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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天高皇帝遠(二更)

妾身由己不由天 伊人歸 3305 2024-01-31 01:11

  “二當家,你在幹什麼?”

  沈風斓的聲音忽然傳來,二當家吓了一跳,連忙把小毛頭放到了地上。

  “娘娘,見過娘娘。”

  二當家一愣,生疏地行了一個拱手禮,顯得有些拘謹。

  沈風斓笑道:“不必拘禮,還是從前那樣就好。上回見四娘行福禮,可為難壞她了,你們不習慣便不必如此。”

  二當家一聽這話,嘿嘿一笑。

  “娘娘說的,那我就不客氣了。反正這裡天高皇帝……”

  他連忙閉上了嘴。

  這種俗話是嶺南人常說的,可眼前的人正是皇帝家的人。

  當着她的面說,這可不是造反呢麼?

  沈風斓知道二當家的脾氣,搖頭輕笑。

  “你還沒告訴我,你們這是在幹嘛?”

  她朝小毛頭看去,小毛頭一下子溜到她身後,朝着二當家做鬼臉。

  “娘娘,他打我屁股!還說我是小毛賊!”

  二當家不好意思道:“原來真是娘娘的人啊!哎呀你們這些人,你們這些人太壞了,知道也不告訴我?我隻跟你們算賬!”

  他朝着蔣烽過去,一看他腰上配着劍,連忙換了一個人去怼。

  那個被他抓住的護衛使勁跑開。

  “你有本事找蔣護衛去啊!你欺軟怕硬,你算什麼天懸峰好漢!”

  “啊呸,你二爺現在是屯兵了,還是個小頭領呢!再說了,好漢才要有仇報仇!”

  兩人追打着跑出了庭院,後頭一衆護衛笑着看熱鬧。

  就差剝一把花生,再添一壺酒了。

  沈風斓笑着搖頭,扶住了浣葛的手。

  “讓他們雞飛狗跳一會兒,咱們先回院子去,一會兒再出來。”

  這個時候在前院待着,容易有生命危險。

  浣葛笑道:“娘娘和殿下吉人自有天相,就連被山匪擄到山上去,遇到的也是好人!”

  兩人朝着後院走去,沈風斓朝她神秘地笑了笑。

  “不然你以為,嶺南境内那麼多投降的山匪,殿下為何最重用天懸峰的?”

  用他們來剿匪是一方面,同樣也是為了報答他們。

  浣葛小心地吐了吐舌頭。

  “怪不得呢,殿下最愛吃醋了。大當家那麼喜歡娘娘,殿下卻一點都不吃醋,還重用他。”

  從某種意義來說,他們也是軒轅玦的救命恩人,治好了他的傷。

  這或許,是最好的報恩方式了吧?

  沈風斓托腮細想。

  “這個……可能殿下醋吃多了,現在已經有抵抗力了吧。”

  更何況她覺得,現在大當家更愛纏着陳執轼……

  府衙書房中,陳執轼聽着外頭的喧鬧聲,抓緊處理手上的幾份公文。

  這幾份公文都是欽州周邊府縣的,上書彙報複興學堂之事。

  欽州刺史左千是個靠不住的人,陳執轼甯可親力親為,盡可能讓每個想上學堂的孩子都能上。

  在這件事上,他絲毫不敢懈怠。

  門窗咯噔一響,像是被石頭子砸到的聲音。

  站在一旁伺候的書童,朝着窗外看了一眼。

  陳執轼頭也沒擡,嘴角卻微微翹了起來。

  書童見他毫無反應,便也不去在意,乖乖地繼續站好。

  “哎呦。”

  一顆石頭子轱辘轱辘在地上轉,這回直接砸到了書童的腦袋上。

  他連忙捂着後腦勺,朝窗外看去。

  窗子大開,外頭卻并沒有人。

  書童一臉氣悶,委屈地看着陳執轼。

  陳執轼朝他擺了擺手,示意他下去休息。

  等書童一走,窗外的聲響大了起來。

  這回不是一個石頭子了,而是一個大活人,直接從窗外翻了進來。

  “世子爺。”

  翻進窗來的人影精壯靈活,俊秀的面容上,肌膚微黑。

  一雙眼卻明亮得很,像是嶺南的山清水秀,都蘊含其中。

  陳執轼仍是頭也不擡。

  “你等一下,我把這一段看完。”

