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身世之謎
冷可情還沉浸在對司徒烨身世的震驚中,這邊的淩姨娘已經拉着莺兒出了院子,臉色就立時變了,拐過了月亮門,揚手就給了莺兒一巴掌。
“啪”的一聲脆響,淩姨娘覺得自己的手掌都有些疼了,震的手腕子發麻,但是心中的怒火仍舊越燒越旺,根本壓不下去。
莺兒被她打得身子一歪,額頭撞到一旁的石柱上,頓時擦得紅腫起來,還有幾點如針尖般的血珠滲了出來,臉上的手掌印鮮紅高大,火辣辣的疼。
“說!”淩姨娘字字從齒縫裡磨出來,帶着血腥氣,“你是不是冷可情派到我身邊來陷害我的?今日的事計劃得如此周密,居然還出了這麼大的差錯!”
她聲音冷厲,臉上卻露出獰笑來,廊下的樹影落在她的臉上,猙獰如厲鬼,“你還說什麼她和一個不明身份的男人私會,你該不會是想着告訴我,那個與她私會的男人就是當今的皇上吧?”
莺兒有苦說不出,她從來沒有見過皇帝,又怎麼會想到……皇帝能夠半夜出宮來看冷可情?還有那個老夫人,今日才知道,她居然是當今的太後!這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現在回想當初太後在冷府中小住時,自己的态度和神情,還有那些暗含了譏諷的話,她就忍不住渾身發抖。
隻是,眼下的危機是來自淩姨娘憤怒,她揚着頭,眼睛裡溢出晶瑩的淚珠來,“姨娘,奴婢……”
“收起你這狐媚樣子!哭得這般可憐給誰看?”淩姨娘眼睛裡差點滴出血來,“你現在是捏我的手心裡,知道嗎?别以為出了冷府,我就奈何不了你了,你别忘了,你将要嫁的人是誰!”
她一提這話,莺兒本來就是蒼白臉色更白了幾分,淩姨娘看得心頭總算暢快了幾分,她擡手摸了摸耳邊的墜子,指甲上的蔻丹嫣紅如血,聲音散在四周的風裡,連夏日的風都似乎跟着涼了幾分,“再者說,你能不能順利的出嫁,也是我說了算。”
莺兒緊緊的咬住了嘴唇,嘴裡盡是微微腥氣,她的聲音低沉,含了幾分絕望,“奴婢……聽姨娘的便是。”
她的話音剛落,走廊的那頭似乎有人影一閃,淩姨娘厲聲道:“誰?出來!”
一個小丫環哆哆嗦嗦的出現在那端,她手中托着個托盤,裡面放着幾碟點心,“奴婢給姨娘請安。”
“沒事躲在那裡幹什麼?”淩姨娘現在看誰都不順眼,看着這丫頭唯唯喏喏的樣子更是來氣。
“奴婢……隻是路過,并不是有意的……”小丫環小心的解釋道。
“還敢頂嘴!”淩姨娘大怒,“自己掌嘴二十下!”
小丫環抿着嘴唇,把手中的東西放到地上,擡起手來左右開弓抽着自己的臉,每一下都十分用力,痛得鑽心,她不敢不用力,萬一再惹怒了淩姨娘,隻會罰得更重。
今天的事情沒有一件順利的,還得罪了皇後娘娘,淩姨娘隻覺得頭一陣一陣的疼,也無心在這裡訓斥不相關的丫環,甩了甩袖子對莺兒道:“滾過來,還有事吩咐你!”
莺兒急忙站起來,垂着頭跟上她的走了。
冷肅的大将軍府中熱鬧,皇宮裡也沒有閑着,皇後被送回了宮中,直到歇到了窗前的美人榻上,還是覺得心跳如鼓,氣得手指尖都在顫抖。
今日之事,居然讓自己丢這麼大的醜!她越想越怒,伸手重重的一拂,“嘩啦”一聲響,桌子上的壺碗、小吃碟子都滾落到了地上,“叮叮當當”響成一片,瓷片飛濺開來,在地上留下狼藉的一片。
方才還是上好的瓷器用具,落了地便成了碎磚爛瓦。
皇後看着那碎裂的東西,覺得像極了自己,再看起來就分外的紮眼,殿内跪了一地的宮女嬷嬷,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皇後習慣性的看了看自己的身側,空空的,早已經沒有了周嬷嬷的影子,想到以後也不再會有,她的心頭刺得一痛。
那一痛并不是因為周嬷嬷為她而意外慘死,她痛的是皇帝明明知道周嬷嬷是自己身邊最親近最得力的人,卻依舊由得冷可情殺了她。
而更可恨的是,皇上和太後居然都去了冷府,還是以那樣的方式,這不是把自己這個正經的兒媳當猴兒耍嗎?
堂堂國母,尊嚴何在?
