年楊榮跟着朱棣、朱瞻基兩任皇帝南征北戰,和勳貴那叫一個熟絡,不說好到穿一條褲子吧,但照拂到的人也是不少的,再加上建安楊氏豪富,這種有錢有勢人緣好的人物,勳貴們也喜歡啊。

  這大半夜的,剛剛臨幸完一個妃子的十八歲青蔥少年朱祁鎮,還沒躺下幾分鐘呢,就被叫起來了,王振帶着點兒哆嗦地呈上來錦衣衛和東廠的情報,金英哭喪着臉跪在地上,磕頭如同搗蒜。

  青蔥少年朱祁鎮一臉的煩躁,然而看過了情報之後的他,嘴上瞬間鼓起了水泡。

  這幫文官兒到底想幹嘛,難不成想要造反?!

  雖說繼位至今也是九年多快到十年了,然而朱祁鎮對于朝堂的掌控能力和他九歲登基的時候差不了多少,每天早朝照例上奏三件事兒,多輕松、多寫意、多爽歪歪?然而十八歲的青蔥少年表示,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他想要的,是經略漠北,完成自家老爹、爺爺、太爺爺未竟的事業,幹的朵顔三衛叫爸爸,然後幹的瓦剌叫爸爸,幹的鞑靼叫爸爸……最後學着祖爺爺朱元璋來個言出法随,整個大明朝堂跪着喊萬歲萬萬歲皇帝真聖明,去泰山怒吼一句“皇明一統宇内”,遠超秦皇漢武、幹翻唐宗宋祖,還不是美滋滋?

  然而吧,北方阿爾朵隻伯連年寇邊,就算手底下人打赢了,人家還會學着灰太狼怒吼一聲“我還會回來的”,然後第二年繼續;南方麓川啊、叛苗啊搞得整個南方爽的不要不要的,黔國公沐晟還在軍中自殺了,這算什麼事兒?

  再看看手裡的情報,剛剛爽完的十八歲青蔥少年隻覺得後腰上都要起火疖子了,他擡起頭看了看金英,又看了看王振,問道:“大伴,此事該如何解決?”

  金英偷眼看了看一臉漆黑的朱祁鎮,想說話沒敢說,隻是把頭埋得更低了,沒轍啊,朱祁鎮除了理想遠大之外,他還重感情,小時候帶着他玩的不是金英而是王振,這就很傷了,哪怕王振是個政治素人,那他也不能插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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