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逢春接過綢兒拿出來的茶葉,細細的翻看了一番,笑道:“倒真的是好茶葉,竟然是雨前的碧螺春。”
綢兒瞪了高逢春一眼,怒道:“太太自然知道這是好茶葉,隻是想請你看看,這茶葉中有沒有加了什麼不應該有的東西!”
高逢春笑着,沒有理會綢兒的話,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高逢春已經把顧桃花身邊兩個丫頭性子,摸得一清二楚了。
看着高逢春很認真的在研究茶葉,屋子裡的三個女人都沒有說話,提着心,看着高逢春。
屋内,一片靜谧,聽得見各人的呼吸聲。
良久,高逢春擡起頭,朝着顧桃花道:“回太太的這話,這茶葉沒有問題,茶葉盡管吃就是了。”
“沒有問題?”顧桃花猛地擰起了眉心。
“沒有問題,小子仔細的查看了。”高逢春雖然奇怪顧桃花的反應,但還是很确定的開口。
“沒有問題就好。”顧桃花仿佛像是松了一口氣,笑道,“布兒,請高先生去看看侯爺,這天都大亮了,若是侯爺還沒醒,怕是不好。”
布兒應了一聲,帶着高逢春去了正屋。
“太太,這茶葉……”綢兒看着茶葉,心中還有是些不安,昨晚上的那一幕,怎麼也不能從眼前散去。
“去藏着吧,反正這茶葉,我是再也不敢用了。”顧桃花看着綢兒把茶葉拿走了,這才喟然一歎,想不到老夫人竟然會使出這種下作手段來,看起來,這個建亭侯府已經不适合她長呆了,隻是不知道皇覺寺的那個老和尚,什麼時候才能出手,替她和離了。
這一刻,老夫人正在佛堂裡,虔誠的跪在觀音佛像前,誠心祈禱,希望送子觀音能大顯神通,昨晚上,讓蕭丞風能有藍田種玉,明年她就可以抱上嫡孫了!
一番祈禱剛剛結束,就看見蘭香從外面進來,湊到老夫人的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老夫人的臉色騰的漲紅起來,緊緊握住佛珠的手,由于過于用力,而顯得有些蒼白。
“你說得是真的?”這句話,老夫人差不多是咬牙切齒問出來的。
蘭香點了點:“奴婢不敢欺心,前去正院的嬷嬷是這麼說的。”
“賤婦!”老夫人控制不住,咬着牙齒罵了一聲。
“老夫人……”蘭香沒有想到老夫人竟然會這麼激動,剛要在分說上幾句,卻聽見老夫人的聲音,再一次響了起來:“你出去吧。”
“是。”蘭香應了一聲,見老夫人沒有别的吩咐,便恭敬的退了出去。
“等等。”老夫人突然喊住了蘭香,“去請侯爺過來。”
蕭丞風在高逢春的妙手回春之下,幽幽的醒了過來,隻覺得渾身上下一片酸疼,身子就像是被車碾過了一般,難受的緊,擡頭看見高逢春,忙問道:“高先生,我這是怎麼了?怎麼會渾身酸疼?”
高逢春看着蕭丞風,态度和煦:“侯爺這幾日定然是太累了,因而昨晚上竟然在竹榻上昏睡過去,想來侯爺睡不慣硬床的,所以才會有這種感覺。”
蕭丞風擰着眉心道:“我怎麼會在竹榻上睡了過去?我昨天明明是……”
他昨天明明是得了娘親的暗示,趕過來和顧桃花圓房的,昨晚上顧桃花也明明是中了那藥,躺在床上一片春心萌動難耐的模樣……然後……,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是呀,昨天侯爺竟然就這麼的在院子裡竹榻上睡了過去,雖說如今這天氣酷熱,侯爺正當壯年,貪涼也無可厚非,但也隻能偶然為之,若是次數多了,也是不好的。”高逢春自顧自的說着,根本就沒有去接蕭丞風的話。
“我昨晚上睡在院子的竹榻上?”蕭丞風頓時迷糊了。
“是呀。”布兒接口道,“還把太太吓了一跳呢!”布兒也做出了一副驚疑的表情來,“今兒早上太太起身,看見侯爺睡在外面,連忙讓奴婢們把侯爺擡了進來,生怕侯爺有事,又急急的去請了高先生過來,現在侯爺沒有,奴婢這就去告訴太太,好讓太太早點放下心來。”
蕭丞風見布兒說着,轉身出去了,心中越發的迷糊:“高先生,我,我昨晚上真的睡在外面?”
