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銘和李文都覺的這秦桧的做法有些反常,隻有布楚覺得還算合理,畢竟自己的師傅是李綱這樣重量級的人物,更是在自己的誘導之下大改之前的行事作風,頗有從忠臣變成寵臣的味道,不是有句話說的好,壞人不可怕,好人變成壞人才更可怕,在摸不清楚自己師傅底細的時候,秦桧對自己稍微熱情一點也在情理之中。
對于三人來說,秦桧走了之後這詩會才算正開始,三人才算徹底放開心思觀看這些歌舞,和品評一些才子們的佳作,此時詩會已經進行了一半,也算是剛剛開始熱烈起來,幾輪詠人詠物的比試已經結束了,剩下的環節就是就算是自由發揮了,有靈感想寫就寫,這樣也比較容易出佳作。
布楚正和趙銘李文讨論着這樊樓的吃食是怎麼做到色香味俱全的,擡頭看了一眼周圍,眉頭皺了一下旋即舒展開來,無他,隻因布楚看到曹雪陽端着酒杯搖搖晃晃的朝自己這邊走來,其實從剛剛秦桧坐到自己這桌開始,從周圍人的神色中布楚就知道這樣的事情避免不了,人呐,多多少少都是有些嫉妒心的,放在這些文人才子身上更是顯得突出。
“哈哈哈,三位兄台今日可還玩的盡興?”曹雪陽雖然一步三搖,但吐字還算清晰,走了過來親切的跟布楚三人打着招呼。
“有勞曹兄挂念,今晚的歌舞甚是精彩,我等倒是頭一次見,自然是盡興的。”
曹雪陽的臉上閃過一絲輕蔑之色,心裡雖然想着:“哼,三個土包子也配和秦相爺坐在一桌”,面上卻還是喜氣洋洋,故意提高了音量說道:“這麼說來,布兄是隻看歌舞不看我等的詩作了,我觀布兄能與秦相爺聊得如此暢快,必定也是才學淵博之人,想必是我們這些陳詞爛作,引不起布兄的興緻咯,呵呵呵”
曹雪陽接着酒氣刻意提高的音量成功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有人面色奇怪的往這邊看,也有人頗為不忿,紛紛站起身來往這邊張望,想看看是哪個書生這麼狂妄。
布楚的面色倒是沒什麼變化,依舊是笑着對曹雪陽說道:“曹兄怕是喝多了,在下隻是不通文墨,對詩詞這些事沒有研究,所以也就沒有獻醜了。”
曹雪陽卻好像沒聽到布楚話裡的重點,猶自故意大聲的道:“什麼?不通文墨?你不識字嗎?不識字還能坐在前排,還能跟秦相爺坐在一塊,布兄這是框我呢,哈哈哈.”說罷場内都是轟然大笑。
這話就有些過分了,“啪”的一聲脆響,把曹雪陽吓了一跳,卻是趙銘把手中的杯子捏碎了,曹雪陽一過來就陰陽怪氣的找麻煩,隻要不是白癡都聽得出來,“曹公子喝多了就早些回去休息吧”,趙銘拍了手上的瓷渣不冷不淡的說了一句。本來是想吓唬吓唬曹雪陽,可是他卻忽略了所有文人的一個通病:死要面子活受罪,這麼多人在場,曹雪陽雖然确實被趙銘突然露出的一手吓了一跳,但此時場内所有的目光都已經被吸引了過來,這個時候如果他選擇退讓的話,那日後就會成為笑話。
“趙..趙兄這是做什麼?曹某不過是将布兄的話重複了一遍而已,大家都是讀書人,何必動怒呢”,曹雪陽裝作被趙銘驚吓到的樣子,顫聲的道。
趙銘還沒發話,周圍看熱鬧的不嫌事大,紛紛各種語言譴責起趙銘了,說他不識禮數,用武力恐吓他人,簡直有辱斯文等等,更有甚至借着人多和酒勁,叫嚷着有種打死我等雲雲,趙銘氣的滿臉通紅,跟這些文人才子相比,他的辯解就顯得無力。
“夠了!”布楚一排桌子站了起來一聲怒喝蓋住了衆人的喧鬧聲,場面頓時安靜下來,他冷笑一聲看着曹雪陽道:“你算什麼東西,也敢在我面前叫嚷,說白了不就是因為秦相坐在了我這邊,沒有坐你那邊嗎,你裝什麼裝,我看你不是喝多了,是腦子進水了!”
