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姨娘臉色一白,連行禮也忘記了,帶着紅杏急急的回院子去了。
趙姨娘和柳姨娘自然不等顧桃花,乖巧的告辭走了。
“太太。”綢兒從一邊探身出來,“奴婢打探清楚了。”
“昨兒晚上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布兒一見綢兒,連忙拉着手打聽。
綢兒得意的開口道:“剛才太太一給奴婢使眼色,奴婢就趁機走開,去打聽了。”
顧桃花在小徑邊上的石凳子上坐了,聲音裡也帶上了一絲好奇:“瞧你的模樣,可是打聽清楚了?快來說說。”
綢兒笑道:“說起來,其實也沒什麼事情,隻不過……”
綢兒歡快的聲音響了起來,顧桃花聽着綢兒話,臉色卻萬分精彩起來。
原來昨日蕭丞風去探望蕭瓊瑛,結果卻和趙姨娘你侬我侬的舊情複燃起來,一個是郎有情,一個是妾有意,自然是幹柴烈火……
而幼娘自從來到建亭侯府之後,就把蕭丞風看成是他的禁腐,根本就不讓别的女人碰觸,沒想到昨晚上左等右等就是不見蕭丞風回房,就遣了丫頭出來查探,結果發現蕭丞風宿在了趙姨娘房裡,自然不肯善罷甘休,就讓丫頭去趙姨娘院子裡找人,也不知道趙姨娘怎麼操作的,反正硬是沒有讓丫頭進了院子……
幼娘自然不肯,想要帶着丫頭過去,卻被莺兒攔住了,結果就把自己房裡的東西砸了一個稀巴爛,吵鬧的老夫人一個晚上都沒有睡好……
所以才會有了剛才的這一幕。
顧桃花倒是真的對幼娘刮目相看了!這得要多彪悍的女人,才能有這種魄力啊!
“太太,舅奶奶帶着人來了。”遠遠的,一個小丫頭跑了過來,看見顧桃花,連忙站住了,喘着氣說道。
“嗯,我這就出去。”顧桃花帶着布兒和綢兒朝着外面走去。
“太太。”綢兒壓低了聲音,輕聲道,“奴婢聽福安堂的小丫頭私下裡再傳,說是老夫人要讓新太太搬回到梨香院去住了。”
“這話可是真的?”顧桃花的腳步頓了一下,“老夫人對新太太肚子裡的孩子看得很緊,她怎麼舍得讓新太太自己去住?”
綢兒“噗哧”一笑,故作神秘的開口:“想來是老夫人也吃不消新太太的鬧騰勁兒了。”
顧桃花聽了這話倒是沒有說什麼,隻是吩咐綢兒時刻關注着福安堂的動靜,卻要小心着不要讓老夫人多心了。
顧桃花帶着布兒和綢兒剛到二門口,就看見楊氏帶着人進來了,顧桃花連忙緊走兩步,屈膝福身請安:“嫂子安好。”
“姑奶奶快請起來。”楊氏笑着就拉住了顧桃花的手,“姑奶奶這幾日回去府裡,我卻都不在,姑奶奶莫要怪我怠慢。”
顧桃花也跟着笑道:“瞧嫂子這話說的,嫂子又不是故意躲着我,哪裡說得上怠慢兩個字。”
楊氏不由得瞧了顧桃花一眼,臉上的笑意更甚:“姑奶奶說的是,倒是我顯得見外了,真是該打。”
“嫂子不如去我院子裡坐着說話。”顧桃花說着,讓布兒去傳了軟轎過來,親自扶着楊氏上了軟轎,這才自己也上了軟轎,一前一後,向着正院裡走去。
對于這個楊氏,顧桃花并不是很了解,楊氏成親的時候,她已經嫁到建亭侯府了,這麼多年來,姑嫂之間也沒有見過幾次面,隻知道她是史部侍郎的嫡女,為人八面玲珑,最是伶俐的一個人,不論見了誰,都是臉上帶笑的,連她這種出身的庶女,但凡節禮,這個楊氏就從來沒有拉下過一次。
至于楊氏的真實為人脾性,她卻是所知甚少!一般她回去武安侯府的時候,不知是真的,還是楊氏故意的,反正她總是忙的腳不沾地,連見她一面的時間也沒有。
軟轎在院子門口停下來,楊氏剛一下轎,就笑着挽住了顧桃花的手:“想不到建亭侯府的景色這麼好,姑奶奶真是個好福氣的!”