高逢春很認真很認真的點了點頭:“隻此一次,下不為例。”
蕭丞風這個郁悶啊!昨晚上他明明就是進了屋子,上了床的,怎麼轉身就……就……難道說,他遇見鬼了……
想着,蕭丞風激靈靈的打了一個寒顫,眼中帶着一抹敬畏的看了一個屋子的四周:“這屋子太過陰冷了,桃花還是換了一個院子的好。”
高逢春想不明白蕭丞風怎麼一會兒說出這種話來,但是對于蕭丞風的智商,他是極度懷疑的,所以也不打算能跟上蕭丞風那跳躍性的思路,一臉恭謹的站在一邊。
這談話也好,聊天也罷,扯談也行,都是需要互動的,否則任你舌燦蓮花,都會有說不下去的。
此刻,正屋内就是這麼一種情況,蕭丞風努力的說話,想要查探昨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可是高逢春卻擺出了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那種我就是知道,但是我就是不告訴你!
氣的蕭丞風小心肝兒,一陣又一陣的發疼。
“桃花!桃花!”終于,蕭丞風忍受不住,扯着嗓子,大聲的喊道。
“太太,侯爺喊呢。”顧桃花正在客堂裡和綢兒布兒說話,卻看見小丫頭進來禀報的時候,臉色有些怪異,卻沒有從深裡想,聽說蕭丞風喊他,心中雖然不願,但還是站起身子來,朝着正屋走去,誰知道剛走出客堂,就隐隐約約的聽見蕭丞風的喊聲,臉色不由得刷的就黑沉下來。
綢兒和布兒兩人也面面相觑,堂堂侯爺,如山野村夫一般,扯着桑然喊自己的婆娘,這若是傳了出去,豈不是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顧桃花緊走幾步,猛地撩了門簾,走進了正屋,卻見蕭丞風仰面躺在床上,那喊聲一陣高過一陣。
“不知侯爺喊妾身過來,可是有什麼吩咐?”顧桃花強忍住心中的怒氣,用一種聽起來與平常無異的聲音開口說道。
蕭丞風猛地扭頭,看見顧桃花俏生生的站在門口,倏的就坐了起來:“桃花……”
顧桃花卻沒有理會蕭丞風,而是朝着高逢春道:“多謝高先生援手,請先生客堂用茶。”
高逢春給顧桃花作了一個揖,又轉身和蕭丞風道:“侯爺好生歇着,以後還是有顧惜身子,不要在院子裡貪涼才是。”
蕭丞風伸手指着顧桃花道:“顧桃花,你告訴他,我昨晚上歇在何處?”
顧桃花很奇怪的看了蕭丞風一眼:“侯爺昨晚上歇在院子裡,今兒早上,妾身看見的時候,還吓了一跳,怎麼侯爺都忘記了不成?”顧桃花說着,換上了一臉的擔憂,“高先生,你可曾替侯爺把過脈了?侯爺可是有事?”
“太太放心,侯爺沒事。”高逢春回答的很恭敬,“幸虧侯爺身子壯實,但是這種事情可一卻不可再二,否則以後一定會傷了身子的。”
蕭丞風見他們都信誓旦旦的說,他昨晚上是睡在院子裡,原本心中的迷糊,越發的迷糊起來,隻是嘴上不肯就這麼承認罷了。
“禀,侯爺太太,老夫人遣人過來,請侯爺去福安堂。”春花撩簾進來,屈膝行禮。
蕭丞風翻身下了床,隻覺得雙腳酸脹的厲害,站立不穩,身子搖晃了一下,差點摔倒。
顧桃花連忙上前伸手扶住了蕭丞風:“侯爺當心一些才是。”
“不必你假好心!”蕭丞風猛地甩開了顧桃花的手,跌撞着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