布楚這麼直白的話語頓時把所有人都真主了,曹雪陽更是瞪大了眼睛,完全沒想到這人居然把話挑的這麼明白,不過他倒是打死不能承認的,厲聲道:“你胡說!血口噴人,今日我們這麼多人都在這裡,我曹某人說了什麼做了什麼難道大家看不到嗎!”
“就是就是,我隻看到曹公子過來敬酒,反被你等恐吓,爾等莫要扯到其他地方去。”立刻就有人附和道,布楚冷冷一笑,看着出言的那人,道:“你也不是好東西,讀了那麼多書就是教你睜着眼說瞎話嗎”
“你!你!膽敢如此辱我,我跟你拼了”那人被氣的滿面通紅,一聲怒吼就要沖上來,旁邊的人也抱着看熱鬧的打算沒人拉他,還沒等他沖到近前,布楚單手用力在桌子上一拳砸下,砰的一聲,竟然把整張桌子都打的裂開了!那人看到這一幕,又見布楚看着他的眼神,頓時腳下發軟,怎麼也不敢再沖上來了…
“廢物就是廢物,一輩子拍别人馬屁的命”布楚嫌棄的看着那人一眼,開口譏諷道。
一片鴉雀無聲,布楚緩緩的把拳頭從桌子裡抽出來,一步一步走近曹雪陽,冷冽的表情配合着他之前那一拳打爆桌子的威視,周圍竟然無人敢攔,曹雪陽被吓的退後了幾步,驚恐的看着布楚,喉嚨上下滾動了幾下,色厲内荏的道:“你…你..你要幹什麼嗎!這裡是京都,天子腳下,莫非你還敢蓄意傷人不成!”
布楚沒有回答他,直到走到他的身旁,才冷笑着伸出手拍了拍曹雪陽的肩膀道:“你放心,我不打你,你不是笑我不識字嗎,好,那我就寫首詩給你們這幫所謂的才子看看。”布楚故意把才子兩個字咬的很重,譏諷的看着周圍的人。
因為是詩會,樊樓這邊早就在每張桌子旁準備好了上好的紙筆,布楚也不墨迹,轉身拿起毛筆連思索的時間都沒有,揮揮灑灑的一揚而就,等他寫完之後,衆人迫于他先前的氣場也不敢上前圍觀,隻不過衆人的臉色都怪怪的,不少人還露出了鄙夷之色,不出也不跟他們墨迹,招呼李文趙銘二人頭也不回的出了樊樓,竟視衆人為無物。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這三人從哪裡冒出來的,一點禮數也不懂!”待他們走出之後片刻,樊樓内才有人開口,正是之前被布楚吓到了的曹雪陽,他這話一出口,衆人為了掩飾自己剛剛的醜态,也都紛紛出言應和道。其中一人更是拿起布楚剛剛書寫過的那張宣紙,鄙夷的道:“三個武夫而已,還敢枉談詩詞為何物,某倒要看看,他們能寫出什麼東西”說罷那人便念了起來:《論詩》
“李杜詩篇萬口傳”
“至今已覺不新鮮”
那人念了兩句就撇了撇嘴道:“果然是個武夫,好狂的口氣,連詩仙詩聖的詞作也敢評價,真是狂妄之極。”
衆人也是附和道:“是極是極,這詩句平淡無味,讀之如同嚼蠟讓人生厭,一看就是寫不出來瞎寫的。”,曹雪陽也恢複了自己臨安第一才子的姿态,嘴角挂着一絲譏諷的笑容,抱負着雙手,準備聽那人念出後兩句自己再給出一個“精彩”的點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