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聞聽老婦人的女兒居然是死在景老夫人的手上,景長發吃了一驚。
同時也明白了眼前的老婦人,為何會敵視景府的主人們。
不用景長發詢問,老婦人已經開口講述經過,“我女兒生前是景老侯爺的一房小妾,從畫像上你可以看出來,我女兒當年有多麼的美麗,因為貌美,性格又乖巧聽話,端莊大方,賢淑體貼,所以得了景老侯爺的寵愛。
進入景府的第三個年頭,我女兒終于懷上了景老侯爺的骨肉。”
景長發看了眼畫像中的少女,心中暗忖,這女子美則美矣,但絕對稱不上是端莊大方,到是有點狐媚子,紅顔禍水的味道。
“本以為懷上景老侯爺的骨肉,終于熬出頭了,但誰想,竟是因為這個孩子,給我女兒招惹來了殺身大禍!”老婦人又控制不住情緒,臉色悲痛,眸子深處則是憤恨猙獰。
“景老夫人暗中動了手腳?”景長發試探的詢問。
“不錯,就是那個惡毒的老東西!”老婦人恨恨的說道:“她擔心我女兒原本就受老侯爺的寵愛,要是肚子争氣再一舉得男,老侯爺會休了她,将我女兒扶正,所以暗中下手害的我女兒失足滑入景府後院的小湖之中,最終一屍兩命。”
景長發聞言有些毛骨悚然。
景族嫡系一支是近些年才和景府這邊常有往來的,在景老侯爺還在的時候景長發根本就沒有來過景府,所以他怎麼也想不到景老夫人當年居然如此的心狠手辣。
在近幾年的接觸中,景老夫人給他的印象是雍容華貴,知書達禮,優雅端莊,慈祥和善的面孔下稍帶着絲絲威嚴。
沒有在豪門中生活過,景長發并不懂得一入侯門深似海的道理。
也不曉得自古豪門多傾軋,奢華光豔的背後,是無盡的勾心鬥角,陷阱破害。
在這一瞬間,沒見過什麼世面的景長發被吓倒,有點打退堂鼓。
他先前一直以為景老夫人是一隻綿羊,卻不想今天才曉得,景老夫人根本就是一隻老虎!
“怕了?”
老婦人突然轉身,看向了景長發。
景長發低下頭不語。
“即便你現在怕了想要離開,也是遲了。”老婦人搖頭。
景長發一怔,“為什麼?”
“你以為連我都能看穿你想要霸占景府家财的心思,那個景老太婆會看不透?”老婦人譏笑,“你現在隻能和我合作,成功了,還能有一條活路,不然怕是在離開景府,在回家的路上,便會遇到某些人買通的土匪,被砍掉腦袋,落得個身首異處的下場!”
“她,她真有這麼狠?”景長發吓壞了。
“景府的主人,就沒有一個不狠的。”老婦人恨聲道:“景老侯爺當年在南蠻邊界替朝廷駐守邊疆,動辄砍殺異族人丁,因為殺孽太過嚴重,惡名昭彰,被當地人稱作是殺頭将軍。
等景老太婆的孽子長大成人,更是在北疆親手砍下我大齊王朝萬餘百姓的首級,後來被起了個人屠将軍的綽号,他的名字可止小兒夜啼。
你說,如果景老太婆的心不夠狠,又怎麼能生出這般兇惡的崽子?”
對于景府的過往,景長發是知道一些的,當初第一次來景府時,也是被景府遠播在外的惡名給吓的膽戰心驚,直到接觸的次數多了,時間久了,他才越來越控制不住對景府全部家産的貪念。
這時聞言吓的景長發連雙腿都開始發抖了,說到底,他隻是個從小縣城走出來的一個山野老頭而已。
平日裡有仗着輩份高欺壓族人,奪人錢财農田,但殺人……他卻是不敢的。
“所以你現在隻有和我合作,才有一條活路。”
老婦人見景長發吓的不輕,嘴角微挑,雖然她說的都是實話,但卻也斷章取義,模糊了實情,是在故意吓唬景長發的,不然眼前的老頭畏懼景老夫人選擇收手退卻,她再去哪裡找人合作,一起對付景府的幾個主人呢?
景長發這個人老婦人是看不上的,她看上的是景長發姓景!
這個身份對于隻有一個男丁的景府來說,是死穴。
隻要把長年病弱的景江龍害死,那麼景長發便可以利用自身的身份,正大光明的逼迫景老夫人過繼族中的孩子。
老婦人不敢小看景老夫人,也曉得暗害景江龍容易,但想要暗中弄死景老夫人給死去的女兒與沒來的及出生的可憐外孫報仇卻是極難。
所以才想要和景長發合作,待景江龍死後,景老夫人過繼了族中子弟到景府,再等那孩子長大些,她立即借勢奪權,到時就可以明着站出來,讓景老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雖然危險,但好處卻是極大的,如果能霸占了景府全部家産,便能有你十輩子都花不完的錢财。”刻意吓唬過之後,老婦人又開始用金錢誘惑,“俗話說的好,人為财死,鳥為食亡,富貴險中求!”
“好,我答應與你合作。”
景長發已經被老婦人吓住,而且以為沒有了退路,再加上金錢的誘惑,咬牙答應下來,随後又怕将來會吃虧,開口發問,“事成後,怎麼分?”
