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聽見了沒有,高先生說你一定會沒事的!”綢兒的眼中帶着喜悅,扭頭看向顧桃花,那臉上的欣喜,遮住了剛剛的悲傷。
可顧桃花看着綢兒臉上的欣喜,不知怎麼的鼻子一酸,差點就落下眼淚來。
有時候欣喜更讓人悲傷!
那遮掩在眼底的悲哀,才是真正的悲苦!
“綢兒,你方才和我說了什麼,你忘記了麼?”顧桃花上前一步,站在了綢兒和高逢春兩人的中間。
顧桃花的話,就如六月夏天中的一盆冰水,把綢兒滿腔的興奮澆成了透心涼。
綢兒臉色一僵,猛地擡頭惡狠狠的怒視了高逢春一眼,這才順從的退了一步,站在了顧桃花的身後。
“弟弟,我這邊已經準備好了,你在前面帶路吧。”顧桃花一臉平靜的看着高逢春,淡然開口。
高逢春擡頭看着顧桃花,卻見她一身素淨,俏然站在院子裡,就如一朵含苞綻開的白玉蘭,幽然而遺世。
“高先生,你怎麼了?”綢兒見高逢春呆呆的站着,并沒有回應顧桃花的意思,綢兒頓時再一次焦躁起來。
“啊,沒事,我剛才想事情,有些出神。”高逢春回過神來,朝着綢兒尴尬的笑了笑,這才轉身看着顧桃花,“姐姐,可是準備好了?”
“我家姑娘早就已經準備好了,就等你高先生回過神來!”綢兒忍不住再次搶白高逢春,“高先生,你現在出神倒是沒事,不要待會兒替我家姑娘取心頭血的時候,也出神,那我家姑娘的性命就交代在你的手裡了!”
“不,不會!”高逢春連忙連聲解釋,“替姐姐取心頭血的事情,不是我動手,侯爺請了一個神醫來,這神醫可以活死人生骨肉的,取個心頭血隻是小事而已,所以姐姐和綢兒姑娘,放心就是,肯定不會有事的。”
“不是先生動手?”綢兒猛地睜大了眼睛。
高逢春點點頭:“姐姐但請放心,這個人真的是神醫,醫術不知道要比我高上多少。”
綢兒的臉已經急的有些發白了,可是顧桃花卻依舊是一臉的笑容:“綢兒不要着急,這個高先生自然心中有數,不論如何,他總不至于害我的。”
“是,是,綢兒姑娘,你放心,我肯定不會害姐姐的,否則我還能算是一個人嗎?”高逢春就差賭咒發誓了。
綢兒這才退了一步,站在了顧桃花的身後,不再說話。
高逢春帶着顧桃花和綢兒出了院子,拐了一個彎之後,顧桃花發現高逢春竟然帶着她們主仆兩個朝着那座奇怪的屋子走去。
“姑娘……”綢兒還是有些心有餘悸,輕聲的在顧桃花的耳邊道,“姑娘,我上次說得就是這裡,上次我就是走到,走到這裡!”綢兒說着扭頭看了一下路邊的半截樹,這才再一次露出震驚的模樣來,“姑娘,就是這裡,就是在這裡,我聽見有人在我耳邊說話……”
顧桃花朝着綢兒擺了擺手,示意她不要說話。
按照以前武俠小說中的描寫,這種不出世的高人,一般來說,全都是性子古怪,千萬不能輕易得罪的。
因此,不管這高手的性子如何,小心總是沒大錯的!
