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後,發生何事?”楚子安和霍初蘭來到殿中。
楚皇後坐在那裡,妝容似乎有些疲累,看樣子剛剛她的确在休息可是卻被吵醒了,所以此時面色看着有些不好。此時,楚皇後看着兩人,伸手指了下椅子,楚子安和霍初蘭就坐在皇後下面。
“剛剛有人傳來消息,八公主在新婚夜竟然上吊自缢了!”楚皇後的語氣很是平淡,在孩子的面前沒有故作僞裝,有的隻是對這些宮中女子性命的漠視。對于楚皇後來說,這宮中的女人沒有幾個不是仇人,她們曾經想要陷害自己,毒害自己,甚至自己的孩子,如今聽到楚從蓉死了,她連感慨都沒有。
楚子安的神色不變,倒是霍初蘭有些意外。霍初蘭雖然并沒有和楚從蓉接觸過,但是也知道楚從蓉那樣的女子極為自私,根本就做不出自殺這樣的事情,若是她真的不滿這婚事早就自缢而亡而不是在今日,想着,霍初蘭就想到那日楚兮暖曾經說過的話。内心裡,霍初蘭有着八分肯定楚從蓉的死,乃是楚兮暖所為。
“母後該去看看!畢竟八公主也是父皇的女兒!”楚子安提醒道。楚子安知道母後和荷貴妃鬥了很多年,私下裡更是水火不容,當年楚從蓉更是和楚夏然發生過很多沖突,或許母後更希望楚從蓉死。但母後畢竟是皇後,如今還是需要父皇的看重。
楚皇後歎息一聲,也明白兒子的提醒,這其實也不怪楚皇後,畢竟她隐忍太多年了,并不是一點脾氣都沒有。若是今日她真的沒有過去,怕是真的要讓人以為她和荷貴妃不和了。
“罷了,本宮這就去看看,你先回府,初蘭随本宮前去吧!”楚皇後吩咐道,那樣的場合楚子安的身份不便前去,而楚皇後帶着霍初蘭也是有心讓霍初蘭适應宮中的種種。
楚子安點點頭,并沒有看霍初蘭就離開了。霍初蘭也知道現在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自己要盡快的成長起來,不成為楚子安的拖累,霍初蘭代替了錢嬷嬷的位置,扶着楚皇後就往大殿走去。
“皇後娘娘到!”太監的聲音響起,霍初蘭扶着皇後入内,看着衆人無不叩首。楚皇并沒有來,在剛剛就傳了旨意讓楚皇後來處理這件事情,對于楚皇來說這個女兒不僅僅丢了他的面子,在他賜婚後竟然在成親當日自殺,這讓楚皇心裡生出怒氣,哪怕楚從蓉已經死了,他身為父皇也不願意過來看看。――
此時在大殿中,荷貴妃趴在一具屍體上痛哭流涕,而那具屍體乃是死去的楚從蓉。本來,楚從蓉雖然是在成親當夜自缢而亡,就是别人家的婦人,是不能帶回宮中的,可是當時楚皇讓這件事情交由皇後來辦的時候,楚皇後還是差人将屍體給運了回來。楚皇後這樣做倒不是同情心泛濫,不過是做給楚皇看的罷了,畢竟她是皇後若是和已死之人計較,難免會落入口舌。
此時站在大殿中的不僅僅有各路嫔妃公主,還有今日去參加喜宴的那些高官的婦人,這些人也沒有想到自己去喝一個喜酒竟然出了這樣的事情,如今看着何貴妃的樣子,衆人不免唏噓。
但是更多的人卻是将目光看向站在楚皇後身邊的霍初蘭,當日雖然很多大臣都見了這位未來的安王妃,但這些朝廷命婦卻是第一次看到霍初蘭,原本她們還嗤笑一個孤女竟然麻雀變鳳凰,但今日一看,卻有種感覺,這女子原本就是鳳凰。讓人更意外的是,楚皇後竟然将人給帶着來到這樣的場合,這代表着什麼就不言而喻,皇後,對這個女子十分滿意。
霍初蘭站在楚皇後身側,看着下面并沒有蓋上白布的屍體。此時,原本那個跋扈的楚從蓉瞪着眼睛躺在地上,神色已經僵硬,脖子處有着明顯的繩子所勒出來的青紫痕迹。何貴妃倒在地上,抱着屍體哭的傷心。霍初蘭仔細的打量,發現楚從蓉死不瞑目的眼睛裡有着驚恐和掙紮,看來的确不是自殺,雖然不知道楚兮暖是怎麼做的,但霍初蘭看着楚從蓉的屍體還是覺得正确。
楚皇後坐在那裡,高高在上的俯視着何貴妃,這何貴妃也是一個有能耐的,不然也不會在沒有什麼娘家勢力的情況下可以爬到貴妃的位置,甚至有幾次都差點動到楚皇後。但如今,看着何貴妃,楚皇後開口“八公主自缢而亡,皇上将這件事情交由本宮來處理,唐先,可調查清楚了,八公主的确是自殺嗎?”
