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湯怎麼了?為什麼倒掉,是有什麼問題嗎?”
蘇洛甯把已經空了的碗放回到桌上,口中道:“沒什麼問題,隻是我不想喝,味道很奇怪。”
“那怎麼行,你這剛剛生完孩子,身子還虛呢,怎麼能不喝補湯呢?”說着,司空澈便是擡手輕輕撫上蘇洛甯的側臉,用輕哄的語氣道:“為了你的身子着想,多少喝一點好嗎?”
“可是我真的不用,陸英都說我的身子沒什麼大礙了。”說話的同時,蘇洛甯擡眸看到司空澈無奈的眼神,卻是輕輕歎了一口氣,道:“好吧,補湯我會喝的,不過還是喝之前的那種好了,皇後娘娘賜下來的這種味道真的很難喝。”
“嗯?這補湯母後賜下的?”
“要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要偷偷倒掉?我不想喝可以直接吩咐廚房不要做嘛,但因為這是皇後娘娘的吩咐,我可不敢拒絕,隻好偷偷倒掉了。”府裡還有皇後派來的嬷嬷呢。
司空澈聞言淡淡一笑,“味道真有那麼難喝嗎?”
“你自己嘗嘗看就知道了,你等着吧,明天還會有的,皇後娘娘派人送來的湯料足有一個月的分量,還吩咐了嬷嬷每天都給我熬上兩碗。”本來蘇洛甯想着自己咬咬牙喝下去也就罷了,可是在聽說足有一個月分量之後,她覺得還是放棄算了。
“算了,你要是實在不喜歡喝就不喝吧,不過你的身體可要養好,我聽陸英說,你這段日子也特别注意,不小心的話會留下病根的。”
“我知道了,司空澈,你真是變得越來越啰嗦了。”
司空澈聞言笑着伸手捏了蘇洛甯的鼻子,道:“這話說得不錯,我也發現自己似乎越來越唠叨了,可這還不都是因為你?”
司空澈這廂正說着,寄雨便是從外面走了進來,見到眼前這景象,她也已經習以為常了,隻是輕咳了一聲,開口道:“廚房已經把晚膳做好了,要現在端進來嗎?”
蘇洛甯拍開司空澈的手,對着寄雨道:“端過來吧。”
……
時間不知不覺便是到了澈王府裡小公主的滿月宴,許多人心中都是相當期待的,因為在這段時間裡,能進到澈王府裡親眼看到小公主的畢竟隻有那麼幾個人,都聽人傳說這小公主長得如何漂亮,但也是從來都沒見過的。
這次滿月宴将會是小公主首次公開出現在衆人的視線中,大家都想看看這澈王殿下和澈王妃生出來的孩子究竟長得如何模樣,畢竟這孩子可以有一對容貌相當出色的父母。
那孩子似乎也知道今天對她很重要一樣,一大早就睜開眼睛折騰起來。今日司空澈是不用上朝的,但是依舊一大早就起了床,結束晨功,又是沐浴更衣,床上的蘇洛甯還在沉沉睡着,司空澈坐在床邊在她的眉心輕然落下一吻,這才轉身離開房間去看自己的女兒。
還未等他進去,就聽到裡面自己女兒的哭聲,那嬷嬷輕輕哄着,也是沒用,但是等到司空澈一靠近,那孩子的哭聲便是漸漸弱了下來,等司空澈把她抱入懷中之後,她的哭聲也是慢慢止住了,一雙大眼睛裡還帶着晶瑩的水意,看起來十分地惹人憐愛。
而司空澈現在抱孩子的姿勢也已經十分娴熟了,不像剛開始的時候,簡直别扭得難受。
眼看着時間不早,賓客們都要來了,蘇洛甯卻還是沒醒,司空澈便是抱着孩子去了蘇洛甯那裡,進到裡面的時候,卻看到蘇洛甯已經起床了,寄雨正在幫她梳妝打扮。
司空澈見狀嘴角微微勾起笑意,抱着孩子緩緩走進,看着鏡中的蘇洛甯道:“你可算起床了,你要是再不起,這賓客們就要上門了。”
蘇洛甯亦是淡淡一笑,輕聲道:“今日也不知怎麼的,睡得格外地沉。”
而這個時候站在蘇洛甯身後正在為她梳頭的寄雨卻顯得有些心不在焉,好像有什麼事情想不通的樣子。
待蘇洛甯梳妝打扮停當之後,這也已經是晌午時分了,司空隽他們幾個跟司空澈比較親近的人自然是比别人早到了,亦是各自準備了給小公主的滿月賀禮。
漸漸地,賓客開始多了起來,蘇洛甯便是告别了他們幾人,去招呼女眷了。等她離開之後,趙明朗略有些納悶地道:“怎麼今日澈王妃好像興緻不怎麼高啊,跟平常……不太一樣。”
司空澈亦是看了一眼蘇洛甯的背影,下意識地蹙了一下眉頭,道:“許是昨夜睡得太晚,精神不大好吧。”
司空宇聽聞這話,頓時眉頭一挑,伸手指着司空澈,暧昧地道:“昨夜睡得太晚?是不是你……”
司空澈卻是一把拍下司空宇的手,“胡說什麼呢。”
不多時,太子殿下司空景也攜着太子妃薛涵泠一起過來了,司空澈自然是要迎上去客套兩句的,旁邊的衆人也有些看熱鬧的心思,上次在小殿下的滿月宴上,這兩個殿下就打了一架,也不知今日會不會又發生什麼事情。
而薛涵泠則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蘇洛甯生下的女兒究竟長什麼樣子,能讓得皇上那般喜愛于她,竟是剛一出生就被封了公主。
待她真的見到了,心中也是不由冒出些酸味兒來,暗道:也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小娃娃,哪裡就讨喜了?也值得這麼多圍上去拍馬屁,就算她被瘋了公主又怎麼樣,難道還真的能尊貴得過自己的兒子去。
而此時的司空澈卻是見得蘇洛甯坐在那裡有些精神不濟的樣子,不由牽着她出了花廳,徑直來到他們的房間裡,“甯兒,你是不是太累了?怎麼今日看起來這麼沒有精神的樣子?”
