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世甯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搞的胡德深一陣好奇。
而等到柴世甯說出來之後,胡德深更是直接張大了嘴巴!
“我也是偶然在街上碰到這位王子的,偷聽到他們說來咱們大齊,是想要私下裡購買一大批的食鹽與鐵器……之後見他們走進賭館,我跟了上去,一起玩了幾手,我主動找話題……”
居然是來大齊走私食鹽與鐵器的?
胡德深雖然是個酒囊飯袋,不通朝務,但也知道北疆缺鹽,缺鐵!
而人不吃鹽是不行的。
沒有鐵,則是打造不出精良的武器。
大齊朝廷對于鹽與鐵的管制是非常嚴厲的,不允許私下買賣,這兩樣東西完全由國家掌控。
并且不允許販賣食鹽與鐵給邊疆異族。
一旦有人走私這兩樣貨品給異族,被抓住後,就是滿門抄斬的大罪。
不過商人重利,朝廷管的越嚴,那麼其中的利益就越大!
再加上一些官員被買通,總是會有不怕死的人挺而走險暗中販賣食鹽與鐵到北疆。
知道了青年來京城的目的,胡德深的心就是劇烈的跳動了起來。
在朝廷的管制下,食鹽與鐵的價格是非常高的,那麼青年的身上必然帶了大筆的銀子!
這些錢……胡德深激動難當,如果能把這些錢全部赢到手中,那麼足夠他全家吃喝幾輩子的了,不對,還可以……,突然間,胡德深又靈光一閃,青年做的這個買賣,是有違大齊律法的。
那麼自己完全可以利用官府把這筆銀子給奪到手中。
但柴世甯後邊的幾句話,直接讓他打消了主意。
“他住在這裡,之後我就約好和他來這裡開賭局,不曾想一直在長樂賭坊走背運的我,遇到這位王子後,手氣就是突然變的非常的好,逢賭必赢,幾天下來,算上這兩千兩,已經是有七八千兩銀子進賬了……有時我都想利用府上的人脈關系,把這位王子弄到大牢裡邊,直接搶了他的銀子得了,不過他能來京城做食鹽與鐵的生意,想來是有門路的……”
柴世甯最後的幾句話,讓胡德深一下警醒,同時打消了明搶的念頭。
的确,能來京城做這兩樣貨物的生意,沒點門路怎麼行?
朝中派系衆多,勢力複雜,有些大勢力,甚至連皇上都心存忌諱。
大齊朝廷承平日久,幾百年下來,不知誕生了多少超級龐大的家族勢力。
這些勢力,每一家都有能影響政局的實力。
在封建社會,強大的士族一向是讓朝廷非常頭疼的,他們是納稅大戶,促進當地經濟繁榮,族中的子弟在朝中任職,輔助皇族治理天下,于國有利,但同時又因為勢力太大,易生貪污舞弊,且難以管束。
甚至有些家族在當地,根本就是土皇帝。
皇上都插不進手去。
雖然安樂侯府有月妃撐腰,但萬一那個青年王子是想要和哪個超級大勢力做生意,卻被胡德深明搶了,那麼胡德深也是得吃不了兜着走。
到時銀子不但得吐出來,還得賠上不少。
然而賭博就不一樣了。
賭博是你情我願的事情,賭技不行,把銀子輸光了,那是活該。
即便到時那個大勢力很是不滿,但也沒有正當的借口向胡德深發難。
“賢弟啊,老哥明天正好有空閑,開賭局,算我一個。”
柴世甯聞言就是擺出一臉為難的樣子,“那個王子不太好說話,他可能不會答應。”
“怎麼,你想吃獨食?”
胡德深立即就是沉下了臉來。
柴世甯猶豫片刻,終是變成了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到時我幫老哥說幾句好話,想來那個王子應該不介意多一個人來賭。”
胡德深這才滿意的笑了。
柴世甯則是肉疼的在抽動嘴角。
看到他這副模樣,胡德深心下得意。
又聊了幾句,胡德深請柴世甯出去吃飯,二人離開了客棧。
柴世甯怏怏的,沒有一點精神。
胡德深則是滿臉的春風得意。
不過他卻是沒有看到,客棧三樓的一處窗戶口,一個青年正透過木窗淡笑的望着他與柴世甯漸行漸遠的背影。
不一會,這位異族青年帶着随從,步出客棧,走進京城繁華的大街。
雖然天色已經漸黑,但京城并不宵禁,大街上仍然人流如織,許多店鋪門前都是高高懸挂着耀眼的紅燈籠,照的幾條主幹大街亮如白晝。
走出沒多遠,青年來到一處經營金銀首飾的銀樓門前。
然後帶着随從走了進去。
店内的夥計見有客人進門,連忙彎着腰小跑着上前招呼,“請問客官想要買點什麼?
咱們金鵲樓雖然不是京城最大的銀樓,但論及金銀首飾的樣式與做工,沒有人不伸個大拇指!”
