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原地,望着郭放,程剛,還有韋煥三人打馬而去,江龍怔忡片刻返身走進客棧一間客房。
荼都,岡蒂巴克,還有秦羽站在門口守衛。
另外四個景府護衛收拾行裝。
接下來就隻剩下他們自己趕路了。
估算應該能有兩天的路程。
來到客房内坐在桌前,江龍攤開雪白的宣紙。
手裡研墨,大腦則在思考如何書寫。
既然和郭放等人結交為好友,那他自然要送幾人一份大禮。
再有,剛剛與信王結盟,也讓中年太監順便沾個光,這也算是示好。
沉吟片刻後,江龍左手提袖右手下筆如飛。
不一會,就是整整寫滿了三大頁。
放下毛筆,江龍又仔細的讀了一遍,見文章慷慨激昂,文詞華麗,實乃一篇錦繡文章,才很是滿意的吹幹墨迹将之輕輕折好。
走出客棧将之交給荼都。
“盡快送回府中。”江龍輕聲吩咐。
“是!”荼都躬身應聲,然後大步離開。
在客棧又休整了一會,将生活必需品補給充足,江龍等人再次啟程,直奔靈通縣的方向。
走到這裡後,越發的荒涼,要走很久才能碰到有人住的地方。
而且即便遇到村落,也很難補給清水。
北疆不是沒有大的河流,這裡地勢偏高,河水一路向東流去,但小河卻是極少,并且打井困難,不像有些地方随便找個地方往下挖,不出三五米,就一定能挖出水來。
有很多地方根本就是靠天吃飯,老天給面子,時運夠好,多下幾場雨糧食才能豐收。
而若是遇到幹旱,那就顆粒無收。
這也是北疆糧價比其它地方要高出一截的原因。
一路上,江龍遇到好幾個村莊,百姓們皆是窮苦不堪。
而且都是挖有水窯,下雨下雪的才能存點水,他們平日裡别說洗澡,就是洗臉都要隔好幾天。
侯江那邊又送來一封書信。
是三位文士所寫,詳細介紹北疆的民風,環境,百姓生存情況。
江龍看過,一路上又是與之比對。
上邊還有寫,這些窮苦的村落連馬匪都不會來搶,即便是異族侵略,也不會專門對付這些百姓,而這些百姓自身呢,沒有讀過書不通曉事理,也是沒有明确的國家概念。
大齊江山由誰做皇帝,關他們何事?
即便是大齊被北疆異族推翻,也影響不到他們的生活。
書信中,多多少少對于這些百姓有些不滿。
不過江龍卻是不在意,朝廷不能給這些百姓幫助,他們生活艱難,且北疆異族從來不會傷害他們,他們又憑什麼一定要對大齊忠心耿耿呢?
皇帝是天子?
天下本該是皇上的?
這些不過是皇家為了鞏固江山,編造的虛言罷了。
以江龍的閱曆,自然是看的清楚透徹。
總之,想要讓百姓擁戴,你就要給他們帶來實實在在的好處才行。
荒蕪的地面生長着一片片矮小的野草,因為現在還沒到夏天,所以野草還沒有長起來。
江龍出京前許諾,要給懷念北疆風光的景老夫人送上一幅菁菁草原圖。
但現在顯然不是落筆的時候。
有一句話叫作窮山惡水出刁民,不是沒有道理。
很多百姓沒有國家概念,無視朝廷,窮怕了餓怕了,自然是看到錢财糧食就想要搶。
他們是不會講道理的。
就是搶!
搶來你的,就是他們的。
或許在他們看來,這不叫搶,而叫拿,因為大家都是一樣的思想。
事實上,朝廷對于這種地方也的确是沒有什麼約束力。
地廣人稀,怎麼管?
并且如此的貧窮!
投入的遠遠要超過收獲的。
朝廷不值得對這種地方投入大批的人力物力。
江龍對于那些搶匪到也是不會客氣,看到那些人眼紅,兇殘的模樣,就知道不是什麼好東西,應該搶的不是一次兩次了,誰又能保證這些人的身上沒有背負人命?
