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布楚的新想法,所以大軍回去的路程也被從寬闊的官道更改為不見人煙的山林小道,不過這對衛家軍來說倒是習以為常了,由于他們的大部分物資都留給了嶽家軍,也因此行軍速度得到了很大的提高,經過這一番戰事,衛家軍的每一個人都有着明顯的變化,戰争和死亡讓他們對于力量的認知更加的深刻,所謂有經曆才會有成長大概也是如此吧。
隻是讓人不舒服的還是放置在隊伍中心用小車駝運的那些骨灰壇子,不同于以往的剿匪清山隻要戰術合理,憑借他們的戰力可以盡可能的減少傷亡乃至零傷亡也不是不能辦到,但是面對如此大規模的戰事想要不死人是不可能,北上時近兩千人的隊伍雖然談不上浩浩蕩蕩,但也自有一番氣勢,而現在隻剩下一千五百多人還能安靜的走在路上,這樣的傷痛這足以讓每個人銘記,在統計過傷亡人數過後,每個人的笑臉都少了很多,減員近四分之一的規模也讓布楚大為心痛,不過好在的是戰死的将士中有八成都是原黃達興的人手補充過來的,由于這次的戰事比較急促,訓練方面就省了一些章程,也就導緻如此慘重的傷亡率,不過也就是布楚覺得慘重,兩千人不到的軍隊參與數萬人規模的戰役,并且每次都沖在前線,事後還能保留絕大部分的生還率,這樣的結果即便是讓嶽飛這樣的名将都羨慕不已了。
冷兵器時代的戰鬥就是如此,沒有壓倒性的武器,就隻能靠肉體上的力量和技巧決定勝負,這是種很無奈的也很單調的戰争方式,布楚期望着能用後現代的一些戰争手段來達到克敵制勝的目的,可事實似乎并不能讓他滿意,但他也清楚這樣的結果已經達到了瓶頸,在華夏民族這塊多戰的土地上,數千年的演變到宋朝已經有了較為系統的戰争模式,不是他想改變就改變的,除非他願意把一種他不是很願意造出來的東西造出來...
五天過後的清晨開封城外迎來了一批特殊的客人,說他們是客人也不太對,因為如果他們也算是嶽家軍的一員的話,那麼開封城也算是他們駐紮的地方,可這些披甲猛士明顯是從戰場上下來的,而開封城守備官陳奂仁又很确定自己沒見過這些人,前段時間城内剛發生的禦使被強人擄走到現在還了無音訊的事情讓陳奂仁對一切事情都特别緊張,猶豫着要不要打開城門放這些不認識的人進來,萬一又出了差錯,那可如何是好。
“大人,我等乃是奉荊湖南路宣撫使李剛李大人之命北上協同嶽元帥抗金一事,前幾日剛剛從戰場上下來,準備返回,末将這裡尚有嶽元帥調令和李大人的官印可以證明,将士們殺敵疲累,還請大人驗看過後放我們進城休息。”喊話這種事李文不在的時候自然是由趙銘來比較合适,沒辦法衛家軍内個個都是五大三粗兇神惡煞的漢子,除了趙銘俊朗的面貌會讓人覺得親近些之外,其他人隻能讓别人感到害怕。
果然,趙銘提到了嶽飛的調令和李剛的名字,陳奂仁的面色頓時好看了起來笑了笑對着城牆外等着進城的衛家軍将士們說到:“喔?既然有嶽元帥和李大人憑信,那是最好不過了,諸位将軍莫要見怪,某賴聖上信任出任開封城守備之職,自知能力不足,隻得謹慎些還請諸位将軍稍後。”
“那有勞大人了”趙銘将從嶽飛那裡要來的調令和李剛的官印文書放在竹籃裡,随後竹籃被繩子拉上城頭,很快又放了下來,伴随着籃子放下來的還有轟隆隆的開城門的聲音,陳奂仁滿臉笑意的從城内走了出來,雙手捧着嶽飛的調令和李剛的文書歸還給趙銘,打着哈哈道:“呵呵呵,方才為了城中的百姓安慰,怠慢諸位将軍了,稍後某定會為諸位将士擺下慶功喜宴接風洗塵聊表心意,還望将軍們笑納才是。”
雖然完顔兀術已死,連屍體都在嶽家軍的手裡,但金軍被嶽家軍全面擊潰的消息還沒有傳出來,但不久前嶽家軍一路尾随追殺金兵十數日的消息陳奂仁還是知曉的,在他看來隻要嶽飛能将金兵趕走那就是大功一件,這些跟着嶽飛一起作戰的将士自然個個也是有功于國,于情于理都值得他好生款待,所以臉上的笑意倒也不似作假。
卻不想趙銘雖然也在笑着跟他打招呼,但言辭裡的意思卻吓了他一跳:“守備大人客氣了,接風洗塵稍後再說,末将尚有軍務在身,稍後我等進城之後,還請守備大人能繼續封鎖城門,另外排出城中衙役公差安撫百姓,我等奉元帥之命要在城中抓捕金軍混進來的内奸,望守備大人配合。”
“什?什麼?内奸?這位将軍是不是搞錯了,開封城内何來的内奸,這樣會不.........”陳奂仁吓了一跳,連忙出口想要問清楚,可他的話還沒說完,趙銘的臉色就變了,大聲朝身後的士兵們下令,當他喊完一系列命令之後,本來顯得有些悠閑的軍隊頓時散發出無窮的殺氣,就連趙銘本人身上也好像罩了一層寒霜一樣,讓人望之生畏,經曆了近一個月的厮殺,衛家軍的氣勢早就今非昔比,又豈是陳奂仁和他的手下們這樣的地方守備軍能相提并論的,頓時被他的氣勢所攝,咬咬牙不再言語。
片刻之後衛家軍所有的人員都進了城,不管陳奂仁願意不願意,趙銘都幾乎是拿着嶽飛的調令強行的命人接管了東南西北四座城門的城防,自己又帶着數百人一言不發直奔翠雲樓而去,城裡的百姓見來了隻陌生的軍隊,開始還有些害怕,畢竟大宋的軍隊除了嶽飛手下的那一隻還能讓百姓愛戴之外,其他的隻會讓人避之不及,可随着衛家軍越往内城走,百姓們發現這些軍漢們明顯與以往見到的那些不同,不光是服飾上讓人覺得新鮮,更是有很多都是十七八歲看起來還很稚嫩的青年,走起路來雖然氣勢很足,但看向百姓時都會帶着善意的微笑,漸漸的也會有百姓大着膽子從家中探出頭來偷偷的觀看着這支從來沒見過的軍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