蘇洛甯擡手輕輕按了按額角,道:“的确是有些倦意,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
“你要是累的話,先在房間裡休息一會兒吧,我去招待客人。”
蘇洛甯卻道:“不用了,沒那麼嚴重。”
兩人正在這裡說着話,一個侍女敲了門進來,手裡端着一碗散着熱氣的補湯,“這是王妃的補湯,因為今日王妃起得晚,所以廚房裡也剛剛熬好。”剛才一直沒有機會端給王妃,見得王爺和王妃避開衆人回到房間裡,這才趕緊從書房裡端了過來。
蘇洛甯也沒有多說什麼,直接從侍女端着的托盤中執起湯碗送到嘴邊喝下了。
一旁的司空澈見狀卻是有些訝然地看着蘇洛甯,直到蘇洛甯喝完整碗的湯藥之後,她這才注意到司空澈表情的異樣,心中不由一顫,面上卻并無波瀾,隻是輕聲問道:“王爺這是怎麼了?”
“你不是嫌這補湯味道難喝,一直不肯喝的嗎?”甯兒從來都是把這湯藥倒在花盆裡的。
“哦,我想着今日精神确實不太好,喝了這個也許能好一點。”
聽到她這樣說,司空澈微微點了點頭,繼續道:“那你在這裡稍稍休息一會兒吧,等會兒宴會開始了,我再讓人來叫你。”
蘇洛甯此時也沒有再堅持,道:“那好吧。”
司空澈含笑輕輕撫了撫蘇洛甯的頭發,這才轉身走出了房間,招呼客人去了。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不多時之後,正在小花園裡坐着的司空景卻是接到了偷偷塞過來的小紙條,他避開其他人的視線打開小紙條看了一眼,面上的表情很是驚訝,也帶着些疑惑。思索了片刻之後,他眸光暗斂,悄悄走去了司空澈和蘇洛甯的院子……
司空景輕手輕腳地走到房間外面,猶豫了片刻之後,擡手輕叩了房門,然後就聽到房間裡傳來蘇洛甯的聲音,“進來。”
不知道為什麼,在進到房間裡的那一刹那,司空景感覺自己的心跳快了不少。擡眸一看,外間裡沒有人,他朝着裡面輕聲喚道:“澈王妃?”
“我在這裡。”聲音從内室裡傳來,帶着眸中蠱惑的柔軟的意味。
司空景的腳步在外間停留了半晌,内室裡的蘇洛甯也沒有再出聲,這空氣中有一種暗示意味極濃的沉默,如果司空景這個時候足夠理智的話,他應該能猜出這種情況下的陰謀味道極重,但是他還是邁開了步子朝内室裡走去。
撥開輕紗垂幔,司空景進到内室,一看到眼前的情形,他的呼吸不由一滞,隻見那蘇洛甯長發如瀑披散,外衣褪下,隻着輕薄紗衣,那玲珑的曲線清晰可見。
“你……”司空景開口,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隻見那原本坐在床畔的蘇洛甯緩緩起身,眸光深邃而魅惑,一步一步走到司空景的身前,一句話不說,卻徑直環上了他的脖子。
司空景仿佛置身在夢中,隻覺得懷中輕軟,一陣淡淡香氣飄入鼻中,他的腦袋卻開始變得昏沉,身上卻是癱軟無力,在司空景完全失去意識的前一刻,他才清晰地明白到自己是被人暗算了……
“救命啊,救命啊……”
驚慌的呼喊聲引來了院外的下人,也驚醒了昏睡中的司空景,在他睜開眼睛的那一刻竟是看到衣不蔽體的蘇洛甯正跪坐在床上,身上滿是男女歡愛之後的痕迹,發絲淩亂,淚痕滿面,他突然就想起來在自己昏倒之前發生的事情了,頓時他深深皺眉看着面前的蘇洛甯,捂住她的嘴,怒聲道:“你到底是在搞什麼把戲?你是不是跟司空澈串通好了,要設計我?”