楚從蓉的屍體就是唐先運回宮中的,當然調查也是唐先在調查,所以此時站了出來“回禀皇後,八公主乃是自殺,并無他殺的可能性!”唐先這話并沒有偏頗,也是仔細調查過,楚從蓉今日成親在新房中除了她自己就是随行的丫鬟,可是衆人都可以證明楚從蓉的房間并沒有進去任何人,所以沒有他殺的可能性。――
“不可能!你撒謊!”何貴妃塗着蔻丹的手指指向唐先,今日她原本還憂傷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個沒有大作的男人,卻不想,隻不過幾個時辰就傳來女兒喪命的消息。身為母親,沒有人比何貴妃更了解楚從蓉,她的女兒根本不會自殺,所以此時何貴妃認定唐先在撒謊。
唐先站在那裡并不動怒,楚皇後看着唐先就擺擺手讓唐先退下,卻不想已經快要失去理智的何貴妃卻是攔住唐先“八公主不是自殺的,你究竟被何人所收買?”說着這話,何貴妃的目光卻看向皇後,懷疑之人不言而喻。
楚皇後和何貴妃也鬥了不少年,陰謀也用了不少,但是這件事情楚皇後的确沒有錯,也覺得沒有必要去動楚從蓉這個沒用的公主,所以此刻何貴妃的目光讓楚皇後有些動怒。
“放肆!”楚皇後帶着護甲的手指拍在椅子上,然後對着唐先說道“唐首領辛苦了,下去吧!”楚皇後心裡清楚唐先乃是楚皇的心腹,所以平日裡行事對着這位唐先也并不擺皇後的架子,也正是因為楚皇後看清形勢,所以這麼多年才穩居皇後之位。
唐先行了一禮之後才退下,等到唐先退下後,楚皇後看着下面的何貴妃目光中閃過不屑“八公主既然已經身為人婦,那麼屍體該葬于觀察使的祖墳!何貴妃受不了打擊,此時由本宮親自操持,來人啊,将何貴妃扶下去!”
原本,楚皇後是不準備這樣做的,但是既然何貴妃已經将自己看成殺害楚從蓉的主謀,那麼自己何必再枉做好人?而且,楚皇後的這個決定,根本就挑不出任何錯處,就是楚皇在這裡也隻是贊同。
“皇後!”何貴妃被宮女扶着,看着楚皇後的目光帶着扭曲的恨意“你…”太多想要詛咒的話語,但何貴妃都忍了下來,她在宮中這麼多年謹言慎語,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但女兒的死讓何貴妃看不到希望,隻想報仇。
何貴妃懷疑皇後并不是沒有道理的,楚從蓉性子跋扈仇人不知道多少,但能有幾個人有膽子殺害公主還可以做的這樣嚴密,而何貴妃覺得楚皇後與自己水火不容,兩人的女兒同樣如此,除了楚皇後她想不到别人,更何況前些日子她還聽女兒說楚夏然幫着那位安王妃欺負她,越想,何貴妃就覺得是楚皇後所為。
楚皇後怎麼看不出何貴妃的恨意,平日裡何貴妃恨自己都是為了這把鳳椅,可是如今都不同了,楚皇後可以肯定如今的何貴妃對自己都是殺意,而且沒有孩子的女人瘋狂起來比任何人都可怕。――
何貴妃看似是被扶着離開的,但其實那宮女都是楚皇後的人,是拖着何貴妃離開的,何貴妃在離開大殿的時候隻聽見楚皇後的聲音“将八公主的遺體送回觀察使的府邸吧!”
何貴妃滿心的怨恨,她的女兒那般高傲,就算死了也定不想埋入那樣的地方,可是身為母妃她卻什麼都做不了,讓楚皇後來侮辱自己的女兒。
雖然楚皇後此舉的确有着打擊何貴妃的意思,但葬禮的各個方面楚皇後都吩咐的十分具體,也做的很得體,讓那些命婦聽着就覺得皇後娘娘是個大度之人。當然,楚皇後這樣做也差人将自己的意思禀告給楚皇,沒有出意外,楚皇答應了。或許對于楚皇來說,這個死去的女兒不僅僅沒有價值,還是個拖累,連一絲悲傷都沒有。
處理了這件事情,宮中的嫔妃命婦都一一告退,楚皇後也費了不少心思有些累了,便由着霍初蘭扶着往寝殿走去,路上,楚皇後看似不經意的問道“初蘭,今日的事情你怎麼看?”
