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中要害,柳落英慌了一下,手裡的長筷子掉落在地。
流蘇已經全明白了:“難怪如此,這真是天意!如今皇上病着,你不動手就讓我來做這個惡人吧。你盡管去告,跑不了我自然也跑不了你。我無所謂,無牽無挂,而你不同,你的血海深仇還想不想報了?”
“閉嘴!”柳落英勉強擠出一句。
忽然有宮女向這邊走來,兩人都不說話了。
來的是玉明與珍珠。
“娘娘,您還在這兒。”玉明看見了柳落英:“皇上又暈過去了。太醫開了新的方子,這原先的藥怕是用不上了。”
“什麼?又暈倒了?”柳落英是真的急了:“那快點去抓藥,本宮好繼續煎啊。”
“娘娘莫急,皇上隻是暈了過去,禦醫說皇上是太虛弱所緻。”珍珠說道:“奴婢這就找禦藥房小厮抓藥。”說罷,離開。
玉明看着藥罐子:“娘娘,您何必自己辛苦,這藥還是别煎了,讓奴婢們來吧,流蘇,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哦,我也剛到,見娘娘獨自忙碌,就過來問問需要不需要幫忙。”流蘇随口說道:“可娘娘怕奴婢做事不謹慎,非要自己動手不可。”
玉明說道:“真是難為娘娘了。”
“對了,皇上與新皇後的婚禮辦得如何?”
“奴婢不好說,回頭您還是自己問皇上吧。”玉明看着藥罐子:“娘娘,奴婢去找一個新的來。”
“好,去吧。”柳落英回道。
流蘇站着沒動。柳落英使勁瞪了她一眼:“身為宮女,别失了規矩,到時候莫怪本宮沒有提醒你。”
流蘇低頭說道:“是,娘娘,您還是保重自己吧。”
玉明與珍珠又一道進來,玉明遞上藥罐子,而珍珠則将一包草藥遞上。柳落英先接過藥罐子放在一旁,又接過藥包。
玉明對柳落英說道:“娘娘,陳禦醫說了,先讓皇上喝這個。既然娘娘執意,那奴婢就失禮了。”
“娘娘可别累着。”珍珠說。
“隻要皇上喝了病能好,就算再累我也願意。”說罷,柳落英轉身忙着放藥、加水,又說:“你們都回去吧,本宮隻想一個人待着。”
“娘娘,就讓奴婢留下來伺候吧。”流蘇請纓。
“不用,您也回去,皇上身邊興許要認伺候。”柳落英對她說。
流蘇正要說話,誰知玉明說道:“無妨,禦龍殿有的是宮女内侍伺候着,娘娘,就讓流蘇留在這兒吧。”
柳落英這才沒再說什麼。玉明與珍珠很快就回了禦龍殿,她怕人少流蘇下手,所以格外提防,一步不離藥罐子。
流蘇悄悄離開,差不多日頭西斜之時,又回到了禦藥房。而此時,皇上的藥也快煎好了。
“你還來做什麼?”柳落英不善的口吻。
流蘇靠近她,忽然伸手在她鼻下一揮手。柳落英頓時覺得渾身無力,眼前發黑,軟倒在髒兮兮的地上。
流蘇瞅着四下無人,毫無猶豫地在藥罐中下毒,然後蓋上蓋子,回頭扶着柳落英,開始大聲嚷起來:“來人啊,快來人啊!貴妃娘娘暈過去了!快來人啊!”
禦藥房的衆人聽到叫嚷,紛紛圍了過來,而清風明月剛好趕來看娘娘,見娘娘暈倒,兩人也是手足無措。
馬禦醫為娘娘号脈,不一會兒就診斷說:“娘娘這是累了,快點扶回寝宮歇着,金枝玉體可不能有損。”
流蘇對衆人說道:“大家都散了吧,娘娘無礙的。”見衆人聽了紛紛退出,她對明月說:“明月姐姐,不如你我一同扶娘娘回去吧。娘娘之所以如此用心,都是為了熬皇上的藥,不如讓清風姐姐送去,也不枉費娘娘一片真心。”
清風說道:“也好,既然娘隻是累了,你們就扶她先回添福殿歇着,這藥我去送。”
一切按流蘇的意願進行着。她與明月扶着不省人事的柳落英回宮,而明月則端着熬好的湯藥去了禦龍殿。
金禦麒還未醒來,納蘭秀慧與西門詩羽依然苦等。除了九真在側,并無其他人。
“母後,這天也快黑了,皇上怎麼還不醒啊。”西門詩羽身上的衣服未換,鳳冠被取下放在了桌上。
“别急,麒兒體質好,會醒的。”
西門詩羽走至金禦麒身旁,俯身看着他的臉:“母後,皇上為何會得寒病的?”
“唉,這都是小時候的事了。一次誤入水中,又是天寒地凍之時,就落下了病根,時不時會發作,發作時寒冷難耐,好在麒兒武功好,内力深厚,若在熾焰潭運功療病,會事半功倍。這麼多年了,也不見根治。”
“原來如此。”西門詩羽坐在床頭,心思沉重。看來,他這一病,她想要生孩子的願望怕是有的等了。
納蘭秀慧看着病中的兒子:“詩羽,今天他是做得有些過分,不過,他是皇上,有些脾氣是應該的。他這脾氣不是沖你,而是沖我這個母後啊。”
“母後,您别這麼說。”西門詩羽詳裝懂事:“天下無不是之父母,您也是為了皇上好。”
“可他不領情呢。”納蘭秀慧埋怨道:“你是不知道,成親之前的麒兒可不是這樣,他有後宮傲龍堂,那裡面可都是個頂個的美女,各國佳麗都有,他是經常流連于此,母後說他,他也當成耳旁風,依然故我。隻可惜,他從不讓任何女子懷孕,直到慕容傾城的出現。”
“母後,我想聽聽慕容傾城的故事。”西門詩羽走到納蘭秀慧身邊,懇請道:“都說慕容傾城是好人,請母後說說,她到底好在哪兒?”
納蘭秀慧說道:“傾城是大學士慕容有道的女兒,容貌你也看到了,才學也不錯,就是有些小聰明。若她能如你這般識大體也就算了,就是霸着麒兒不放手。”
“難道她不知道宮規麼?這後宮女子最忌諱的就是獨寵。”西門詩羽落井下石:“我看她這是故意讓皇室後嗣凋零。”
“能有什麼辦法?”納蘭秀慧一時為難的表情:“誰讓麒兒喜歡她呢。他可以為了她連皇帝都不想當,可以為了她放棄生命,母後也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您是母後,可不能讓她胡來。”西門詩羽适時說道:“母後請放心,如今詩羽成了皇後,您想多福多孫的夢想一定可以達成的。”她想了一下,說道:“就算皇上今後要另納妃嫔,我也毫無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