她又想起那個盒子,心中怒氣大漲,看着不遠處跪着的宮女們,怒道:“還不快過來收拾!跪在那裡幹什麼?都是死人嗎?”
宮女們急忙起了身,頭也不敢擡,快步到了那些摔碎了的東西面前,手腳麻利又謹慎小心的收拾着,生怕再弄出一個聲響,更惹怒了她。
地上的東西很快收拾幹淨,陽光從窗子裡流洩進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深深淺淺的印上皇後的心頭,她沉下聲音,側臉隐在暗淡的光線裡,“去叫圖輔來。”
“是。”立即有宮女退了出去。
圖輔今日和皇後一同去的冷府,隻不過他在前院,而皇後去的是後院與女眷們在一起,他雖然人在前院,卻早早的聽說了這邊的消息。
他剛坐到自己屋中的椅子上準備休息一下,便聽到院子裡有腳步聲,一個宮女的聲音響起來,“圖總管在嗎?”
圖輔自己住了一個獨立的小院,雖然不大,但總歸比其它的太監要好上很多,這也是太後的恩點,他從窗子裡往外瞧了瞧,看到皇後身邊的宮女,不由得微微皺眉。
躲是躲不過去,他起了身,慢步到了門口,“原來是梅兒,找本總管有事嗎?”
小宮女梅兒行了個禮道:“圖總管,皇後娘娘請您過去一趟。”
圖輔心中暗道,來得好快,隻是……他垂下頭,從上到下打量了一下自己,苦笑了一下說道:“梅兒,你先回去回皇後娘娘一聲,本總管也是剛剛回來,衣服都沒有來得及換,這副樣子去見娘娘,恐怕不太妥當,等本總管換了衣服,立即便去。”
梅兒點了點頭說道:“好吧,那總管快些,莫要讓娘娘等得急了。”
圖輔站在屋門前,看着梅兒快步離去,眼底的眸光變幻,半晌,轉過身去。
此時冷可情也回了自己的院子,容卿一路跟着她,這次也不再避諱任何人,一路上丫環婆子跪倒了一片。
冷可情瞧了瞧,也沒有看到自己那個喬姨母,隻是此時的心情有些不太順,也便沒有再去理會。
她一路到了屋中,轉身在榻上坐下,喝了幾口茶潤了潤喉嚨,心裡慢慢的消化着方才聽到的關于司徒烨的身世。
原來他一直用着自己母親的姓氏,難怪他一直很少出門,最多也就是在冷府和自己的府第之間來回的走動,在冷府的時候比在自己的府第時還多。
恐怕是因為質子的身份,在冷府也好被冷肅“監視”吧?
容卿坐在她的對面,看着她出神的模樣,忍不住問道:“在想什麼?司徒烨的事?”
冷可情點了點頭,“我一直覺得他的身份神秘,卻沒有想到……居然會是這樣。他樣的人……怎麼會是質子?”
容卿歎了一口氣,“權力之争向來殘酷,不隻是皇室,各地的封王也是一樣,世子之位的争奪比太子之争并不溫柔多少,司徒烨又是一個……清冷孤傲之人,不屑于耍陰謀詭計在這些事情之上,但是他不屑,铮嚴烈卻是不介意的,而且耍得很好,司徒烨便淪落到此境地。”
“可是,我看司徒烨也不像是……對自己的處境有所不滿的,倒像是一副泰然處之的模樣。”冷可情微微皺眉,她心中也拿不定主意,到底是他真的不在意還是有其它的更在意的東西?
容卿頓了頓,茶氣飄蕩裡,他的神情在光影裡有些迷離,半晌,聲音淺淺道:“或許……是為了他的母親罷。”
“他的母親?”冷可情一怔之後立即明白,司徒烨的母親還在攻疆,若然司徒烨活着,好好的留在京都,那麼攻疆王念及着在京的長子會善待他的母親,而铮嚴烈也為了握住司徒烨的緻命軟肋,也不會對司徒華的母親如何。
相較之下,司徒烨在外,才是保全他母親的最好方式。
隻是,要忍受骨肉分離之苦。
冷可情微微一聲歎,心中說不出的滋味,自己前世沒有親人,過的又是那般刀口上舔血的日子,獨來獨往了無牽挂,但每每空閑下來的時候,還是會想起自己毫無印象的家人,在心中一遍一遍勾畫着他們可能的輪廓。
想必……司徒烨平時也會很想念他的母親吧?
容卿看着她眉宇間的憂愁之色,心中有種難以描述的味道,明知道冷可情對司徒烨不是男女之情,但是……每次看到她與他交好,又難免會泛起酸澀之感。
他慢慢伸出手去,握住她的手指,“或許,事情并不是你我想象的那麼糟糕,司徒烨不是一個蠢人,而且,我已經收到了消息,铮嚴烈就快要來了,也許,這會是一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