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龍是來磨練自己,增長經驗。
不是跑來逞能,耍威風,沖鋒陷陣的。
兩軍交戰時變數極多,就算是手上有些本事,不懼正面的敵人,但如果運氣不好,一根流矢也能要了小命。
軍士們輕手輕腳,借着夜色,慢慢的往山頭上潛行。
有許多人曾來這裡圍剿過馬匪,對這裡的地形很是熟悉。
并且知道馬匪在很多地方都是挖了陷阱。
他們小心翼翼的,先是拿樹枝試探,發現安全後,才會前行。
很多軍士背着尺許寬,四五尺長,能承受人體重量的木闆,發現有陷阱就把木闆鋪上去。
就這樣左邊軍士慢慢的摸上去約有十丈左右的時候,離馬匪在山腰處高高架起的瞭望塔已經是非常近了。
這時樊仁緊走幾步,身形半蹲,彎弓搭箭。
手指松開,弓弦輕顫間,兩根烏黑的流光就是劃破夜空,徑直射穿了瞭望塔上兩個負責守夜望風的馬匪。
箭矢來的太快,沒有絲毫預兆。
兩個馬匪連慘叫都是沒有喊出來,就雙手本能握住了箭杆,瞪大一雙眼睛斷了氣。
無聲無息,樊仁就輕巧的解決了這一障礙。
荼都看了岡蒂巴克一眼。
其實荼都的箭法也是不差的,不過這樣一次射出雙箭,卻是不行。
黑暗中,皮膚漆黑的岡蒂巴克隻能看到一雙眼睛,這時雙眼中,卻是閃爍着不屑。
雕蟲小技而已!
山頭的正前方與右邊,同樣也選出箭術好的弓箭手,這般去除障礙。
硬沖的話,驚動了馬匪後,馬匪會倚仗有利地形,與往日裡準備的滾石雷木等進行防守抵禦,那樣邊軍這裡會傷亡較大。
所以現在是盡可能的慢慢往上摸。
摸的越近越好。
岡蒂巴克不想讓樊仁專美人前,腳下加速,來到了隊伍最前邊。
軍士們都知道岡蒂巴克是江龍的護衛,所以不敢阻攔。
隻有負責帶領左路軍士的千夫長,眉頭輕輕皺起。
樊仁與何煥是好友,而他則是何煥的心腹手下,所以對于樊仁他是比較了解的。
也打算着讓樊仁在前邊開路。
把負責守夜的馬匪全部給暗中射殺。
現在岡蒂巴克卻是冒失的跑到了前邊去。
岡蒂巴克手裡拿弓,隻要是稍微有點腦筋的人,都能猜出來這是想要和樊仁比試。
但這并不是在校場中,比試就比試,分個輸赢而已。
現在一個不好,驚動了馬匪,就會給此次行動增加難度。
到時會有很多軍士憑白丢了性命。
而這,是可以避免的。
不過千夫長雖然是皺起了眉毛,卻終是沒有出言阻止。
他不了解岡蒂巴克,也許這個黑人是真有本事呢?
再怎麼說,那也是江龍身邊的護衛。
而江龍的身份,何煥早就是告訴過他了。
這可是景賢,人屠将軍的唯一後人!
千夫長打心眼裡,對于江龍是有着敬重的。
所以不敢冒然開口。
這個千夫長緊跟在江龍身邊,顯然也是想要進行保護,生怕江龍會遇到什麼危險。
相隔很近,江龍自然看到了千夫長臉龐上的表情。
不過卻是沒有多作解釋。
說的再多不及岡蒂巴克拿出本事。
樊仁自然也看穿了岡蒂巴克的心思,沒有氣惱,也沒有不滿。
隻是有些擔心,萬一江龍的這個護衛射偏了……
又往上前行十丈左右,再次現出了瞭望塔,塔上也仍然有兩個馬匪。
北方白天溫度高,到了晚上會冷一些,所以兩個值守的馬匪身上裹着厚實的棉衣。
縮在塔上一角,擠靠着,小聲低語說着話。
這樣不至于睡過去。
不然真的睡着了,明早被人發現,一狀告到首領那裡,到時少不了得吃上一頓馬鞭。
幾個首領對于夜間望風是極重視的,下起手來非常的狠。
曾有人被活活打死。
所以值夜的匪衆不敢偷懶。
聊一會,二人就會站起身來四下看一看,有沒有什麼異常。
為了減少傷亡,軍士們全都是極有耐心的。
岡蒂巴克也同樣不急不忙,雖然想要與樊仁比試,一較高下,但卻沒有半點心浮氣躁。
這讓得樊仁就是生起了興趣。
也許這個黑人,手上有真功夫。
岡蒂巴克摸透了兩個馬匪的行動規律,立即确定了最佳出手時機。
片刻後,兩個馬匪再次起身在瞭望塔上走了一圈,察看四周。
在他們回到原處,想要坐下時,岡蒂巴克扣着弓弦的手指松開,兩根箭矢便是如流星一般瞬間沒入二人的咽喉。
這兩個馬匪同樣沒有發出一聲慘叫,就是斷氣而亡。
鮮血從傷口處汩汩流出。
岡蒂巴克放下大弓,轉過頭,給樊仁一個挑釁的眼神。
樊仁的嘴角就是挑起一抹弧度。
千夫人看到,嘴巴張大,很是意外。
要知道就算是軍中,這般高明的神箭手也是不多的。
江龍微笑,伸手輕輕拍了拍千夫長的肩膀。
千夫長就是恭敬的彎腰。