被司空景捂着嘴的蘇洛甯隻能發出‘嗚嗚’的聲音,隻能揮舞着手去掙紮,然而此時的司空景還沒搞清楚現在究竟是怎麼回事兒,自己跟蘇洛甯怎麼會……?
就在這個時候,兩個被蘇洛甯呼救聲吸引過來的侍女已經推門跑了進來,看到此情此景,被吓得當即就驚叫了起來,然後又是有人聞聲趕了過來,司空景見狀不好,下意識的就要離開這房間,可是卻發現自己身上不着寸縷,衣服都在地上扔着,無奈之下,他隻能趕緊套上一兩件衣服,然後朝着房間外面沖了出去。
而那蘇洛甯也是緊随其後沖出房間去,然而她卻是徑直沖到了馬廄,騎上一匹馬便是從澈王府的後門狂奔而去,這匹馬是萬裡挑一的寶馬,跑得不是一般地快,眨眼間已經不見了蹤影。
與此同時,那些親眼目睹剛剛那一幕的下人在原地愣了半晌之後,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王妃她剛剛被太子殿下……天啊,這可怎麼辦啊?
然而事情想瞞是瞞不住的,這個時候很多人都意識到後院澈王和澈王妃住的地方發生了什麼事情,在看到很多人都往後院去的時候,司空澈心中也是一緊,甯兒還在房間裡,難道是出了什麼事情?
等他走進後院的時候,房間的門口已經圍了很多人,有府裡的下人,也以後來賀的賓客,司空澈見他們如此,趕緊撥開衆人走進了房間,他下意識地當然認為是蘇洛甯出了事情,于是一邊用手撥開衆人,一邊喚:“甯兒……”
可是并沒有人應他,等他進去的時候,看到内室裡一片狼藉,尤其是床上……地上還散落着蘇洛甯今日穿着的外衣。
“這是怎麼回事兒?!”司空澈怒吼道。
但是沒有人敢說話,隻聽得門外有一個人小聲嘀咕道:“我們剛剛不是看到太子殿下衣衫狼狽地跑出去了嗎?是不是他跟澈王妃……”
司空澈聽到這話,立刻轉身走到那人的面前,伸手一把抓住他的衣領道:“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太子殿下他怎麼了?”
“我……我,”這人看了一眼身旁的那人,這才繼續顫抖着聲音道:“我們兩個剛剛看到太子殿下衣衫不整地跑走了。”
此時,司空澈的心中已經有了一個猜想,但是他卻不敢去深想,隻是轉而看向府中的下人,沉聲問道:“王妃呢?”
“王妃……王妃去馬廄了。”
司空澈這才趕去馬廄,卻看到馬廄裡少了一匹馬,心中頓時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便是連忙躍身上馬,從後面追了出去,在路上問得路人,得知蘇洛甯徑直往護城河的方向去了,司空澈心頭那個可怕的念頭越來越清晰,恨不得自己的馬兒能長了翅膀飛起來。
而看着司空澈這樣疾馳而過,那些百姓們也是議論紛紛,今日不是澈王府小公主的滿月宴嗎?怎麼澈王妃和澈王殿下先後策馬奔了出來,尤其是之前看到的澈王妃,騎在馬車發絲淩亂,還衣衫不整,簡直就像是……就像剛被男人欺負過一樣……
還未等司空澈到達護城河邊,就已經聽得路邊有人在嚷嚷:“澈王妃跳河自殺了,澈王妃跳河自殺了……”
司空澈聽到這話的時候,眼睛都已經赤紅,握着缰繩的手已經是青筋突現。
不待馬兒停下,司空澈就徑直躍身下馬,那些圍觀在護城河邊的百姓們見得司空澈來了,下意識地讓開了一條路,一個個都是看着司空澈,目光中帶着審視、疑惑、同情……
“甯兒在哪裡?”司空澈的目光掃過這些圍觀的人,一時間都沒有人敢出聲,司空澈目光沉然,卻是徑直縱身跳下水去。
岸上的人卻是暗自搖頭,低聲道:“沒用了,有這時候人早就已經死了。”
而沒多少功夫,司空隽、司空宇和趙明朗也是趕了過來,看着前面那許多圍在一起的百姓,司空宇不禁道:“壞事了,澈王妃該不會已經……”
司空隽和趙明朗心中也是猛地一頓,顧不得其他,隻揚聲道:“讓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