  他聚精會神的模樣,惹得興緻沖沖的大當家,一下子萎靡了起來。

  “哦。”

  大當家低着頭走到了書案對面,随意在一張椅子上坐下,雙腿翹到了桌上。

  桌上有一套極精美的青花茶具,看不出具體是什麼花紋。

  他隻覺得好看。

  茶壺裡有茶水,他自斟自飲,茶水喝在口中溫熱。

  他卻索然無味,盯着茶杯裡的茶梗發呆。

  “你們凱旋而歸,恕我有失遠迎了。”

  一襲绯色的袍角忽然出現在他眼前,底下是一雙千層底的暗紅雲紋官靴。

  大當家唬了一跳。

  “你,你走路怎麼半點聲響都沒有?想吓死誰啊?”

  他翹在桌子上的腿不經意收了下去,乖乖地并攏收好。

  “是你看茶葉太專注了,怪我咯?”

  陳執轼在他對面坐下,随意地把腳翹到了桌子上。

  大當家哈哈大笑。

  “你一個京城來的世子爺,怎麼也跟我們山匪似的,坐沒坐相!”

  陳執轼端起茶盞來喝了一口。

  “你們不是常說什麼,天高皇帝遠的?在這個地方難得能輕松一些,還要被你恥笑?快省省吧。”

  大當家忽然想起來,陳執轼曾經跟他說過,京城裡的情況。

  在那裡像他這樣的子弟,總會吸引許多人的目光。

  有帶着善意的,有帶着惡意的。

  總歸不如在嶺南自在。

  他小的時候待在嶺南,養成了天然疏闊的性情,便不喜歡京城中的勾心鬥角了。

  這樣想起來,大當家倒覺得,冥冥中真的有緣分這種東西。

  “或許你天生就适合嶺南,适合這裡的山水。在哪過得開心就在哪過呗,你說是不是?”

  陳執轼道:“我瞧晉王殿下和斓姐兒,在這也挺高興的。可惜這次剿匪的事結束,殿下很快就會下令回京的。”

  大當家心裡咯噔了一聲。

  “多快?”

  “少則三五日,多則不出七八日,是必定要走的。”

  他見大當家不說話,以為他心裡還是舍不得沈風斓,便打趣他。

  “你啊,你在斓姐兒面前一句話都說不流利。現在一别或許一輩子都見不着了,你後悔了吧?”

  大當家還是低頭不語。

  陳執轼反而納悶了起來。

  “你是個什麼意思,倒是說話啊。上回我和你聊了那麼多,你還是放不下不成?”

  放不下又如何?

  難道他吃了熊心豹子膽,還想跟晉王搶人不成?

  “不是。”

  大當家悶悶的,覺得有些煩躁,索性也把腳擡到了桌上。

  這麼坐舒服多了。

  “你……你把欽州的學堂弄好了以後,别的地兒就不管了嗎?這嶺南還有很多地方呢,像我們這些小族的孩子,還有很多上不起學堂呢!”

  大當家低頭嘟囔。

  “你比你爹可差遠了,做事情半吊子,沒做完就想走。你爹知道你這個樣子不?”

  陳執轼一口茶水嗆在嗓子眼裡,連連咳了好幾聲。

  “咳……咳,原來你是不忿這個?”

  陳執轼哭笑不得。

  “我是說殿下和斓姐兒要回京了,聖上還操心着他們呢,京中也有一大堆事要處理。我反正是個富貴閑人,何必急着回去?”

  他慢悠悠道:“何況在嶺南做觀察使,天高皇帝遠的地方做大官,豈不痛快,你說是吧?”

  這天高皇帝遠的大官,本是先前大當家調侃他說的。

  現在他又拿來調侃大當家。

  大當家擡頭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朝他肩上打了一拳。

  “你不走啊?不早說!我正愁你走了,要是換個貪官污吏來,我們會幹不下去呢!”

  大當家哈哈大笑,聲音快把房頂掀翻了。

  陳執轼堵着耳朵,等他笑完了才放下來。

  “我以為你舍不得我這個朋友,原來你就關心你的飯碗,真是無情無義!”

  大當家面色一滞,面上一熱。

  因為皮膚曬得更黑了些,陳執轼自然更加看不出來了。

  “哪,哪……哪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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