心裡暗自贊歎,景府果然底蘊深厚,不愧是傳承了數百年的世家,随便出來一個護衛,就不是庸手。
同時也是可惜,這般高明的神箭手卻沒在軍中。
異族軍隊基本上全是騎兵,而且大多擅射,如果岡蒂巴克與樊仁從軍,必然能射殺不少異族軍士。
大齊一般都是以防禦為主的,倚仗城池之利。
坐騎沒有人家好,再加上神射手少,除非是爆發大規模的戰役,又或者提前得到消息,将之包圍埋伏,不然很難給異族軍隊造成傷亡。
異族軍隊就是打秋風,遇到大齊百姓,或者少數大齊軍士便沖殺。
眼見大齊人多,立即就跑。
讓你生氣,卻又沒辦法。
所以軍中對于這種高明的神射手是很優待的。
樊仁被挑起好勝心,想要與岡蒂巴克一較高下。
不過這座山包并不是很高,再往上,就是要到山寨了。
山寨有大門,門牆上有五六個巡視的馬匪,一個箭手根本搞不定,再則正面與右邊的軍隊還沒有上來,他們不能獨自行動,不然被發現,隻有一路人馬很難拿下山寨大門。
千夫長把二人找來,開口吩咐。
“你們協助正面與右邊的隊伍拔掉望風的馬匪。”
樊仁自然是沒有問題。
岡蒂巴克卻是皺眉,然後看向了江龍。
他的職責是保護江龍的安全,與樊仁比拭不是玩鬧罷了。
不能忘了正事。
江龍則是擺了擺手,“快去快回。”顯然是同意了。
但岡蒂巴克仍然有些猶豫。
這時站在江龍身邊的荼都輕輕拍了拍兇膛,示意有他在,大可放心。
岡蒂巴克這才點頭。
然後也不和樊仁商量,就是縱身朝着正面的方向摸去。
樊仁輕輕一笑,握緊長弓,朝着右邊的方向潛去。
正面的隊伍與右邊隊伍都各由一個千夫長帶領,因為大家都是知道樊仁的箭法好,所以特意把隊伍裡兩個箭術極佳的弓箭手,分别配給了正面與右邊的隊伍。
隻是今天晚上天色太黑,又有些風。
所以這兩個弓箭手不敢輕易出手。
剛開始要潛行,盡量往前靠近。
這樣會降低傷亡。
如果哪一路不小心被馬匪給發現了,大家才會立即沖殺而出。
正面與右邊的弓箭手都是不敢輕易射出箭矢,所以此刻都還在第一處瞭望塔前。
兩個帶隊的千夫長心裡有些焦急。
這麼拖下去不是辦法,實在不行就隻能硬沖了。
何煥與程澤留在山下後軍中坐鎮指揮全局。
好半天,仍然沒有發起攻擊,何煥就是有些摸不到頭腦。
程澤一直是波瀾不驚,面色平淡。
比何煥穩重的多。
何不在帶領着靈通縣人馬,靜靜守在後山,沒有發出半點響動。
原本那些犯人是有輕聲低語的,何不在冷哼下令,誰敢再多言,回去加刑一年。
現在犯人們都已經知道,被關起來是要被征調打仗的。
不是修修房,掃掃大街就能吃頓飽飯。
哪裡還敢多說什麼?
加刑一年?
那不知道得上戰場多少回,小命怕是很難保的住。
岡蒂巴克與樊仁比試隻是一時好勝心作祟,有點不服氣,現在則是盡量要加快速度。
因為他的首要職責,是保護江龍。
要盡快回到江龍身邊。
不過想要盡快,卻不能慌裡慌張的,不然會壞事。
此次隻有他一個人過來,所以必須小心腳下有沒有陷阱。
在黑夜中默默潛行,一直用了兩刻鐘才算是把兩個瞭望塔給拔掉,然後提前發出聲音,才走向正面軍隊,以免被誤會,遭到襲擊。
岡蒂巴克是黑人,太引人注目了,千夫長很容易就是認出了他的身份。
然後命令手下軍士趕緊順着岡蒂巴克的來路徑直上山。
連木闆都不用鋪了,速度自然是極快。
樊仁則是遇到了點麻煩,有一個瞭望塔上的馬匪龜縮好半天,才探出腦袋察看四周。
所以速度慢了一些。
對于此,岡蒂巴克到是沒什麼驕傲的。
也沒說自己赢了。
不過樊仁對于自己的箭術一向是極有信心的,心下難免有些不服氣。
悄悄來到山寨大門不遠處,三個千夫長商量一番,然後又詢問樊仁與岡蒂巴克可能悄悄的,把上邊正在巡視的六個馬匪全部給射殺。
二人都是搖頭。
一次射出六支箭,他們沒這個本事。
江龍見到就是開口提議,讓二人打個配合。
二人早就有點個惺惺相惜,聞言就是眼睛一亮。
然後樊仁負責左邊三個馬匪,岡蒂巴克負責右邊三個馬匪。
江龍壓低聲音,一聲令下。
二人齊出手,六根箭矢就是在弓弦聲中穿過夜空,沒入了六個馬匪的咽喉之間。
看到的人都是滿臉贊歎。
忍不住豎起大拇指!
不過現在不是誇贊二人的時候,三個千夫長立即派出十幾個身形矮小幹瘦手腳敏捷的軍士爬上門牆。
十幾個人動作很是麻利,隻是片刻就是爬上牆,然後輕輕躍進門内。
吱呀呀,山寨門被緩緩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