“我這輩子隻生了一個女兒,沒有兒子,而且上了年齡,半隻腳都已經埋進了土裡,要那麼多的财錢做什麼?”老婦人卻是搖頭道:“我的目的是為女兒報仇!
将來幫助你得到景府的全部家産之後,你隻需要替我做主,把景老太婆逼的永無甯日,活的越凄慘越好。
錢财我手頭還有一些,不過如果你能給我一個莊子落腳就更好了。”
“沒問題!”景發長原本以為對方要和他平分景府家産,甚至會強勢的多讨要上一些,卻沒想對方在意的根本就不是錢财,而是報仇,他心中大喜,立即痛快的答應下來。
之後二人開始商量合作的事宜。
景長發隻需要做出步步緊逼讓景老夫人早日挑選哪個孩子過繼的模樣。
老婦人在景府收買了不少人手,則是負責對付景江龍。
隻要景江龍一死,景府沒有了男丁,那麼景長發便可以利用景氏一族的身份光明正大的威逼,便算是陽謀,即便景老夫人再聰明,再有手段,最終也隻能選擇妥協。
二人在屋内聊着,沒有注意到房屋後邊,有人聽牆根。
聽到這裡,隐藏着的那個模糊人影蹑手蹑腳的離開,走到小院牆邊,從袖中掏出一塊銅牌隔牆扔出。
牆外有人守着,不等銅牌落地,立即竄将出來接住銅牌,然後又飛快的隐入了夜色之中。
片刻後,屋門打開,景長發一臉興奮的走出。
老婦人送到門口,便折身回去。
看門的婆子放景長發離開,便重新關上了小院大門。
先前提燈籠的少女這時走出來,和看門婆子對了下眼色。
“小小啊小小,娘親這次一定幫你報仇,讓那個老太婆失去所有,并且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正廳内,老婦人仰着頭,呆呆的看着畫像中女兒的模樣,好一陣子,才收回目光,移步來到佛像前。
伸出幹癟的右手,在佛像後邊拿出一個渾身紮滿了繡花針,染有斑斑血絲的布娃娃。
看到布娃娃,老婦人的神色立即變的激動起來,伸手從衣袖中取出一個針錐,就是對着布娃娃的腦袋狠狠的刺了下去!
長長的針錐,一瞬間便将布娃娃的腦袋紮穿。
“李香沁,我要你的命!”
老婦人的聲音中,夾雜着刻骨銘心的仇恨。
而李香沁,則是景老夫人的閨名。
一個身影在黑暗中飛快前進,不一會,來到了一處院落前,伸出手,輕輕将虛掩的院門推開,閃身進入。
這座小院面積很大,房舍衆多,院落空閑處,還種有幾株大樹,身影輕手輕腳來到最大的那個卧室的窗台近前,擡手輕輕叩響。
“他答應了?”裡邊傳來一個老婦人的聲音。
“是的。”
“富貴本是天生,不是你的,你不該強求!這個世間不知有多少人因為貪圖不應屬于他的錢财而丢掉了性命。”老婦人一聲長歎,沉默了一會才又道:“繼續監視。”
“是。”身影轉身離開。
“阿彌陀佛,我當年做錯了事,你可以來找我報仇,但你為什麼要對付我的乖孫子?”
老婦人坐在沒有點燈的卧室内,低着頭喃喃自語。
半晌後,突然又起身。
景江龍的小院内,姚媽媽闆着臉送走景長發後,就是立即進屋,她擔心這幾天一直逼迫小少爺和幾女圓房,還害的自家少爺吐了血,會惹的景江龍在心裡記恨上了她。
想要開口道歉。
進入卧室,姚媽媽急步來到床前,就是雙膝一軟,跪了下去,“小少爺,是奴婢不好……”
“你這是做什麼?”隻是不等姚媽媽把話說完,江龍就是立即坐起身子用手摻扶。
梳理了一遍原身的記憶後,江龍目前隻能可以肯定景府中有兩個人絕對值得信任。
一個是景老夫人,那是原身的親奶奶,自然不會對原身下毒。
而另一個,就是原身的奶娘,姚媽媽了。
這位姚媽媽一手把原身拉扯大,是發自真心的喜愛,而且對景府絕對的忠心。
江龍想要隐在暗中查找線索,但這具身體虛弱多病不能親自去查,所以必須要找個幫手。
景老夫人太過在乎原身,也就是現在的自己,在得知有人想要下毒暗害自己後,怕是會勃然大怒,大動幹戈的調動全府人手仔細調查,那樣不但有違自己的初衷。
并且很有可能将暗中之人驚走逃掉,畢竟如果真有兇手的話,對方隐藏的真的是非常深。
不是那麼好揪出來的!
排除了景老夫人,江龍能絕對相信的,就隻有姚媽媽了。
當然,他伸手摻扶姚媽媽,顯得很是恭敬并不是因為有用的到姚媽媽的地方才這般做,而是原身的确一直很敬重這位奶娘,尤其是景母去逝後,二人之間更是有不似親情但勝似親情的濃厚感情。
“是奴婢逼的您吐了血……”
“你也是奉老夫人的命令行事。”江龍出言開解。
“老夫人肩膀上的壓力大,也是被逼無奈。”
“我知道,我既不生你的氣,也不會生老夫人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