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家威名再盛,景府的護衛們再如何殺伐果斷,膽大包天,也不過都是皇家的下人而已,膽敢冒犯本王,就要被抄家滅族,血洗長街,本王難道會害怕他們?”
趙昃不屑的撇撇嘴,一臉冷笑,“拿出把匕首又或者是拔拔腰刀就能唬住本王?那本王豈不成了紙老虎?”
老太監聞言嘴上稱是,不過心下另有想法。
淮王在京城的确是一霸,橫行無忌,就是見到太子也敢直面頂撞。
不過景府在京城同樣是不好惹,當年連太子的師傅都是被景家派出蒙面人給滅了滿門。
之後有很多官員與勳貴子弟上門挑釁,但卻全都死在了景府護衛的刀下。
不管是人屠将軍,殺頭将軍,以及現在景府的兇名,那都是一刀一顆人頭給硬生生砍出來的。
當然,景府威名的豎起也全都是當今皇上的縱容,如果皇上不是睜隻眼閉隻眼,早下手整治景府,景府幾年前就垮掉了。
但同樣,正是因為受皇上恩寵,這才是真正的可怕。
就算淮王是皇上的親生兒子,但以景府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行事風格……
老太監還真不敢肯定景府就不敢對淮王動手。
當然,這些話他不會傻傻的說出來,不然淮王定然會不高興。
而淮王一旦不高興,就會下手殺人洩恨,雖然他身份特殊,但淮王一旦翻臉那是六親不認的!
“王爺放過景家小子,定然另有深意!”老太監道。
趙昃仰起頭,甩了甩有些蓬亂的黑色長發,提了個醒,“景家一直和本王那位太子弟弟不對付!”
老太監就是瞬間明了,比劃着大拇指滿臉谄媚的連連誇贊,“還是王爺聰明!留着景家小子,讓他和太子去鬥!”
“不錯,雖然殺頭将軍與人屠将軍都死了,但景家在南蠻與北疆的軍隊中仍然有着極高的威望。”趙昃說到這裡,右手輕撫下巴,“依本王看這個景家小子雖然病弱,但卻不像傳言中那般活不了幾日,嗯,既然要給本王那位太子弟弟填堵找點麻煩,那麼景江龍隻是仰仗其祖父與父親的威名,自己卻沒點身份地位是不行的。”
“王爺的意思是?”
趙昃不懷好意的一陣大笑,“景家祖上可是咱們大齊的開國将領,當年立下赫赫戰功,現今爵位被奪,豈不是讓京城許多勳貴寒心?本王應該提議,讓父皇給景家小子安排一個職位!
讓景家有一個再次翻身的機會,以示我大齊王朝皇恩浩蕩!”
“高!王爺實在是高!”
“對了,那小子叫什麼名字?”
“景江龍。”
“待今天回去,本王就立即去見父皇。”
“那王爺是打算讓景家小子去軍中還是擔個文職呢?”
“這就要看父皇怎麼安排了,對了,景江龍的妻子……”
“叫林雅。”
“雅?好名字,人如其名,雍容高雅,冰清玉潔,國色天香,不過,在本王看來她的身上卻是還少些女人的成熟韻味!”淮王趙昃突然步伐放緩,微微皺眉。
老太監彎着腰,手中一甩拂塵,嘻笑湊趣,“那正好讓景家小子再幫王爺養上幾年!”
“哈哈哈哈……”
林雅被江龍當衆牽住手,心肝在兇膛裡如小鹿般亂撞,因為羞赧,反而讓先前的驚吓減退幾分。
江龍本不想和林雅在外人面前有親昵舉動的,但今天林雅因為美貌招惹來淮王的窺伺,如果放在前世社會,大部分人都會罵淮王太過嚣張。
不過在這個女人地位比較低下,且對女子含有偏見的世俗年代,更多人會唾罵林雅。
罵林雅是狐狸精,招蜂引蝶,是紅顔禍水。
沒有選擇之下,江龍隻能當衆牽住林雅的小手,不讓她去胡思亂想,也表明自己沒有生她的氣,讓她放心。
的确,如果江龍不這樣做的話,林雅肯定會多想的。
玉钗與寶瓶這時則是滿臉的擔心神色,不時的會瞄一眼江龍。
畢竟今天得罪的人,是當今皇上的親兒子!
而且淮王在京城惡名昭彰!
得罪了此人,而且還被這個兇徒惦記上了自家少夫人。
景府護衛們則是精神松懈了下來,王爺又怎麼樣?
敢搶自家少夫人,敢對自家小少爺動粗,就得嘗嘗被刀砍的滋味!
回到先前擺放桌子的地方,江龍向柴世榮等人介紹林雅。
幾人連連拱手見禮。
柴世榮更是偷偷對江龍擠眉弄眼,小聲道:“賢弟真是好福氣,娶了弟妹這般國色天姿的妻子!”
