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罷了,如果不是因為金禦麒,她柳落英也不會有今天。她所受到的一切苦痛、包括情劫都是他帶來的。天理循環,因果報應。他是自作自受。
猶豫再三之下,柳落英還是将白色的粉末放到了藥碗裡。她身上一直帶着毒藥,隻是一念之間的事兒。
隻是柳落英沒有多方,攪拌均勻之後,她将藥碗放在了一個托盤上,端着就走出禦藥房。
流蘇悄悄現身,滿意得看着她将毒粉下到藥碗内,又看着她離去,心中多了一絲暢快。這個柳落英還不算笨,終于還是肯下手了。
禦龍殿中的金禦麒還在生着悶氣,他的氣勢憾人,見誰都不舒服,九真沒敢吱聲,陪着小心。
“九真,朕是不是脾氣過了?”金禦麒忽然問。
九真不知道該說什麼,隻能嘶嘶了兩聲。
“朕也後悔啊,不該如此對待傾城的。”金禦麒擡頭看着宮燈:“這下如何是好?”
“娘娘應該不會與皇上置氣的,皇上還是以龍體為重。”九真小心翼翼說道:“這吉時馬上就快到了,想來嘉福殿那邊該等不及了吧。”
“就讓她等着吧,既然成了皇後,就要心甘情願守得住寂寞。”金禦麒看着門口,忽然眼中帶喜,從床榻上站了起來:“嫣兒,你怎麼回來了,不生我氣了麼?”
柳落英來到他身邊,将藥碗放在桌上:“我親手煎了藥,你趁熱喝吧,禦醫的方子若靈驗,你很快就會好的。”
“你既然不放心,為何不親自開藥方呢。”金禦麒換了臉色,仿佛之前的争執都不複存在了:“嫣兒,你果然還是在意我的。”他的心内暖暖的,病也好了不少。
看到他虛弱且溫暖的笑意,柳落英覺得自己這麼做是不對的,她辜負了他的一片深情。他的笑容是給慕容傾城的,而非她。想及此,她格外難過,自己就是做得再好,在他眼中,她還是原來的那個慕容傾城。
心情複雜之下,柳落英将那碗藥遞了上去。
金禦麒想也不多想,就伸手接了過去,還說:“不行,這藥太燙口又苦澀,還是你來喂我喝吧。”
柳落英說道:“我給你準備了蜜餞果,若覺得苦,吃了蜜餞就不苦了。”她遊移的目光看着宮女正在收拾殘局:“今天你還要當新郎官的。”這話一出口,她分明聽到自己心碎的聲音。就算她在意他,他永遠都是别人的夫君,永遠都不會是她柳落英的。
金禦麒看着她們:“就讓她們忙活吧,西門詩羽我有的是法子應付。”他看着她:“倒是你,我萬分疼惜,隻要你掉淚,我就覺得這個世界塌了。”
“藥該涼了,你還是喝了吧,剩下的藥我也會親自煎的。”柳落英柔情款款,卻心底泛涼。
金禦麒露出一個無奈的表情:“是,我的皇後娘娘。”
柳落英眼看着他将藥碗送到了嘴邊,正要大口喝下,她忽然一個激靈,伸手将藥碗給拍落在了床榻邊。藥碗嘩啦啦就碎了。藥全灑在了床榻上、地上。
金禦麒萬分驚訝地看着她:“嫣兒,你怎麼了?”
柳落英掩飾道:“哦,沒什麼,我剛看到藥碗裡好像有條蟲子,不能喝,回頭我給你另煎一碗吧。”
金禦麒這才緩和了神經,說道:“我還以為你不讓我喝藥,是想讓我病情好得慢,這樣就可以不用收納西門詩羽了。”
“哪有這種事,我像那種不識大體的人麼?”柳落英吃味:“西門詩羽是千金公主,而我,隻是?”
“你怎麼了?你是我金禦麒的女人,是這個世上最尊貴最幸福的女人!”金禦麒大手一攬,将她摟入自己懷抱:“嫣兒,對不起,是我說重話讓你傷心了。”
感受着他的心跳,柳落英失落極了。
玉明等人收拾妥當,開始重新讓寝殿内煥發紅色神彩,就連那個下了藥的藥碗也被流蘇不聲不響收了下去,柳落英見了,心中倒是安心,卻隐隐為自己的将來擔憂。
九真走了進來:“皇上,嘉勤殿的菲兒來了。”
“她來幹什麼?是不是西門詩羽等得不耐煩了?就讓她等着吧,不見!”金禦麒說道:“朕覺得身子不适,正等着喝傾城親手煎的藥呢。”
柳落英從他懷抱中不舍得分開,說道:“皇上,那我去煎藥了,您還是歇會兒吧。”
金禦麒無限柔情得看着她:“去吧,小心燙手。”
九真看着娘娘離去,對皇上說道:“皇上,娘娘好似不怎麼難過呢,按理,她該哭成個淚人。”
“去,你又不是她,怎知她心裡的苦楚,不過。”金禦麒沒往下說,他心中有疑問,隻是不願深想下去。
菲兒突然沖了進來:“皇上,請皇上恕罪,公主說了,務必讓奴婢見到皇上。公主聽說皇上吐血,心中萬分焦急,無奈婚禮在即,不能親自前來。”
“好大膽的狗奴才,朕沒說讓你進來你為何擅闖?别以為自己是慧聖公主的奴婢就飛上了天,這皇宮還是朕說了算的。”金禦麒冷眼看着她:“來人,掌嘴!”
九真應了一聲:“在,皇上。”
“掌嘴二十,看她還敢不敢擅闖禦龍殿!”金禦麒冷冷說:“這二十下還是輕的,小懲大誡。”
菲兒還來不及喊饒命,九真的巴掌就伺候在了她的臉上,男人的手勁本就打,這啪啪啪二十下下來,菲兒的臉瞬間就又紅又腫。
見到她流淚,金禦麒斥道:“不許哭,要哭去你主子那裡哭吧,不過是成個親,真當這禦龍殿是她家了,滾!”
菲兒行了禮,逃也似的走了。
金禦麒覺得大快人心,眼裡的冷漠很快就消褪。
今日的嘉勤殿格外喜慶,映入眼簾的全都是大紅色,就連西門詩羽身上,也全是一片紅。紅裙紅衫紅鞋,那朱唇如血,妖豔莫名,頭上雖戴着鳳冠,可她臉上沒有一絲喜色。
“兒啊,今日是你與皇上的大喜之日,該開心啊,别愁眉不展的,皇上見了會不高興的。”皇後白鴻英說道:“過了今日,母後就要回宮了,這裡就全靠你自己了。”
“母後……”西門詩羽撒嬌:“皇上他不理我,女兒舍不得離開您,再住些日子好不好?”
“行了,這裡是你家,不是母後的家。”白鴻英說道:“就算住太久,母後也不舒服。”
“可是,皇上他病了,今天會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