“倒是讓嫂子見笑了。”顧桃花一邊往屋子裡讓楊氏,一邊吩咐布兒,“快去把侯爺前兒個帶來的茶拿出來,沏了讓舅奶奶嘗嘗。”
楊氏卻伸手攔住了:“這茶倒是不必了。你去回禀一下老夫人就說我要去給她老人請安。”
布兒看了顧桃花一眼,顧桃花笑道:“看我做甚麼?舅奶奶過來了,原就應該去給老夫人請安的。”
布兒一聽,連忙紅了臉,給楊氏行了一個禮,轉身匆匆的去了。
楊氏見布兒走了,這才依舊挽了顧桃花的胳膊朝裡面走:“不教姑奶奶笑話,我這個人啥都好,就是喝不慣茶,每每聽人說什麼雨前雨後的,就熬不住的頭暈,不就是幾片樹葉用開水泡一下,偏偏她們就能喝出這麼多的花樣兒來!”
楊氏捂着嘴,突然笑了:“每次我這麼說,她們就忍不住要說我是個俗氣的!可是我偏偏就俗氣,誰又能把我怎麼樣?姑奶奶,你不會也覺得我俗氣吧?”
“瞧嫂子說的,其實我也不會品茶,隻不過見大家都會品,我也不得不做做樣子罷了。”顧桃花笑道,“我可沒有嫂子這般勇氣,敢把自己心中想得說出來,說到底,我才是那個俗的。”
楊氏拽着顧桃花的手,笑得不可開交,不真不假的道:“誰若是再說八姑奶奶是個木讷的,看我不撕爛了她們的嘴!這話哪裡是木讷的人能說出來的!”
“那我以後就全仗着嫂子給我做主了。”顧桃花也似真似假的回了一句,兩人相視而笑,挽着手進了屋子。
綢兒去廚房端了廚娘新作的點心出來:“舅奶奶不喝茶,不如嘗嘗這點心。”
楊氏伸手掂了一塊黃豆糕,拿到眼前細細的瞧了瞧,贊道:“這是誰想出來的,一塊糕點竟然能做得這麼細巧?這上面的花樣,栩栩如生,竟然就像是活的一樣。”
“我家太太想的法子。”綢兒笑道,“讓人做了模子,直接印上去蒸的。”
楊氏聽了,拉着顧桃花的手就道:“好姑奶奶,這模子你可還有得多?若有得多就賞我一副,讓我給你家侄子也去做着吃,那小子最喜歡這種精緻的東西了。”
“哪裡就要用一個賞字,這是我這個做姑姑的該打了,早就應該先送了過去才是。”顧桃花連忙讓綢兒去把模子收拾出來。
綢兒把一套模子收拾出來,遞給楊氏,楊氏越看越是喜歡,不住的“啧啧”稱贊着:“好精巧的玩意兒,真是絕了。”
這邊姑嫂兩個說着話,那邊布兒從福安堂回來:“回太太的話,老夫人說了,舅奶奶的心意她心領了,隻是身子不好,實在不宜見客,還請舅奶奶見諒,等她身子好了,在擺酒請舅奶奶過來吃,讓太太替她給舅奶奶陪個禮。”
顧桃花站着,恭敬的聽了,這才屈膝給楊氏行禮,楊氏哪裡肯受這個禮,姑嫂兩個互相謙讓了一會兒,到底楊氏沒有讓顧桃花行這個禮,說了一會兒話,就相伴朝着新房子走去。
“嫂子,這新房就在前面,喏,就是那邊的天香院,是府裡最大的院子,昨兒個剛讓人打掃幹淨了。”顧桃花引着楊氏去了新房。
楊氏和顧桃花并肩走着,不知不覺間,兩人就落到了後面,和丫頭仆婦們就拉開了一段距離。
“姑奶奶……”楊氏扭頭看了顧桃花一眼,“有一句話,我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楊氏的模樣,讓顧桃花的心猛地提了起來,瞧着楊氏的樣子,似乎要跟她說真心話,可是她和楊氏,什麼時候,就好到了可以說知心話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