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蘇洛甯回到王府之後見府裡空空蕩蕩的一個侍衛都沒有,也是感到十分驚悚的好不好?
在向柳淑兒問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蘇洛甯才哭笑不得地道:“我不過是去了一趟郊外,哪裡就失蹤了?”便是趕緊派人去通知了司空澈。
“小姐,王爺回來了。”
隻見寄雨小跑着回到房間裡來,在蘇洛甯的耳邊小聲道:“王爺的臉色很不好,小姐要小心應付啊。”
就連寄雨都開始擔心起司空澈會不會真的對蘇洛甯發火,因為他的表情看起來實在是太吓人了。
耳邊聽得漸漸接近的腳步聲,寄雨的一顆心都提了起來,眼睛下意識地在四周掃了一下,看看有沒有可以拿在手裡當做武器的東西,萬一他要是對小姐動手的話,自己還能上前去擋一擋。
蘇洛甯見寄雨這般如臨大敵的模樣心中也不由暗自嘀咕,以寄雨的功力,一般情況下應該不會被吓成這樣,難道司空澈真的動了怒火?
她正這般想着,一個修長的身影閃進了她的視線,從鴉青色的衣擺一直往上看去是司空澈那陰沉的臉,一雙眼睛漆黑萬點,教人看不透其中情緒。
蘇洛甯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司空澈,直覺告訴她此刻的司空澈很危險,但是直覺也告訴她,無論如何司空澈都不會傷害她的。
“司……”
“你出去!”
蘇洛甯剛出口一個字就被司空澈給打斷了,隻見他目光冷然地射在寄雨的身上,陰沉着聲音開口讓她出去。
寄雨對蘇洛甯多忠心啊,看着面前司空澈來者不善的樣子,她怎麼可能會放蘇洛甯一個人在這裡?腳下步子一挪,卻不是往外走,而是擋在了蘇洛甯的身前。
司空澈見狀額角一跳,真有立即把她拎出去的沖動。
“寄雨你出去吧。”蘇洛甯語氣淡淡道。
“可是小姐……”王爺這樣子看起來真的不太妙哎。
“沒事的,你出去吧。”
寄雨轉身看了蘇洛甯一眼,這才邁開步子走了出去,心中仍是不由嘀咕着:王爺應該不會對小姐動手的吧?
嗯,應該不會的,要是王爺真的對小姐動手了,那自己該同情的就是王爺了,她家小姐多陰險……咳咳,多聰明啊,那整人的辦法是一套一套的,王爺要是敢對小姐動手,那他今後的日子可算是完了。
想通之後的寄雨便是一身輕松地出去做自己的事情了,而此時房間内的兩個人正彼此對視着,也不開口說話,氣氛靜默到了極點。
蘇洛甯終是歎了一口氣,正欲開口,卻見司空澈突然跨步到自己面前,接着便是用力把自己擁入懷中,與此同時口中咬牙切齒道:“我從出生到現在還從來沒有這麼害怕過!”
一想到甯兒可能出事了,他的整顆心就像是被人捏做一團,幾乎連呼吸都透不過來,他無法想象如果甯兒真的出了事情,自己會不會瘋掉。
“對不起。”雖然這并不能算是蘇洛甯的錯,畢竟她隻是去了一趟郊外,沒想到司空澈會以為自己是出了事情。但是看到司空澈這個樣子,她覺得自己還是先認個錯比較好。
“對不起就完了?你知道我是懷着怎樣的心情在到處找你嗎?有一瞬間我甚至都想過……”想過你若是死了,我該怎麼辦。
“好了,都是我的錯,我跟你道歉。”蘇洛甯一邊輕輕拍着司空澈的後邊,一邊輕聲哄他。
感受着懷中真實的溫度,耳邊聽着她熟悉的聲音,司空澈這才漸漸放松了緊繃的神經,還好,她沒事,還好,她還在自己懷裡……
看着司空澈一點點放松下來,蘇洛甯這才輕聲辯解道:“我不過是去了一趟郊外而已,你用得着這麼緊張嗎?我又是夜不歸宿。”自己出去的時間滿打滿算也就隻有半天而已好吧。
“用得着這麼緊張?我到處都找遍了都找不到你人,我怎麼能不緊張?我離開王府去皇宮之前不是囑咐過寄雨讓她告訴你在家裡等着我嗎?她沒告訴你?”司空澈盯着蘇洛甯的眼睛,目光犀利,似乎能看透蘇洛甯心中所想一般。
可蘇洛甯到底也是功力深厚,裝傻充愣起來也是一把好手,“是嗎?嗯……好像是,寄雨好像是跟我說了,但我當時迷迷糊糊的,也沒怎麼聽清。”
看到蘇洛甯這般歪頭凝思的樣子,司空澈心中那股窒悶的感覺頓時散去不少,這個女人簡直就是自己的克星!不由伸手捏了她的鼻子道:“蘇洛甯,你少給我裝失憶,我就不信寄雨那丫頭會忘了告訴你。”
蘇洛甯拍下司空澈捏在自己鼻子上的手,沒好氣道:“是,她是告訴我了,可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啊,幹什麼要老老實實地在家等着你?”