即便沒有,也可以預防。
免得後來人遇難。
都是一些小股的搶匪,多則二十幾個,少了隻有幾人,手中拿着棍棒。
嘴裡吼叫咋咋呼呼。
江龍帶着荼都等人直接上前,把領頭的人殺了,其餘人打成殘廢。
隻有兩天路程,足足遇到了幾十波這樣的小股劫匪。
北疆果然是很不安全。
隻有大些的城鎮才相對好一些,這裡有朝廷官員嚴厲的管制,并派有軍隊駐守。
實在是這裡的軍隊都是鐵血風格,下手從不留情,所以使得軍隊在當地百姓心中有着極強的震懾力。
靈通縣位于鮮州望沙郡内。
在望沙郡的最北邊,幾乎與邊界接壤。
江龍帶着衆人一路行來,親眼看到,再加上三位文士信中的介紹,總算對北疆習俗風貌有了一個大體的了解。
下午時分,江龍等人踏入了靈通縣的地界。
因為要在這裡任職,所以江龍對于此地觀察的更加仔細。
其它沒什麼與衆不同的地方,但臨近靈通縣城,江龍卻是看到一條寬大的河流。
河水澎湃,湍急洶湧,江龍策馬來到岸邊,臉上總算有了笑容。
既然來任職,總得做些什麼。
本來他一直是緊鎖眉頭的,但看到這條河流,起碼說明這裡不缺水,這算是一個好消息。
隻要不缺水源,就能種糧食作物,發展蓄牧業。
而隻要搞的好方法對,讓這裡的百姓吃飽穿暖總歸不是問題。
從雪原的背上跳下,輕輕拍打馬臀,它自行去吃草撒歡。
江龍前行幾步,蹲下用手捏了一把土,在指間輕輕的揉搓。
攤開手掌看了看,又随手扔掉。
秦羽也讓黑瑞去邊上玩了,衆人的坐騎之中,也隻有黑瑞有膽子敢靠近雪原一些。
不過可惜的是,兩匹馬都是公的。
“小少爺,您在看什麼?”秦羽走上近前,好奇的詢問。
江龍站起身來,眼睛望着四周,嘴上則是開口答道:“我查看一下這裡的土質,适合種哪些糧食作物。”
“這裡這麼荒涼,以前沒有種過糧食吧?”秦羽一愣。
地下這片土地長着野草,也沒有被開發過的痕迹。
“以前沒有,不代表就不能種。”江龍淡淡笑道。
荼都這時上前,他就是出身北疆異族,對這裡自然更加了解,當年在景府的時候,齊齊德可是沒少和族人們聊家鄉的風光。
外邊再好,也不及家鄉!
齊齊德一提起大草原,就是滿滿的慨歎與懷念!
“北疆缺水!”他指出最大困難所在。
一行人除了江龍,其他人都是滿臉的風塵,因為要節約用水,所以即便風沙大,他們也是不敢随便洗臉的。
江龍哈哈一笑,揚着下巴指向了河流的方向,“那些水還不夠用麼?”
此河流名為渾河,三位文士的信上有寫明。
北疆土質大多松散,輕易就會被河水給沖下去,至使河水渾濁,此名因由而來。
渾河的水也能用?
其他人都是面面相觑。
在江龍前世,不知道挖了多少人工河道。
隻需要在河岸邊,能找到合适的挖掘地點就好。
當然,大的河流是不能輕易開堤的,不然禍患無窮,這個得提前仔細勘察好地形才可以。
江龍四下張望,又認真的看着附近地形。
一望無際。
發現在靈通縣城的周邊,幾乎是平原,隻有極少地方是丘陵地帶。
那麼如果真的能夠開發出來的話,此處說不定能成為北疆的一個糧倉。
江龍深吸一口氣,剛剛來到,他就已經找到發展方向。
吹聲口哨,喚來雪原,江龍縱身跳上馬背。
衆人加快了馬速,朝着靈通縣城的方向馳去。
雖然遠遠能夠看到縣城,但真實距離還是比較遠的,馬兒足足行進了半個時辰才來到城門口。
江龍勒馬停住,隔着十幾丈遠,打量縣城。
城門口有數名軍士倚在城牆上把守,不過一個個的都是無精打采。
很少有百姓進入城池。
城牆是由土黃色的石磚壘砌而成,非常的粗糙,縫隙寬大,隻要是稍微有些身手的人,都能徒手攀爬而上,如果有異族軍隊來襲,那麼對于守城的大齊軍士一方很不利。
而且城牆風化嚴重,且隻有不足兩丈高。
城門是用鐵皮包裹着厚實的木闆制成,鐵皮太薄了,經過風吹雨打的,早已經是鏽迹斑斑。
很多地方露出黑黃色的木頭。
破敗,荒涼,年久失修,與三位文士信上所寫一般無二。
那幾個把守城門的軍士看到江龍一衆人,才是慢慢打起精神。
江龍等人全都是騎着高頭大馬,一看就不是普通百姓。
而進入城池,則是要收城門費的。
如果能多讨要幾個錢,晚上他們就能吃頓酒菜。
隻是可惜,他們還沒有張口,荼都就是已經當先沖上來表明了身份。
聞聽是新上任的縣令大人來到,軍士們不敢怠慢,立即派出一個人跑進城裡通報。
江龍帶着衆人騎馬走進城池,才算是見到了一些人。
外邊太過荒蕪,融入人群,才算是有了煙火氣。
不一會,來到主街,看到許多擺攤的小販,小販們以出售皮毛為主。
而且其中有很多異域人的面孔。
“讓一讓,讓一讓!”
突然,前方傳來一陣呼喝聲,随即幾個穿着衙門皂衣的官差,一路急行跑了過來。
“您就是新上任的縣令,景大人吧?”當先一個官差來到近前,彎腰對着端坐在馬上的江龍問道。
朝廷的官文邸報自然是要比江龍先到。
江龍輕輕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