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龍立即下令,讓差役去錢家落腳的地方,把那幾個護衛帶來大堂。
何管家并不緊張害怕,那幾個人被帶過來更好,有了夥伴,他的膽氣反而更壯一些。不像現在大堂上隻有自己一個人,心裡多少有些不踏實。不一會差役帶來六個錢家護衛。
六個護衛在何管家身後一字排開跪下。
“你們昨天在哪裡喝的酒,喝完酒之後又做了些什麼?晚上又是什麼時間回去的?”江龍看了眼跪在堂下的人,不是臉色兇狠,就是滿不在乎,似乎昨天用極其殘忍的手段殺了兩個人,根本不是個事。
也隻有這樣的人,才能殺的去手。換作普通人,告訴他無罪,他們也不敢動手。
幾個人你一句我一句,把早就商量的供詞說了出來。何管家見到幾人的表現後放下心來。幾人都很平靜,沒人慌亂。
“來人,帶上他們去他們所說的酒樓那裡,讓酒樓夥計指認。”江龍說話間目光微微的閃爍,“再到錢家落處,打聽一下他們說深夜回去,在家門口有沒有碰到人,最好能準确的确認一下時間。”
何道帶着兩個手下上前,讓何管家等人帶路。
一路上,何管家與六個護衛說說笑笑,一點沒當回事。他們昨天晚上可是做的天衣無縫,沒有破綻,任由江龍怎麼查怎麼審也是沒用的。除非他們自己内部亂了。
但是意外卻發生了。
在酒樓,夥計說錯了他們喝完酒,離開的時間。接着又有客人站出來堅定的說昨天晚上也來喝酒,看到他們中一個人拿着麻袋。直把何管家等人氣的臉色通紅。
等來到錢家落腳的地方,何道等人詢問,錢家昨天負責守夜的一個護衛說出他們真實回去的時間。這個是因為何管家不想太多人知道,所以沒有去打聲招呼,而且昨天夜裡他們是悄悄返回的,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
卻不想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仍然是被一個護衛給看到。
再次折回大堂,江龍已經是闆着臉,肅穆威嚴。
“何管家,你現在來說一說,為什麼之前要撒謊,故意蒙騙本官?”江龍指出調查到的與之前何管家等人所說有一些細節有些不同。
雖然發生意外,但何管家并不慌亂,“回大人,不是小的故意蒙騙,而是昨天夜裡喝了太多酒,所以給記岔了,另外,那個酒樓夥計與說我們拿有麻袋的人所說的證言實在不可信。”
“既然喝多了酒,那你為什麼可以這般肯定是酒樓夥計記錯了?”江龍一聲冷哼,“而且昨夜你們都喝多了酒,可為什麼之前供詞上,你們七人卻是口供全都一模一樣?”
“這個……”錢管家有些回答不上來。七個人喝多了,事後有人詢問經過的話,的确是不可能每個人都說的一模一樣。畢竟酒喝多了的話,就什麼都記不清楚了。
“再有,你為什麼要堅決的否定,說你們沒有拿麻袋?”
江龍又道:“一個麻袋而已,拿了就拿了,有什麼大不了的?你至于這般緊張麼?”
何管家低頭不語。說的好聽,什麼叫作拿就拿了,沒什麼大不了?昨天晚上他們可是先用麻袋罩住人,然後敲暈,再背到偏僻的死胡同動手的,麻袋絕對是很重要的證據之一。
殺人後,他們把兩個麻袋拿回住處直接給燒了。
“不說話?”江龍又闆起臉來,“現在證詞對你們很不利,酒樓夥計所說的時間如果是真的,那麼正好處于案發的時間段,在這個時間段裡你們把人殺害後,又與你們深夜回到住處的時間對應上。
再有人證明你們拿了麻袋,那麼本官有理由懷疑,這起兇殺案就是你們七人做的!”
“冤枉啊!”
“我們真的冤!”
“真不是我做的。”
六個錢家護衛頓時大聲嚎叫了起來。
看到這六人無賴的樣子,何管家心中冷笑,看你怎麼破案,就這點能耐還想要抓我們歸案殺頭?
“來人!”這時江龍突然厲喝,“這六人咆哮公堂,給我狠狠的打!每人二十大闆!”
一瞬間,六個護衛就是停下嚎叫,目瞪口呆。
何管家也是愣住。在京城,如果有人抓他們到大堂,他們别叫叫幾聲就是打滾撒潑也沒人敢對他們動刑啊,所以就養成了習慣。現在江龍居然這般的不客氣。
他們愣住,縣衙的差役卻沒有愣住,立即撲上去按住六人的手腳。
另外有六個衙役高高舉起水火棍,重重落下。
啪!啪!啪!