可是蘇洛甯說這話的時候,神态分明有些不自然,眼睛也不敢看向司空澈,語氣也有些不同尋常。
司空澈見她如此,不由微微一笑,食指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與自己對視,“甯兒,你該不會是……害羞了吧?”
被人猜中心思,蘇洛甯面上頓時浮現出淡淡的绯色來,一雙明眸仿佛沾了水一般地清亮,“誰害羞了?”
“口是心非。”她分明就是在經曆過昨夜之後,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自己,他的甯兒害羞了,原來她也有不知所措的時候。
“唔……”紅唇頓時被眼前之人噙住。
又來?
司空澈這個人隻要沾上蘇洛甯,他所有的冷靜、理智都會統統跑掉,而且食髓知味,那種銷魂蝕骨的感覺讓司空澈更加控制不住,腦海裡不由浮現出昨晚的情景,他的吻便是更加兇猛有力起來。
但是蘇洛甯理智尚存,她可不能陪着他瘋。
“等一下……”
“不等。”司空澈含含糊糊地應道。
“不等也得等!”蘇洛甯語氣更加堅決。
司空澈稍稍退開,“好,我等,你有什麼話快說,說完我們繼續。”
蘇洛甯頓時覺得好笑,但是鑒于目前的情況,她此刻是不宜笑出來的,于是硬是把嘴邊的笑意憋了回去,蘇洛甯這才看着司空澈,表情極其嚴肅地開口道:“接下來的幾天你睡書房。”
“為什麼?”簡直是晴天霹靂啊。
“你說為什麼?”他還敢問自己為什麼。
“因為昨天晚上我們兩個……那個的事情?那你可不能全怪我頭上,雖說是我抱你上床的,是我脫了你的衣服的,是我先吻你的,是我……”
“停!”蘇洛甯狠狠瞪他,“誰讓你一一詳述了?”
“好,我們現在來說重點,重點就是你也沒義正言辭地拒絕我啊,所以這算是共同犯罪,你不能隻懲罰我一個。”
蘇洛甯聞言真是又好氣又好笑,什麼叫得了便宜還賣乖,這就是了,“好,那我就罰我自己兩天不許見你,這兩天我就回娘家去住好了。”
司空澈亦是好笑,“這算是什麼懲罰?這是懲罰你呢,還是懲罰我呢?”這丫頭是想找借口避開自己吧?
“當然是懲罰我了,想我家王爺夫君相貌堂堂、玉樹臨風,觀之令人心怡,若是兩天不見,我定是思念備至、肝腸寸斷的,這怎麼算不得懲罰了?”
口齒倒是挺伶俐,這話說得多冠冕堂皇啊,“行,既然我們兩個都有責任,那就都不罰了好不好?我也不用睡書房,你也不用回娘家去住,嗯?”司空澈這廂說着就欲重新吻上蘇洛甯的紅唇,卻是被蘇洛甯伸手擋開。
“那可不行,王爺都說我們兩個是共同犯罪了,那自然是要一起懲罰了,王爺不用擔心,就兩天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啊。”作勢還拍拍司空澈的肩膀以示安慰。
司空澈盯着蘇洛甯看了片刻,終是無奈一笑,“好,是我錯了,您沒錯行不行,我去睡書房,您說睡多久就睡多久。”
“這還差不多。”
“不過甯兒啊,你總得告訴我一個大概的時間吧,我到底要在書房睡到什麼時候呢?一天?兩天?”
廣袖慢攏,蘇洛甯垂眸似是認真思考了一下,然後擡頭看着司空澈,緩緩道:“嗯……就到……我覺得夠了的時候吧。”說完,她淺淺一笑,眸中盡是得逞的調皮之意。
司空澈隻得無奈歎氣,口氣委屈道:“你不就仗着我喜歡你嗎?整天對我搓圓捏扁的,我多肆意張狂的一個人啊,在你面前簡直完全沒了脾性,可憐啊。”
蘇洛甯聞言心中不由生出絲絲縷縷的甜意來,卻見她站到司空澈的面前,微微擡起下巴看着他道:“我就仗着你喜歡我了,怎麼樣?”
