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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零三章 跌宕起伏(二)

正統天命 聿天 2186 2024-01-31 01:12

  第二零三章

  這會兒離着土木堡還有五年的時間,大明朝依舊是那個大明朝,依舊是牛逼不解釋的存在,北邊的邊軍也算是精銳之中的精銳了,和福建、浙江等地打個倭寇都費勁的垃圾,可以說是天壤之别了。

  所以就在群臣上書,狂噴皇帝失德,讓皇帝下一個罪己诏之類的玩意出來,向上天、向天下百姓表達一下自己的愧疚的時候,北邊終于是傳來了捷報――王骥在北邊搞了個大新聞,然後朵顔三衛立馬就慫了。

  嗯,兀良哈“貢馬謝罪”,弄了幾匹上好的高頭大馬,派人一路跪舔到京師,給皇帝陛下請罪來了,至于上表的文書為什麼這麼華麗……嗯,八成是因為兀良哈三衛心慕中原、心向大明,上上下下都在努力地學習大明朝先進的文言文姿勢,所以才有人能夠寫出如此華麗的辭藻、如此幡然忏悔的文字,和北方的邊将、文臣們沒有任何的關系。

  要麼說麼,這朝堂的政争,說白了就是帶節奏,别管你是不是挨了實錘,也别管你是不是在直播的時候開了外挂,反正吧,隻要找好機會帶上一波節奏,那立馬就能收獲成堆的贊譽,讓你從爛泥堆裡爬出來。

  所以呢,就和大清早日食的時候,外朝控制下的言官瘋狂彈劾皇帝失德一樣,現在這内廷控制下的言官兒,借着這個機會,開始瘋狂地刷了一波節奏――陛下神文聖武,功蓋當代,平定漠北,頗有太宗皇帝遺風。

  朱祁鎮即位,在法理上是沒有任何問題的,所以這幫投靠了内廷的言官兒這麼吹捧,還真就是誰也說不出什麼二話來,畢竟血統在那兒擺着的,人家根正苗紅的朱棣重孫,繼承一下祖輩的遺風,有什麼問題麼?

  于是乎,這波節奏瞬間就被帶跑了,這個節骨眼兒上,誰再敢攻讦皇帝失德,那就是在破壞和諧、友愛的大明朝中央官僚政治氛圍,是有大明特色的封建帝國主義官僚政治建設之中的蛀蟲,是要被下到錦衣衛獄裡好生教導一下的。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别說是馬愉、曹鼐、陳循這些内閣輔臣了,就是楊溥這個内閣首輔,都不得不親自去都察院轉了一圈兒,生怕有那個不開眼的想要沽忠賣直,寫一篇聲色俱厲、文采斐然的帖子扔進通政司,到時候……到時候特麼的偵測到的在途核打擊,面對的可就是整個外朝了。

  據說收到消息的當天,皇帝陛下一改臉上的愁容,當天晚上喝了不少的酒,然後把一個長得還算順眼的小宮女直接摁在地上啪啪啪了,事後還封了個什麼小女官兒,不過皇帝雅興,又有這麼個大捷在,誰也不會不開眼到去和皇帝談“非禮”這種小事兒,隻不過後來宮中傳出來的消息,讓外朝的人都是一陣的心驚肉跳。

  皇帝想給王骥提一級爵位,封侯,要不是王振死命攔着,跪在地上邊磕頭邊勸,可能文臣封爵的最高紀錄就要刷新了。

  然而身在浙江的楊尚荊并不知道這朝中的具體變化,哪怕有南京勳貴系統和楊家自己的情報站兩條渠道給他傳遞消息,大雨的阻隔也至少讓他收到消息的時間延緩到了一個月、乃至一個半月之後。

  所以現在,楊尚荊擡頭望着緩緩開晴了的天空,隻是長舒了一口氣――這場水災,好在沒死幾個人,不過今年的秋糧,基本上是泡湯了,這年頭田間地頭的水利系統是在太差,排澇之類的作用幾乎等于零,黃岩縣這幫百姓别說迎接大豐收了,能不能從田裡搶下明年種地要的種子都不知道,要不是他下死令壘高了江堤河壩,隻怕整個黃岩縣早就成了千裡澤國,耕地有一半兒以上都得變成鹽堿地,以後就成了窮鄉僻壤之中的窮鄉僻壤,所以接下來他該做的,就是向朝廷上書給百姓免稅了。

  “如今浙、閩、贛三省交界之處的礦賊尚未讨伐幹淨,若是浙江再生民變,有大股流民南下逃荒,隻怕這礦賊的人馬會瞬間暴漲啊。”楊尚荊歎了口氣,對跟在他身後的主簿劉啟道說道,“你身為黃岩縣主簿,掌管本縣案牍、文書,當仔細統計一番縣内的受損情況,上書朝廷,力求免稅,允許本縣開倉放糧。”

  劉啟道應了一聲,恭聲回答:“郎中還請放心,下官定當嚴加審核、仔細措辭。”

  這麼長時間了,黃岩縣上下的官僚也早就習慣了自家縣太爺不是個七品官兒,而是一個正五品兵部郎中的事實了,所以這稱呼上也是越叫越順嘴了,有那些個心思活絡的胥吏、刀筆小吏,就想着能不能讨好一下楊尚荊,在還沒有正式挂牌成立的三府備倭司下面找個位置,給自己提上一級或者換個編制什麼的。

  楊尚荊點點頭,擺了擺手:“下去準備罷,寫好後記得拿來,讓本縣過目一番。”

  按正理這東西,他親自起草還是比較好的,顯得他重視,然而到了現在,翻看原本楊戬腦子裡的那些之乎者也,楊尚荊也是一腦子黑線,一個大家族的秀才學的東西,根本就不是他這個無法精确理解文言文含義的文科僧能夠合理使喚的,所以為了不露餡,還是交給下面的佐官比較好。

  “郎中,南京吏部、兵部各來了一個主事,正等在客堂那邊兒,說是有朝廷的公文,要當面交給郎中。”這邊兒劉啟道前腳剛剛出去,門口就進來一個皂隸,對着楊尚荊說道。

  楊尚荊就是一愣,一般傳遞公文的,可都是驿卒之類的人手,有品級的官僚可不會做這樣的差事,難不成南京那邊兒又要有什麼大動靜不成?

  不過現在他也是正五品的郎中了,這兩個正六品的主事,尤其是南京兵部的那個主事,說白了還是他的屬官,所以也用不着格外地恭敬了,他擺了擺手,對報信的皂隸說道:“讓他們先在那兒候着,待本官換了公服,便去客堂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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