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 獵戶?奸細?
容卿留下錯愕的群臣,轉身退了朝。
冷肅和了孫丞相的目光飛快的一碰,唇邊浮現淡淡的笑意,彼此心知肚明。
今日關于攻疆世子之事,冷肅早已經得到了消息,一大早冷可情便告訴了他,他心中驚詫,卻不會懷疑冷可情。
在上朝之前又和孫遠榮商量好,兩個一唱一和,勢必要擋住其它人的叵測心思。
攻疆世子想要被迎接,這也不算什麼,但是他先去了寺廟在前,後想要朝廷用超出禮制的儀仗來接,當這朝中無人嗎?
别說别人了,冷可情就不打算給這攻疆世子好過!
她早早的吃過了早飯,換了男裝直奔棺材店,讓江朗給她裝扮了一番,猛眼一看,就是一個挑成擔子進城的農夫,裡面放着幾樣土特産。
米開朗基羅想笑又不敢,忍不住問道:“主子……您這是?”
“自然是出城去瞧瞧,攻疆世子想必今天一早就出了寺廟,他急着給皇上一個下馬威呢,寺廟是出了,但是城門又不像他想象的那般好進,這進退兩難之間,想必攻疆世子身份再尊貴,也是要會餓肚子的。”
米開朗基羅聽着,便明白了冷可情的意思,他點了點頭說道:“屬下也一同前去。”
“那是自然,”冷可情點了點頭,指着那擔子東西說道:“這東西總得有人挑的。”
“……”米開朗基羅。
兩人一前一後剛走出棺材店,在巷子裡遇到一個剛打獵回來的獵戶,腰間紮着帶子,系着砍刀,肩膀上的布袋上搭着兩隻兔子,兩隻山雞。
冷可情心頭一動,“這位兄台,你這是找獵去了?”
獵戶點了點頭,并沒有答言,冷可情指着其中的一隻山雞說道:“這能不能賣我?”
獵戶搖了搖頭,開口卻啞的聲音,“這些東西并不值錢,賣不上價,窮苦人家吃不上葷腥,這東西留着給家裡人打打牙祭。”
冷可情心中了然,她指了指巷外,“那邊有賣燒雞的,我買了給你換這隻,怎麼樣?都是吃雞肉,那個那可以拿了現成的回去就吃,這個還得做呢。”
她滿以為獵戶會同意,不料獵戶依舊搖了搖頭,“我的夫人長得不怎麼樣,脾氣也不夠溫柔,但是卻有一身好廚藝,這雞我拿回去讓她做湯喝,味道自然不是燒雞可比。”
冷可情聽着他的話,覺得這個人太直腸子了些,頭一次見面就提到他的夫人,還說什麼長得不怎麼樣,脾氣也不夠溫柔,這究竟是誇獎還是别的?
這個獵戶還真是有點意思。
冷可情依舊不甘心,她從懷中掏出一枚金葉子,光芒燦燦的托在掌心,語氣帶着蠱惑道:“看,怎麼樣?這可真的赤金噢,拿來換你的雞。”
獵戶的眼睛一亮,如冷可情手中金葉子的光芒一閃,他握着布袋的手指也不由自主的收緊了些。
冷可情不由得抽了抽鼻子,仿佛嗅到了叫花雞的香味,她之所以要買這獵戶的山雞,就是想着想重溫一下當年的手藝,她的廚藝不行,但是做叫花雞的技術可是一流,以前執行任務完畢之後,都要自己做上一回。
她很想嘗嘗山雞的味道是不是更好,好久沒有吃到了,一下子把饞蟲勾了出來。
誰知道獵戶眼中的亮光閃過去,居然露出警惕的神情來,他的古銅色肌膚繃得緊緊的,身子往後傾了傾,“你……你想幹什麼?”
他這副樣子倒讓冷可情愣了愣,她在心中暗叫,我要買你的山雞啊……靠!她心裡忍不住爆了粗口,拼命壓了想要揍人的欲望,“哈,不是說了,要買雞,買雞。沒别的意思。”
“不行,不賣!”獵戶幹脆的說道,說話的同時握住布袋往上拉了拉。
冷可情的目光無意間掃過那人的手,眼神微微一跳。
還沒有來得及再說話,隻見那人忽然眼睛一翻,竟然暈了過去,冷可情張着嘴看着米開朗基羅甩了甩手,把嘴裡的話又咽了回去。
“主子,這不就結了,”米開朗基羅伸手拿過那人手裡的雞,從懷裡摸出塊銀子來塞進那人的懷裡。
冷可情無奈的閉了閉眼,有這種簡單粗暴的手下有時候真的不是好事啊,啊!啊!
“主子,我們拉下來去哪兒?”米開朗基羅一邊說着,一邊看着手裡的雞,琢磨着把雞放在哪裡合适,堂堂暗衛,裝扮成農夫也就罷了,手裡還要提着一隻雞,是不是……在那什麼了一些?