司空澈低頭在蘇洛甯唇上印下一吻,輕笑道:“仗着吧,我這輩子都逃不出你的手掌心了。”
長睫微垂,遮去明眸之中點點情意,低頭之間,墨發掩住那如玉側臉,可那心中卻是滿滿的暖意。她以前曾在書上看到過‘情愛噬骨,萬劫不複’的句子,可縱然是萬劫不複,此一生也要嘗嘗情愛的滋味才好,因為值得。愛上一個人,并且能得到他的愛,這是一件多麼值得慶幸的事情,以前的自己不知道,現在是全明白了。
司空澈見她低頭暗思,卻也不開口,隻輕輕把她攬入懷中。浮世繁華這麼多年,他也曾見過無數的美人,投懷送抱的也不在少數,可他始終覺得意興闌珊,以前他以為這是因為自己從小看慣了宮中女人的醜惡緣故,所以對世間所有女人都諱避起來。可是直到遇到這個女人,這個替她姐姐嫁給自己的女人,他才明白原來所有的一切不過是因為自己在等待她的出現而已。
房間内兩人正溫情脈脈,可是擔心壞了等在外面的寄雨,她本來覺得不會有大事的,但是這麼長時間過去了,她越想越覺得事情不太妙,于是轉頭看到那邊亭中正在悠閑賞魚的封平,不由擡腳走過去,小聲問道:“你覺得裡面的情況怎麼樣了?你跟在王爺身邊這麼長時間了,一定很了解王爺,你覺得他會……對小姐動手嗎?”
“動手?!”封平的下巴都要驚掉了,話說他家王爺舍得對王妃動手?那還是自殺比較快。
“我剛剛出來的時候,王爺的臉色很難看呐。”
“哎呦,你就放心吧,要是王爺舍得對王妃動手,我把腦袋割下來給你當球踢着玩兒。”他家主子舍得動王妃一根手指頭嗎?還沒動手呢,就先把自己心疼死了。
“那他們怎麼這麼久還沒出來?”
封平聞言面上表情瞬間變得意味深長起來,隻聽得他嘿嘿一笑,道:“這麼久不出來不一定是吵架,夫妻兩個關在房裡還能做什麼呢?”
封平話裡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寄雨怎麼會聽不出來呢?面上亦是不由紅了起來,連忙躲開去了,心中卻是想着:要不要吩咐廚房給小姐熬補身的湯呢?也不知道有用沒用,算了,先讓人熬上吧……
于是,當天澈王府裡下人們在經過他們主子住的主院時,都不由低頭竊笑,一天熬兩回補湯呢,他家王爺也不怕把王妃給累壞了……
将軍府這兩天卻是忙碌得不行,上上下下布置安排都是将軍夫人親力親為,看到自家娘親這般興高采烈的,趙明朗卻是叫苦不疊,照這個勢頭發展下去,如果這次自己說沒有看中的,那娘親會不會再來一次啊?趙明朗這麼一想,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因為他覺得這事是深有可能的。
到了宴會的當天,蘇洛甯和司空澈先是去了蘇家接蘇雪彤,然後再一起去到将軍府。
煙羅輕裳,柳綠嫩色,穿在蘇雪彤的身上果真是增色幾分,蘇洛甯上前為蘇雪彤整理好腰間錦羅,這才把她牽到梳妝台前坐下,轉頭示意一旁的寄雨把帶來的錦盒打開,接着便是從裡面取出一支晴藍垂鍊的玉簪來插于蘇雪彤的發間。
“二姐,這玉簪……?”
“怎麼樣?還不錯吧?正好可以配你這身衣裳,美人臨水,清雅芬芳,那些官家小姐怎麼能比得過我們家彤兒呢?”