直到屁股上傳來火辣辣的疼痛,六個護衛才反應過來,用力掙紮但卻是根本無法掙脫。
“你,你這是屈打成招!”何管家終于有點急了。
“本官隻是懲罰他們大聲咆哮公堂,與案件無關。”江龍冷冷的瞄了何管家一眼,“你居然敢置疑?來人,也賞他二十大闆。”
“是!”
兩個衙役撲上去,就按住了何管家的手腳。
何管家自成為錢府的一個管家後,再就沒有被人打過,本能掙紮,“我隻是随意說了一句,你不能打我!”
“本官豈是你一個低賤的奴仆可以随意說的。”江龍别過頭。
“慢着!”
然而在一個衙役将手中水火棍高高舉起的時候,一個淡淡的聲音卻是突然響起,随即就見一身官袍的錢戴緩步走進大堂,然後直視江龍,“不知道他們犯了什麼事,景大人居然下這般狠的手?”
“你有什麼資格詢問?”江龍撇了撇嘴。兩個衙役的死,讓他對于錢家所有人都是大為厭惡,所以毫不客氣。
錢戴皺眉,“再怎麼說,我也是朝廷命官。”
“你是官員不錯,但你要記清楚,你奉旨來靈通縣是做什麼的!”江龍冷聲開口,“挖河道墾荒田,你還有點資格指手劃腳,但是靈通縣内的其它政務你不配插手!”
“好好好!”錢戴一連說了三個好,瞄了眼何管家後,轉身退出大堂。
跨過門檻後,錢戴深吸一口氣,臉色陰郁。
這時身後也是傳來何管家挨闆子的啪啪聲與一陣陣的慘嚎聲。
中年文士站在門口,看了錢戴一眼,又低下頭。有時錢戴的心思與打算他也是捉摸不透。何管家要報複,錢戴應該是有所預料的,但明知道江龍不好惹還不去阻止。這樣推斷的結果是錢戴想要舍了何管家,殺掉兩個衙役也算告訴江龍,自己不是好惹的。
但既然打算舍棄,為什麼現在又來大堂上想要保下何管家?
中年文士苦苦思索仍是捉摸不透。
錢戴注意到了中年文士的臉色,沉默離開。
不一會,二十闆子打完,何管家與六個護衛已經是屁股開花,有血迹從厚厚的衣衫上滲了出來。
“你,指出來昨天晚上他們中,是哪個拿的麻袋!”江龍這時指向在酒樓中站出來作證的那個人。
這是一個面相憨厚的男人,似乎被先前大堂上行刑給吓着了,哆嗦着擡起右手随意指向一個,就是顫着聲音道:“是他。”
“你胡說!”被指到的護衛立即反駁。
“本官讓你開口了麼?”江龍拉下臉來,“再敢擅自多言,本官還要再讓你吃頓闆子。”
護衛頓時給氣的臉紅脖子粗。
以往他沒少惹事,上了公堂後直管耍無賴就行,不認賬,審案的官員根本沒有有辦法,都是狀告他的一方氣的夠嗆,有冤無處申,這時他終于也嘗到了差不多的滋味。
“你确定是他?”
“就是他!”
江龍又看向作證的小厮,“他們喝酒,離開酒樓的時間,你也能确定?”
“小的絕對沒記錯!”夥計保證。
江龍看向文書,讓他全都認真的記下來。
直到這時,何管家終于是穩不住了,看這架勢,是想要立即定罪啊,再不開口說話,等到江龍下子判決,那就完了。
“大人,小的冤枉啊!”
有了何管家帶頭,其餘六個護衛也再次放聲大叫冤枉。
“打!狠狠的打,直到他們閉嘴為止。”江龍毫不猶豫的下令。這些人肯定是兇手,殺死兩個衙役的手段極殘忍,現在打一頓也讓這些人都吃一吃皮肉之苦。
等他們認罪了,反而不能打了。
當然,等把他們關進囚牢,縣衙内的差役肯定會摸進囚牢,為同伴報仇。
一下下沉重的闆子狠狠打在屁股上,讓得護衛們與何管家都痛的流下了男人的眼淚。他們不停下叫嚷,江龍就不讓停手,漸漸的,這些護衛們就是心下慌了。江龍不會真的敢把他們活活打死在公堂上吧。
同時也是後悔,昨天就不該幫何管家,不然不會吃這樣的苦頭。
六個護衛,各自心思不一。
實在是吃不住疼了,就是一個個的停止了喊冤。
何管家同樣吃受不住,停了下來。
“怎麼不喊了?”江龍起身,緩緩從高台上走下來,眼光犀利,“殺起人來那般兇殘,我以為你們有多了不起呢。”
“小的真是冤枉的。”何管家小聲反駁。
“那好!”江龍突然看向先前被誣陷拿了麻袋的那個護衛,大聲喝道:“你說麻袋不是你拿的,是誰拿的?”
“他!”
那個護衛被打慘了,心神就是被江龍氣勢也迫,本能的指向一個同伴。
一瞬間,大堂内安靜下來,落針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