“接下來?”冷可情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救醒他。”
“啊?”米開朗基羅一愣,詫異的擡起頭來。
“啊什麼啊?快點!”冷可情催促道。
米開朗基羅不敢再多言,從袖子裡掏出了兩個小瓶來,在手裡掂了掂,又看了半晌,似乎最後終于做出了決定,把紅的收了起來,隻留下了黑的。
他伸手按在瓶塞子上,轉頭對冷可情說道:“主子,請捂住鼻子。”
冷可情不明白為什麼救人還要讓自己捂鼻子,剛剛捂住正想要問一問,隻見米開基羅拔開了瓶塞,一股濃烈的、無法言說的臭味兒便彌漫開來。
冷可情不用問,這下子也明白了,她不緊加大力度捂着鼻子,還緊緊的閉上了嘴巴,眼睛惡狠狠的看着米開朗基羅。
他把瓶子口對準了獵戶的鼻子,獵戶在昏迷中被那臭味弄得仍舊皺眉不止,臉色微微有些發白,像是馬上就要忍不住吐出來一樣。
“這是什麼東西?我看你剛才還拿着一個紅色的瓶子,那裡面是什麼?”冷可情捏着鼻子,聲音怪異的說道。
“和這個一樣,也是用來讓昏迷的人清醒的,”米開朗基羅說道:“不過……那個裡面的味道是香氣,此時用起來太浪費了。”
“……”冷可情在這件事情對那獵戶深表同情,被人打暈,還被嫌棄浪費了藥。
不過,冷可情不得不承認,那藥很有用,獵戶很快被臭得醒了過來,他慢慢睜開眼睛,眼珠還沒有轉動就伸手捂住了鼻子。
米開朗基羅見他醒了過來,把瓶子蓋子又蓋上,無比肉痛的放回懷裡。
“哎呀,”冷可情立即進入了演戲的狀态,她俯下身,對那獵戶說道:“你怎麼了?怎麼突然就暈了?”
米開朗基羅垂下眼睑,壓制自己想要翻白眼的沖動。
“我……”獵戶還暈着,頭有些疼,那股子臭味還沒有徹底散去,一切都透着古怪,“我也不知道……”
“你是不是有什麼隐疾?”冷可情想要把他岔開他的想法,不讓他想起是有可能被人打暈的,“怎麼會突然暈的?有沒有什麼其它的不舒服?”
冷可情不過是無心一問,不想那獵戶的臉色卻白了白,他的眼中似乎有些慌亂,随即從地上爬起來說道:“沒,沒有,可能是進山打獵太累了吧。”
冷可情心中一動,目光随着他的動作從下到上又看了一遍,最後淡淡一笑說道:“噢,沒事便好,你快些回去吧,别讓你夫人等急了。”
“好,那……我先走了。”獵戶沒有再多做停留,此刻在這裡耽誤了時間已經是他意料之外的事。
冷可情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巷子口,眼睛微微的眯了起來,對米開朗基羅說道:“走,跟着他。”
米開朗基羅并不意外,他沉聲道:“主子,您發現了什麼異常嗎?”
“你呢?”冷可情不回答反問道。
“他的身上……太幹淨,”米開朗基羅微微翹了翹嘴唇,“若是進山時間很長,又打到了獵物,身上怎麼會如此幹淨?沒有塵土,沒有落葉,沒有動物的血漬,甚至連鞋子都是幹淨的。”
“很對,”冷可情的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而且,可以肯定的是,他是攻疆人。”
“什麼?”米開朗基羅一驚。
冷可情沒有再多作解釋的意思,“走吧,追上去,否則一會兒該不見了。”
獵戶出了巷子,回頭看了看,又觀察了一下四周,見沒有人注意,這才微微的出了一口氣,他快步往前走,一轉身又進了另一個胡同。
陽光熱烈如金,在這窄小的胡同中倒是有幾分涼意,那種陰冷的涼撲在身上,有股粘粘的寒意,如同附着在身上,揮之不去。
獵戶忍不住停下腳步,回頭望了望,沒有一個人影,他心中嘀咕了一句,又快步向前。
拐出了胡同便是一條不太寬闊的街道,郁郁蔥蔥長着不少的成年榕樹,枝葉濃密,遮住了熱烈的陽光,在地上投下大片大片的蔭涼。
他站直了腰背,看看四周無人,走到不遠處的一扇門前,那門漆着黑色的油漆,烏沉沉的閃着幽光,門上有一個銅環,他擡手按住,輕輕的叩了叩。
很快,門裡響起腳步聲,細細碎碎,卻似又在門前停下,沉寂無聲。
獵戶側耳聽着,然後再次拉起銅環,在門扇上再次叩擊了三聲,俨然是一種特定的節奏。
節奏對了,随即,門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