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漩渦來臨
方丈的提議算是一個不錯的方法,但是秋晉傑心中急躁,他急于見到秋尚忠想要一說分明,他猶豫間,方丈再次說道:“現在是多事之秋,事态還尚未明朗,還是要多小心為上,莫要不小心反倒被人抓住把柄才好。”
這一番話讓秋晉傑的心中一動,他總算是認真的考慮了一下,方丈說得對,現在是多事之秋,自己的處境又頗為特殊,弄不好萬一皇帝再下一道聖旨,讓自己真的剃度出家了可怎麼好?
為今之計,依方丈所言,也是最為穩妥的辦法了。
秋晉傑點了點頭,歎了一口氣說道:“好吧,我這就去準備。”
說罷,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方丈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目光微閃,久久無言,沉默中似乎看到在一個家庭的哀落正在開始。
冷可情和容卿回了冷府,兩人輕如狸貓,一邊走一邊閑聊,“過兩天父親在府中設宴,說是要我主持女賓這邊呢。”
“聽說了,可惜我不能來。”容卿微微有些沮喪道。
“你這張臉,一來了之後就會引起恐慌的。”冷可情看了看他,搖頭說道。
容卿的眼睛亮了亮,“你這話倒是提醒了我。”
“你是說……”冷可情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
“對啊,”容卿眼睛笑得眯起,“混在他們中間,聽聽他們說什麼,也挺有意思的。”
“在冷府能聽到什麼話?這些官員一個個精得像猴子一樣,哪裡會說出什麼真心話來?”冷可情的眼睛轉了轉,唇邊露出一絲笑意,在黑暗中眼睛如晶亮的寶石,“不過,沒準倒會有另一出好戲。”
“嗯?”容卿看着她那狡黠的笑意,頓時來了興趣,“怎麼說?”
“天機不可洩露,現在不能說,到時候你隻管來便是,簡單的易一下容便好,别和平時差得太多。”冷可情低低囑咐着,想象着這出好戲,覺得心情雀躍,怪不得在現代社會的時候好多人拼命的想要當演員當導演,還真是有意思啊。
容卿知道她看似随意,實則很有主意,說了不說,再問也是沒用,索性也便不再追問,到時候臨時發揮,也肯定有意思的緊。
秋尚忠一直等在柳裳的院中,他憋着一口氣,隻待一見柳裳便沖上去恨不能掐死她,但是,左等不見人影,右等不見蹤迹,漸漸的他心中便起了疑惑,一直等到掌燈之後,他才覺得越來越不安。
夜色越來越深,他總算覺出柳裳恐怕是不會再回來了,這一口氣憋得他難受,回到自己的院子輾轉難眠,怎麼都睡不着,好不容易才迷迷糊糊睡過去,院子裡便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
秋尚忠頓時大怒,那口氣直沖上來,直接就吼了出去,“是誰?沒規矩的東西!想要作死嗎?”
外面的腳步停了停,随即又響了起來,那人直沖到房門前,拍了拍門,在門外說道:“大人,少爺從寺廟裡派人送信回來了。”
秋尚忠愣了愣,立即從床上下來提上鞋子便跑到門前,拉開房門道:“人呢?”
話音未落,立即見有人上前來,借着燈光一看,正是随着秋晉傑入廟的小厮,那人一身塵土,額角都是汗珠,看得出來是趕了遠路,他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來,遞過來說道:“大人,這是少爺讓奴才交給您的,在城門處攔截,少爺英明,早早的囑咐了奴才,這才順利的過了關。”
“噢?”低頭拆信的秋尚忠聽到這話,擡起頭來,目光一閃,沉聲說道:“他是如何對你說的?”
小厮回答道:“少爺說了,若是有人攔截,便說是給九門提督馬世強送信的。”
“什麼?”秋尚忠的聲音一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小厮看他的神色變幻,急忙道:“大人莫急,少爺說了,您看過信之後,便一切明白了。”
秋尚忠擺了擺手,小厮退下,他轉身進了屋,快步到了燈下,仔細的看着秋晉傑寫的信,那些字像一個個的針,狠狠的刺入他的眼中,心中的那股子氣和怒意頓時又升騰了起來。
馬世強!
老子與你不共戴天!
秋尚忠連袍子也沒有披,拿着信直接快步向着秋鑫茂的書房而去,秋鑫茂也是剛睡下不久,這段日子他一直睡在書房裡間的卧室裡,燈還沒有來,便聽到秋尚忠在外面叫門。
秋鑫茂聽到他的聲音急切,急忙起了身,門張一開,秋尚忠便闖了進來,“父親,晉傑派人從寺廟送來了信,出了大事了!”