寄雨在一旁看了也是暗歎道:果然是人靠衣裝啊,以前倒不覺得五小姐長得怎麼好看,今日這般一打扮,竟是比以往漂亮了不少,氣質也跟着變了幾分。
蘇雪彤被蘇洛甯這麼一說,面上不由一紅,心中卻有些歡喜,果然看着鏡中的自己,她也覺得與平時有些不同了。
“好了,我們走吧。”
蘇洛甯便是牽着蘇雪彤一起出了房間跟琴姨娘告辭,那琴姨娘見了打扮一新的蘇雪彤也是眼前一亮,以前她隻覺得自己這個小女兒整天低着頭,見誰都害怕,臉色從來都是黯淡的,今日見她這麼一打扮,竟是有幾分清新可愛的自然。
“好,真漂亮。”
聽到琴姨娘這麼說,蘇雪彤心裡還是有些複雜的,自己長這麼大,這還是第一次聽到娘親誇自己漂亮呢。
當然,一旁的蘇雪雁見了蘇雪彤這個模樣就有些不高興了,她以前從來都沒有把這個妹妹放在眼裡,怎麼這突然一下子她就成為大家目光集中之處了?不過就是因為巴結了蘇洛甯罷了。
看着蘇洛甯和蘇雪彤一起走了出去,琴姨娘這才含笑對一旁的侍女道:“你看五小姐這麼一打扮還真是可人,以前倒是忽略了她。”
那侍女看了一眼蘇雪雁的臉色也不敢應話,隻是淡淡一笑,隻作應了。
蘇雪雁卻是冷冷開口道:“光打扮得好有什麼用?一開口就露餡,不,不用開口就露餡,就她那性子,将軍夫人問她一句什麼,她能答得上來嗎?丢人現眼罷了。”
琴姨娘知道蘇雪雁見自己妹妹盛裝打扮去将軍府赴宴,她心裡定是不高興的,但是聽到她這樣說自己的親妹妹,她也是有些生氣,“雁兒,不管怎麼說,彤兒都是你親妹妹,她跟蘇绮蔓和蘇洛甯她們可不一樣,你們兩個才是真正的親姐妹,她若是好了,你不也跟着沾光嗎?你……”
“沾光?誰沾誰的光啊?我用得着沾她的光嗎?娘親怎麼說得好像将軍府的少将軍已經看上了她似的,您也不想想,人家能看上她嗎?簡直就是癡心妄想!”
就憑蘇雪彤也能嫁進将軍府?她有那個本事嗎?
其實在蘇府裡看到蘇雪彤去将軍府赴宴而不高興的可不止蘇雪雁一人,蘇绮蔓也是萬般的不樂意呢,憑什麼她這個嫡長女都不能去,偏偏那個庶女就能去?
“甯兒……”
蘇洛甯看着拉着自己袖口的蘇绮蔓,無奈道:“我也沒辦法啊,道理我不都跟你講過了嗎?現在别說是将軍府的宴會了,哪裡的宴會你都不能去,要是還像上次一樣被皇後的人給關起來了,我可真就救不了你了。”
眼看着就要遲到了,蘇洛甯也不欲跟蘇绮蔓糾纏,敷衍幾句也就拉着蘇雪彤走了。
待她們走後,隻見蘇芊雅緩緩走到蘇绮蔓的身邊,輕聲道:“姐姐沒覺得,二姐最近跟五妹很親近嗎?”
蘇绮蔓轉頭看她,“沒有吧,也就因為宴會的時候才照顧她的吧?”
蘇芊雅淡淡一笑,“是嗎?”
……
素手撩開錦簾,但見将軍府門前正有幾輛馬車停下,淺碧輕紅,雲香鬓影,各家小姐皆是盛裝出席,想來這将軍府少夫人的位置還是挺吸引人的。
“我們也下去吧。”蘇洛甯對身旁的蘇雪彤輕聲道。
蘇雪彤的雙手卻是緊緊握在一起置于自己的大腿上,“二姐,我有些害怕。”
蘇洛甯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這有什麼好怕的?就當時是出來玩兒的就行了。”
蘇洛甯正說着,就聽到外面有熟悉的聲音傳來,可不正是明朗少将軍嗎?
“澈,你可算來了。”
司空澈看着趙明朗輕笑道:“怎麼?盼着我來啊?今天可是專門為你準備的相親宴,我一來,豈不是把你的風頭全給搶了嗎?”
趙明朗呦嘿一聲,卻是朝着馬車裡朗聲道:“澈王妃,澈王殿下的話你可聽到了,他這是要來砸場子的啊,你管不管啊?”
下一刻便見蘇洛甯掀開簾子,從馬車上下來,口中笑道:“我可管不着,若是他有相中的,想要娶回王府也行,我沒意見。隻是你們兄弟二人可别看上了同一位小姐才好,那可就真成了兄弟阋牆了。”
正說着,寄雨已經把蘇雪彤從馬車上給扶了下來,錦帶纏柳腰,纖足踏繡鞋,玉手小巧玲珑,肌膚凝潤如脂。
卻見她盈盈站定,身量嬌小,柳綠輕裳襯得她清新脫俗,自有一種幽濺野花之清新。那杏眼中略含無措,微微垂眸卻不知是羞是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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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7點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