霍初蘭知道,今日楚皇後帶她到這樣的場合來不僅僅是承認了她還是在培養她,所以此刻霍初蘭倒也沒有藏着掖着,直接開口“如今何貴妃對母妃您明顯有了誤解,失去孩子的女人會瘋魔,怕是今後定會做出什麼可怕的事情來!”
楚皇後點點頭,顯然對于霍初蘭的觀察十分滿意,她雖然因為兒子承認了霍初蘭,但是也希望霍初蘭是一個能幹的,這樣才可以更好的打理安王府的後院。
“那你說,本宮該如何做?”楚皇後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态度。
若是一開始,霍初蘭還不了解楚皇後,楚皇後也沒有承認自己的時候她定是要斟酌開口,但如今兩人心裡都清楚一些事情,再欺瞞反而會惹怒楚皇後,霍初蘭開口“若是母後想要今後在宮中的生活順遂,最穩妥的辦法就是先先手為強!”
霍初蘭這話說的有些不近人情甚至有些殘忍,可是偏偏楚皇後聽着十分舒服,她浸淫宮中這麼多年,手中的人命也不少,若是霍初蘭真的是一個善良到天真的女子,她反而要想方設法杜絕這門親事了。
“這件事情,本宮就交由你去辦了,希望你不要讓本宮失望!”楚皇後伸出手拍了下霍初蘭扶着她的手,看似是安撫但更多的卻是一種警告。――
霍初蘭有些吃驚,看了眼楚皇後一眼,卻見楚皇後側着腦袋目光莊嚴的看着自己,霍初蘭微微低頭“初蘭明白了!”霍初蘭清楚,楚皇後這是讓她動手殺了何貴妃,這樣不可思議的事情楚皇後卻交由她來做。若是殺一般人或許容易,但殺一個貴妃卻是很難,可是霍初蘭知道自己不能讓楚皇後失望,今後自己陪着楚子安會遇到更多的事情,若是陰謀詭計自己不能信手拈來,終究是被抛棄的命運,哪怕她知道楚子安不是那樣的人。
楚皇後點點頭,這個話題就這樣消散,但霍初蘭知道自己這些日子要好好籌謀一番了。霍初蘭将楚皇後送回寝殿中,然後才回到自己的房間裡,而阿夏并沒有睡,雖然霍初蘭離開的時候曾告訴阿夏不必等她回來。
“王妃,您回來了!”阿夏此時正站在房間的外面,她手中提着一盞燈籠,看樣子已經等了很久。
自從霍初蘭被賜婚之後,阿夏從剛開始十分平常的性命稱呼變成了王妃,一開始霍初蘭極為不習慣拒絕了很多次,但每次之後阿夏還是如此稱呼,并且告訴霍初蘭,這乃是楚子安命令的,霍初蘭也就沒有糾正了。
阿夏随着霍初蘭入了房間,伺候霍初蘭洗漱,等到霍初蘭坐在床上的時候,霍初蘭問道“阿夏,宮中可有子安的人?”這話問起來有些失禮,要知道若是楚子安真的在宮中安插了人定是十分隐蔽的,這些人怕是都是十分重要的棋子,霍初蘭身為正妃一個女人過問這些并不應該,但是如今霍初蘭性子開了很多,對于楚子安也不似曾經那般低微。
霍初蘭本以為阿夏會轉告楚子安,卻不想阿夏連思考都沒有“王爺吩咐過,若是王妃需要用宮中的人,隻需要差遣就好!”當時,霍初蘭在宮中學習規矩,楚子安無法每日見到,生怕霍初蘭在宮中受委屈,雖然有人在暗中保護着,但宮中行錯一步就是死亡,他早就吩咐下去,不論霍初蘭做什麼都支持,甚至他小心翼翼培養這麼多年的棋子也可以随霍初蘭随意調動。
霍初蘭坐在那裡聽着阿夏的話語,放在被子中的手無意識的捏着自己身下的床單,才能抑制自己無時無刻不被感動的心,她沒有想到楚子安竟然如此信任自己并且為自己着想。――
阿夏随後将将宮中的一些人告訴了霍初蘭,霍初蘭聽後吃驚不已,這些人看似都是一些普通的宮女太監,明面上并沒有地位,但霍初蘭吃驚的是這些人真的是無孔不入,很多嫔妃的宮殿都有楚子安的人,甚至有些嫔妃跟前十分受用的得寵之人也是楚子安的人,可想而知楚子安有多可怕。
霍初蘭想要問楚子安動用人也是無奈之舉,她知道如今何貴妃已經算是狗急跳牆,若是真的出了什麼幺蛾子傷害楚皇後,定是會連累到楚子安,這是霍初蘭不希望看到的。更何況,霍初蘭也覺得何貴妃此人不能留。這些日子霍初蘭對于後宮的一些關系也知道幾分,何貴妃乃是祥妃一派,也就是楚本一派,必須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