秋鑫茂的心頭一跳,這段日子他聽到這話聽得太多了,現在聽到這話心就開始發慌,他穩住心神,“到底怎麼了?好端端的,晉傑怎麼會寫信來?”
秋尚忠把信遞過去,秋鑫茂來到書桌前,點亮了燈,就着燈光仔細的看下去,還沒有看完,眉心就跳個不停。
他幾次三番的驗證,這的确是秋晉傑的親筆字不假,他的聲音裡也有了怒意,“竟然有此等事?”
秋尚忠咬牙切齒的說道:“正是,父親,馬世強如此陷害我秋家,我們一定要報此仇!”
秋鑫茂的眼中浮現煞氣,他從未如此動怒,活了這麼大的年紀,風谲雲詭的朝堂之中他都全身而退,如今老了老了倒屢屢被這個看似粗魯的馬世紀所算計,這讓他怎麼能忍?
他冷笑了一聲,笑容在燭光中隐隐閃現,“哼,他馬世強以為我滿朝的武将,為什麼先聯系他?他當真以為隻是因為我覺得他曾經與我有些交情?當真覺得我沒有握住他的把柄嗎?”
“父親,”秋尚忠的眼前一亮,雙手撐住書桌,身子微微俯向前。
次日清晨,朝堂之上,布公公站在容卿的身側,高唱道:“衆百官有本早奏,無本退朝。”
話音剛一落,欽天監的李漢走到中間道:“回皇上,臣有本啟奏。”
容卿見是他,平時他很少奏本,便問道:“有何事?”
李漢叩拜了道:“回皇上,臣昨天晚上夜觀星象,發現東南方的蒼狼星有所異動,恐有事情發生,故而臣不敢怠慢,所以前來回奏。”
“蒼狼?”
“這是何意啊……”
“天有異象,恐怕是預示着什麼吧……”
百官中有低低的議論之聲傳來,容卿高高坐在上面,一言未發,冷靜的看着這些官員議論關于什麼蒼狼星的事情。
李漢見衆官低聲讨論,心中有幾分得意,平日裡他的這個部門基本上就是個閑事衙門,沒有什麼事情可做,現在好不容易引起了别人的注意,他自然要心情愉悅些。
他聽着那些人議論的差不多了,又向上拜了拜,繼續說道:“皇上,蒼狼星主煞,東南方恐有不祥之事發生啊。”
東南方……容卿在聽到李漢一開始提到這個方位的時候,就在心裡把那邊的同個城池的名字過了一遍。
能夠和“不祥”這兩個沾得上邊的,也就是位于邊界的逑城縣了,那裡在十五年之前曾經發生過戰事,戰火延綿數十裡,百姓流離失所,死傷無數。
如果容卿沒有記錯的話,當年在逑城縣統領軍隊上戰場的主将,便是馬世強。
他心中瞬間清明,但臉上依舊平靜,聽到李漢的話,微微眯了眯眼睛道:“噢?依你所看,會有什麼事呢?”
李漢頓了頓,似乎在思索着什麼,半晌,他擡起頭來說道:“皇上,如此重的煞氣,恐怕是和人命有關,而且是為數不少的人命。”
他的聲音一落,立即有人說道:“和人命有關?又是東南方向,豈不是當年做為戰場的逑城縣?”
李漢搖了搖頭,“下官隻能推測出大概的方向,并不能推測出具體的縣城名稱,天象隻是一個上天的提示,并不能具體顯示究竟是何事,恕下官無法看破究竟所謂何來。不過……”
他停了一下,似乎在下定着決心,“如此重的煞氣,臣自從入欽天監以來還從未發現過,可見事情非同小可,為了保險起見,請皇上早日定奪,或可派人過去一看。”
“過去一看?”有人冷哼了一聲,“李大人此話說得輕巧,逑城縣距離京都何裡千裡,就算是有什麼事,恐怕到了那裡黃花菜也是涼了。”
“或許,還有另一個方法。”有人猶豫着低聲說道。
“何法?”立即有人回應。
“不妨去兵部調一調卷宗,把當時逑城縣的戰況戰報重新翻閱一遍,仔細的看一看,或許能夠從中找出什麼端倪來。”
“這倒是一個好方法。”
容卿端坐在龍椅之上,聽着那些官員在下面你唱我和的議論,他的目光遙遠,沒有落在實處,臉上的神色平靜,目光無波,衆官都看不出喜怒。
他的心裡卻是波瀾起伏,從李漢一開口,他便明白李漢的真實意圖是什麼,他最後的矛頭想要指向的是誰,而今日這些參與過讨論的官員也都在他的預料之中,這些人你來我往,為的不過就是引出最後的兵部卷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