“我想要訂做一種首飾。”異族青年的聲音有些生澀。
夥計聞聽眼前的異族青年會說大齊話,心底立即升起了一絲作為大齊百姓的驕傲。
“沒問題,隻要您能畫出樣子來,比劃清楚,咱們金鵲樓的師傅,就肯定能給您做出來。”
夥計取來紙筆,青年坐在桌前,提筆描畫了起來。
片刻後,夥計叫來銀樓聘請的一個制作金銀首飾的大師傅,大師傅看了看圖樣子,又問了幾個簡單的問題,就說五天後便可以來取貨。
異族青年交了訂金,帶着随從走出銀樓。
第二天一大早,胡德深就是揣上銀票,早早的來到柴世甯租住的宅院。
他生怕柴世甯偷偷一個人去客棧與異族青年開賭局。
要知道錯過一天,就會整整錯過幾千兩銀子的收入啊。
柴世甯一臉的無奈,說異族王子一般都是傍晚的時候才開賭局,讓胡德深等天黑再來。
胡德深自然不肯,一直貼身跟在柴世甯的身旁。
就這樣,早飯午飯都由柴世甯來請客,到了傍晚的時候,二人乘坐柴世甯的馬車直奔那家客棧所在的方向。
來到客棧,胡德深心中激動不已。
柴世甯走在前邊,上到三樓,走進了異族青年的房間。
但在胡德深想要跟進去的時候,卻被異族青年的随從給伸手攔了下來。
“老哥稍等,待我和小王子說一聲。”
柴世甯進屋過了一會,異族王子才發話,讓胡德深也進入屋内。
“尊敬的哈倫王子,咱們這就開始今天的賭局吧?”
柴世甯等胡德深走進來,就是立即迫不及待的搓着手,開口提議道。
異族王子先是一臉倨傲的瞄了眼胡德深,然後才伸手從袖中取出了三個骰子來,用生硬的大齊語言道:“今天本王子手氣很好,白天時在長樂坊那裡赢了五十兩紋銀。
等會定能赢回前幾天輸給你的銀子,再扒光你們二人身上的衣衫,讓你們光着屁股,像狗一樣從這裡爬出去!”
“小王子的賭技天下無雙,我自然不是小王子的對手。”柴世甯根本沒把異族青年的辱罵當回事,腆着厚臉皮笑嘻嘻的拱手道。
胡德深也是一個模樣。
真正的小人,從來不會有什麼尊嚴。
在強大的對手面前,總是低三下四卑躬屈膝。
打了他的左臉,他可以把右臉再湊過來讓你抽打。
如果有機會,也很願意給強者當個狗腿子,行仗勢欺人之事。
再有,小人自私冷血,眼中沒有感情,非常的現實,翻臉無情!
也許前一刻還像條忠實的狗,但後一刻,就會毫不猶豫的撲上前狠狠咬你一口。
拿起一隻瓷碗,異族王子随手把三個骰子扔了進去,瓷碗中,響起一陣叮叮當當的聲音,“還是和前幾天一樣,咱們比大小!”
“比什麼,自然是哈倫王子您說了算。”柴世甯連忙道。
胡德深也是彎着腰,一臉恭敬,笑眯了眼問道:“那這一局是比大呢,還是比小?”
“都說由哈倫王子說了算了!”
異族青年還沒有發話,柴世甯就是猛然轉身,怒瞪了胡德深一眼。
胡德深一愣。
随後見柴世甯悄悄給自己打眼色,便是按住心中疑惑沒有再多說什麼。
“老規矩,第一局每人押三百兩銀子!”
異族青年鼻孔冷哼一聲,揚着下巴不屑的瞄了眼胡德深,然後伸手抓起了三個骰子。
将三個骰子夾在雙掌間來回一陣揉搓,異族青年神色緊張的把骰子從半空中扔進了瓷碗之中。
叮叮當當……
三個骰子在瓷碗中一陣無規律的旋轉跳動。
半刻後,停了下來。
“小王子今天的手氣果然很好啊。”骰子剛剛停下不動,柴世甯就是立即撫手大聲的誇贊,一頓馬屁不要錢的拍了下來,拔高的聲音在房間内不斷的回蕩,“随手一扔,就是一,三,一,五點!
如果比小,我與胡老哥豈不是輸定了?”
“是啊是啊。”胡德深開口附和。
異族青年顯然不是想要扔小,看到隻有五點,眉頭皺了起來,不耐煩的揮了揮手道:“輪到你們兩個了,誰先來?”
柴世甯偏頭看向了胡德深,胡德深不大的一雙小眼睛微微一轉,就是笑眯眯的說道:“賢弟,你先吧。”
“行。”柴世甯痛快的應聲,然後伸手抓起骰子,就是閉着眼睛一扔。
待骰子停下後,是五,六,五,十六點。
胡德深的心頭就是瞬間一緊。
如果比大,這個點數很難超過。
接下來輪到胡德深,他的手氣真是很不錯,抓起骰子一扔,居然給扔出了六,六,五,十七點!
離最高點十八點隻差一點,平日裡他很少能扔出這麼高的點數。
他的臉龐上立即就是浮起了笑容。
第一輪每人的賭注是三百兩,這一下就是進賬六百兩白花花的銀子!
不過就在這時,那異族青年淡淡的開了口,“這局比小!”
胡德深那還未完全綻放的笑容,就是僵在了臉上。
“怎麼,輸不起?”異族青年看着胡德深的臉,惡狠狠的怒聲喝罵道:“輸不起就趕緊滾蛋,那三百兩銀子本王子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