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珩和甯玖成婚後七日後宣德帝駕崩,薛珩順利即位,為表示對宣德帝的悼念追思,薛珩即位後未改年号,仍是沿用先帝的年号宣德。
新帝即位後的第一件事不是旁的,而是将先帝創立的玄衣衛由處暗轉到明面上來,他任西平郡公之子顧修遠為玄衣都尉,官至三品,上可逮捕皇親國戚,下可捉拿文武百官,玄衣衛有不通過刑部和大理寺,直接根據皇帝指令審訊緝拿和權利。
顧修遠上任伊始便按薛珩的吩咐,将宣德帝時期的一些貪官污吏逐一揪出,挨個審訊抄家,其中受災最為嚴重的便是那些所謂的名門世族,門閥世家。
新帝此舉自然引起了這些門閥的不滿,他們本欲聯合門閥大族王,鄭等家族聯合反抗新帝,誰知王鄭竟和新帝戰統一戰線,非常支持新帝革新除舊。
連世家當中最有号召力的大家族都已向新帝屈服,他們這些二流三流世家自然翻不起風浪,加之玄衣衛手中的鐵證如山,他們無法反駁,最後終是屈服。
這場對世家的清洗自薛珩登基起便開始,經由數年,最後在他統治的第五個年頭,世家對南秦的影響力終于被削弱許多,加之科舉的興盛。那時的南秦差不多便是世家與寒門士子各半共存的景象。
雖說門閥仍在,但其威已不足為據,那時的皇權早已淩駕其上。
不過此乃後話,暫且不提。
同年十月二十日,薛珩下旨,冊封其王妃甯氏六娘為後,入主中宮,封号昭德。
昭德皇後的冊封大典十分盛大壯觀,這場規模宏大的封後大典載入南秦史冊,直到後世還被後人多次提起,津津樂道。
景元帝一生僅有昭德皇後一人,他散去後宮,專寵一人。而這場前無古人的大典便作為景元帝和昭德皇後情深的有力依據之一。
歲末臘八時節,金吾衛左将軍王四郎王洵之為向新帝表态,收斂王家鋒芒,他以受傷不便入朝為由,自請去金吾衛左将軍之職,願回太原老家。
帝憂心其傷勢,未允。并親自指派溫三郎君,替他調理身子。
聖命不可違。
最後,王四郎隻好接受帝王旨意,由溫琅繼續為他調理身子。
宣德帝宮中的妃子,侍過寝的全部被送去了永樂觀為女冠,而未侍過寝的,則是由新帝和皇後恩準,放出了皇宮。
許是因為王四郎在新帝和皇後成親那日營救有功的緣故,新帝特封王四郎的姑母王貴妃為榮安太妃,準其于宮中養老。
同年歲末,參與端王謀反一案的崔家和甯家二房處斬的處斬,流放的流放。
據聞處斬崔甯二家的那日,他們的血流不止,将刑場下青磚染得绯紅,那濃郁的血腥味直到半月後還未能消除。
崔家和甯家二房的判決,雖是先帝在時便定下的,但薛珩對其果斷幹脆的處置态度讓人不由心驚,原本有些心思不穩的人,也因新帝的鐵血手腕而不得不收斂了心中那些不可言說的心思。
次年,薛珩改年号為景元。
景元元年,正月初八,後宮傳來昭德皇後有有孕兩個多月的喜訊。
景元帝大喜,大赦天下,并言同年三月将加開恩科。
百姓感念恩德,士子狂喜不已,一遍又一遍的贊頌晉元帝的仁德,當然他們對于對此時傳出喜訊的昭德皇後同樣也懷着感激。
更有甚者,為了拍景元帝和昭德皇後的馬屁,寫出一首又一首的詩詞贊頌二人。
野史有雲,景元帝對昭德皇後疼之入骨,當年文人拍他和皇後的馬屁時,他不但不加制止,反而專令人收集民間那些傳頌他和皇後伉俪情深的詩詞,專挑與皇後獨處的時候念給她聽。由此可見,景元帝必是個極有情趣之人。
*
日暮西沉,天空泛着幾分鴨蛋的青色。
處理完國事的薛珩身後跟着一衆内侍往皇後的寝宮立政殿來了。
立政殿。
越過十二扇紫檀鳥羽屏風,層層錦繡簾帳,隻見一張美人榻上一身華服的甯玖正半側着身子,撐着下巴,任由沉雪替她拿捏着酸痛的腿腳。
甯玖肚子裡的胎兒對外宣稱才兩個多月,可這胎實際上已有五個多月,近來她的肚腹越發沉重,腿腳也時不時酸楚抽筋,實在令她是痛苦不已,必須要有人替她按摩拿捏才能纾解腿上那陣難耐的酸痛。
薛珩到了立政殿門口便回退了多餘的宮人,隻讓林總管一人随他入内。立政殿前的宮人見薛珩來了,立時躬身,欲要通報。
薛珩擺了擺手,示意他們下去。
宮人們恭敬一禮,而後無聲無息的退下。
此時,殿内的甯玖面朝内,撐着身子,有些來了瞌睡。
因為她懷了身子的緣故,殿内并不點香爐,擺着沉香等人替她新摘的臘梅,臘梅既冷且幽,淡淡冷香彌滿了整個殿内,令人心曠神怡。
甯玖的美人榻前架着一盆燒得極旺的銀絲炭,炭盆中不時發出幾聲木炭燃燒的哔剝聲。
屋外風呼嘯着,屋内卻因燒得極旺的炭火溫暖如春,甯玖被炭火烘得身上暖融融的,加之沉雪的揉捏很是令她舒服,不知不覺間有了幾分倦意。
甯玖的頭從她自己的手上垂了下去滑落在身下枕着的錦枕上,她在蓋在身上的一層毯子也往下滑了許多,沉雪見狀,正要替甯玖将毯子掖上,她的身後伸來了一隻指骨修長,分明如玉的手。
沉雪連忙退到一旁,對來人躬身一禮。
薛珩對沉雪略微點了點頭,示意她暫時退下。
薛珩替甯玖将毛毯蓋好之後,修長的手指下意識就要落在沉雪方才替甯玖揉捏的小腿肚上。
可就在他手将放到甯玖小腿上的前一刻,他的手頓住了。
他剛剛從外頭進來,身上還夾雜了外頭來的風雪,若是此時替她按摩,他身上的寒氣豈不是要渡到她的身上?