高逢春在前面聽見了綢兒的話,腳步頓了頓,輕聲道:“姐姐不必憂心,神醫為人挺和氣的,隻是高人總是有一些怪癖的,姐姐稍微擔待一些。”
“你放心,我這點兒的眼力勁兒還是有的,不會給你添亂的。”顧桃花說着,又轉身看着綢兒,叮囑了幾句,“綢兒,你千萬不能多言多語,也不能胡亂行走,若是萬一惹到了不該惹的,連我也救不了你。”
綢兒的臉色一緊,看向前面的小屋子,眼中滿滿的全都是敬畏。這麼一來,顧桃花倒是放心不少,至少綢兒這個丫鬟,不敢在胡言亂語了。
高逢春走到屋子面前,站住了腳步,等着顧桃花走到他身邊,連忙輕聲喊住了顧桃花:“姐姐,現在這裡候着,等我進去禀報神醫。”
顧桃花自然是無可無不可的,當即就點頭,示意高逢春快些進去。
高逢春點頭,上前一步,伸手在有些破舊的木門上輕輕的三長兩短叩了五下。
“進來吧。”從裡面傳來一個略帶着沙啞的聲音。
“是。”高逢春恭恭敬敬的應了一聲,扭頭招呼顧桃花,“姐姐,跟着我進去吧。”
“好。”顧桃花跟在高逢春的身後,正要進門,卻不料高逢春猛地站住了。
顧桃花一個不防,差點撞到高逢春的背上。
“高先生,你怎麼走路的?這若是撞壞了我家姑娘……”綢兒的柳眉猛地就挑了起來。
高逢春看着綢兒,臉上閃過一抹遲疑:“姐姐,綢兒姑娘,神醫不願意看見閑雜人等,所以綢兒姑娘不如就站在外面等着。”
綢兒的臉當即就青了起來:“高先生,你此話差矣,你和神醫都是男子,而我家姑娘卻是個姑娘家,難不成你們這些個男子打算……”
被綢兒這麼一說,高逢春頓時遲疑起來。
“讓這個丫頭跟着進來。”門内再一次傳來沙啞的聲音。
“是。”高逢春再一次恭敬的應了,轉身叮囑綢兒,“待會兒不要胡亂說話。”
綢兒瞥了一眼高逢春,并沒有說話,反而是顧桃花叮囑了一句,“綢兒,待會兒稍微收斂一些脾氣。”
“姑娘放心吧,我又不是一個傻的。”綢兒嘴上雖然這麼說,可是心中卻已經打定主意,待會兒若是姑娘遇見危險,她一定要出手救姑娘!
高逢春伸手推開了破舊的木門,率先進了屋子,顧桃花緊跟在後面,站在屋子裡面,倒是讓顧桃花愣了一下,這屋子,從外面看雖然破破爛爛,但是站在屋裡,卻沒有一點兒壓抑的感覺。
“桃花,你來了。”裡屋的門簾被人撩起,坐在輪椅上的納蘭榮臻出現在三人面前。
“侯爺安。”顧桃花屈膝行禮請安,綢兒跟在顧桃花的身後,也福身下去。
納蘭榮臻深深的看着顧桃花,突然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桃花,你要怎麼樣才肯喊我一聲父親?”
顧桃花抿着嘴不說話,綢兒跟在顧桃花身後,也抿着嘴莫不說話,這屋子的氣氛再次陷入了尴尬和凝重之中。
“人呢?可都來了?來了就開始,你們以為我真的這麼空閑麼?”突然沙啞的聲音,從裡屋傳出來,聲音裡帶着些微的怒氣和不耐煩。
“桃花,逢春,你們兩個跟我進來。”納蘭榮臻說着,輪椅一轉,就朝着裡屋而去。
高逢春連忙上前一步,抓住了輪椅的扶手,推着納蘭榮臻往裡走。
顧桃花和綢兒靜靜的跟在輪椅和納蘭榮臻的身後,進了裡屋,卻沒有想到,竟然是别有一番天色。
掀開門簾進去,并不是屋子,而是一條不長的弄堂,沿着弄堂往前走,很快就到了一個方方正正的院子裡面,一個身着靛藍色青布衣衫的男子,正坐在一大堆藥材的中間,擡着頭,看着他們一行人。
“先生安好。”高逢春上前一步,恭敬的行禮。
神醫用眼睛掃了高逢春一眼:“等待會兒解完毒,你把這堆藥材挑揀出來。”
“是。”高逢春應了一聲,“不知先生何時可以開始?”
“現在就開始,已經浪費了很多時間了。”神醫淡然的站了起來,“跟我進來。”說完,轉身就進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