薛珩知曉她素來怕冷,于是便将自己的手伸到火盆面前仔細的烘烤着,直到他的手上泛起一陣暖意後,這才将修長如玉的手指落在甯玖的小腿上,替她揉捏,緩解她的酸痛。
甯玖在迷迷糊糊中翻了個身,感到腿上的力度不對也未多想,她哼了聲,眼也不擡的道:“好了,差不多了,你捏了這麼久手也該酸了,下去烤烤吧,這天兒怪冷的。”
甯玖話落之後,良久得不到回應,正覺得有些奇怪,便掀開了自個兒的眼皮。
甫一擡眼,便對上一雙含笑的眼。
甯玖道:“今日怎麼這麼早便将事情處理完了?”說着她十分自然的朝他伸手。
薛珩見狀接過她的手,将她順勢拉起,往自己這邊一帶。
甯玖自然而然的貼着他坐,忙将他的手伸到薛珩的手臂縫隙間,生怕受了絲毫的寒。
她露在外頭的腿還未來得及蓋上,薛珩見狀忙将毯子将她的腳都蓋住才道:“嗯,聽沉雪說最近你的腿一日勝似一日的酸脹,可還要緊?”
甯玖不以為然的擺手,“不妨事的,懷了身子的女子都是如此。”
薛珩接過甯玖的手,将她的一隻手放在手裡捂着,道了一聲,“辛苦你了。”
甯玖聞言笑道:“這有什麼辛苦的?”與他生兒育女,她也是樂在其中的,雖然懷這孩子的确遭罪。
忽地,原本如同木頭一般立在旁邊的林總管咳了兩聲。
甯玖見狀,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林總管見甯玖的目光投來立時笑得如同花一般,“要說,咱們陛下對皇後您可真是沒話說,今日一早陛下便在朝會上宣布了皇後您有孕的喜訊,借故大赦天下,開設恩科。百姓文人們都因此事對皇後您感激不已呢。”
薛珩無奈的瞧了林慶喜一眼。
林總管見狀忙捂了自己的嘴道:“難道是奴婢說了什麼話?惹了陛下的不快?”
甯玖見林總管裝得像模像樣,不由失笑,對着林總管笑點了點頭道:“林總管一番好意,你們陛下的心意,我知曉了。”
林管家聞言笑容更深了,道:“皇後殿下您知曉,陛下的一片苦心便好。”
薛珩目光再度落在林總管的身上,他微咳幾聲道:“朕忽然想起禦書房那邊還有事未處理完,林總管先替朕過去跑一趟。”
若是繼續放任林總管在此地呆下去,指不定還要鬧出什麼事來。
林總管聽薛珩感趕他也不惱,點點頭道:“奴婢這就去替陛下将那邊盯着。”言罷,笑嘻嘻出去。
甯玖靠在薛珩的身側側倚着他,靠着他的一隻胳膊感到心安無比,“林總管說的沒錯,今日這事我的确該要謝你的。”
甯玖之前便問過薛珩何時公布她懷孕的消息,薛珩當時說他心中已有計較,甯玖便未多問,誰知薛珩,借由今日将她的喜訊傳出,順便借故大赦天下,開設恩科。如此一來,百姓文人,感恩戴德的時候不僅會念着他,同時也會念着她這個皇後和她肚子裡未出世的孩子。
他如此細細的為她和孩子打算,若說不感動,自然是假的。
二人成婚已有些日子,甯玖本來還有些擔憂薛珩登上帝位之後的事情,可眼下看來,她那些擔憂全是多慮的。
薛珩,始終如以往那般處處為她考慮打算,從未變過
薛珩聞言不以為然挑眉一笑,看着倚在她肩頭的甯玖道:“此事本就是你的功勞。阿玖為我孕育子嗣,為南秦繁衍皇嗣,此若非功勞,那什麼才是功勞?”
甯玖聞言一笑,隻是摟住他手臂的手更緊了幾分,她有些懶洋洋的靠在薛珩的身旁,眯眼道:“你說的很是。”大大方方的承認了薛珩方才的一頓誇。
薛珩聞言也是一笑,随後又道:“對了,今年春日科考的事情,你可要主意?”
薛珩的心中想的是甯珏和孫琰二人都是可塑之材,今年的科考上二人或許可以出來曆練一番。
甯玖笑笑,“朝堂的事情我也不透徹,你心中已有主意,你拿主意便好。”
薛珩點頭。
忽地,薛珩的面色沉了幾分,餘光從甯玖的身上掠過之後,又道:“王四郎上疏欲辭官回太原老家。”
甯玖淡淡的嗯了一聲,表示在聽。
“朕準了。”
甯玖點頭。
甯玖點頭之後,薛珩便不再答話,空氣有一瞬的沉悶。
她忽而覺得有些不對勁,慢慢直起身子擡眸看他,“怎麼了?是否還有旁的事要說。”
薛珩問道:“王四郎要離京了,你,可還有什麼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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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審核趕不及了,先傳上來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