江龍看了一眼身旁的林雅,嘴角挑起一抹弧度。
洪鐵柱顯然對女人非常的不感冒,即便林雅貌若天仙,氣質出塵,他也仍然是粗鄙不堪,大着嗓門一個勁的嚷嚷着要酒喝。
江龍等人自然又是一陣打趣。
說笑之間,緊張的氛圍便是逐漸的松緩了下來。
胡管事神色恭敬的送走了江龍的車隊,臉色就是瞬間陰沉了下來。
今天不但徒步走了一個時辰,腿腳發軟,腳掌上磨出了一大片的水泡與血泡,而且先前一個小丫頭居然敢出聲,差點惹的自家少爺追查自己。
用冰冷的目光瞄了一眼楊菊花母女,胡管事的嘴角就是浮起一抹獰笑。
楊菊花不敢和胡管事對視,隻是緊緊的抱着女兒,大滴的眼淚不停流淌。
先前一衆聽從胡管事的吩咐迎上前的十幾個人見自家小少爺果然沒有把胡管事怎麼樣,這時圍上來,對着胡管事一陣誇贊。
胡管事的妻子,也就是先前抓住了胖男孩的那個婦人這時上前摻扶,“你這是怎麼了?”
“沒事,就是從府上一路走到這裡,累壞了。”
“啊?”
胡管事的妻子驚呼,連忙喊人過來把胡管事擡上了軟轎。
農莊裡兩個老實漢子被拉來擡轎。
江龍先前吩咐下來了差使,所以即便胡管事這時腳上生疼,但也仍然要親自安排。
不然萬一出個差錯,惹的江龍發火,那他的莊頭位置定然不保。
胡管事讓自己的妻子帶着留下來的車隊與婆子丫環去江龍的臨時住所。
自己則是帶着農莊上的佃農們來到村子中間一塊空曠的小廣場上。
這個小廣場的邊角處有兩台石磨,也是秋收時晾曬新收上來的糧食和打場的地方。
“大家先前也聽到了,小少爺讓送一隻肥羊和幾隻雞過去。”
胡管事也不讓把他放下軟轎,仰着下巴,居高臨下的望着眼前一衆低着頭的佃農,說到最後,陰狠的目光就是盯向了楊菊花,寒聲道:“那幾隻雞就去楊寡婦家捉吧!”
楊菊花一張臉刷的一下就是白了,她不會種田,而且家裡沒男人,沒有壯勞力,她一個柔弱的女人也根本種不了田,如今手裡也不剩幾個存錢了,現在就是靠着養幾雞,然後賣雞蛋來賺點小錢養家。
現在胡管事說要抓她家養的雞,等于是割她的肉!
緊緊咬着嘴唇,雖然明知道不可能要的錢,但她仍然是顫聲問道:“那一隻雞胡管事打算給多少錢……”
然而不等她把話說完,胡管事就已經是大聲厲喝,“大膽!府上的小少爺吃雞,你還想要讨錢?”
“可家裡就剩那幾隻雞了,如果被捉走……”楊菊花哀求。
不過胡管事再次打斷,冷笑着說道:“那好啊,你跟着送雞的人過去,親自向小少爺讨雞錢。”
“求求您了,多少給一點吧!”楊菊花哪有膽子敢去向江龍要錢?
抱着女兒撲通一聲就是跪了下來。
四周的佃農們大多神情麻木的看着楊菊花。
也有幾個青年與少年低着頭,用力攥緊了拳頭!
這是要把楊菊花母女往絕路上逼啊!
“老三,有個府上的護衛好像和楊菊花關系不淺。”先前有開口的那個老者這時來到胡管事近前有些擔憂的開了口。
這個老者正是胡管事的父親,胡管事在家排行第三。
胡管事小聲笑道:“有姜嬷嬷罩着,不用怕。”
“可府上的護衛大多脾氣不好,動辄拔刀殺人!”老者仍然擔心。
“父親多慮了。”胡管事摸着下巴上的黑須搖了搖頭,“府上的護衛們的确個個兇悍,但卻不是遇到點事就敢拔刀的。
比如咱們莊子和安樂侯的莊子相鄰,共用一條河流給田地澆水,有時遇到旱情,水位大降,河水稀缺,咱們這邊要用水,卻被安樂侯派來的家奴擋着不能挖河澆田。
那時我也有去府上求助過,但為什麼府上的管家沒有派護衛過來把安樂侯府上的家奴給砍了?”
“原因很簡單,沒水澆田在管家眼睛裡隻是小事,不想為此大動幹戈!”
“景府的護衛們也是一樣,隻有在老夫人又或者是小少爺與少夫人被人欺淩小瞧時,他們才會上前拔刀殺人!”
老者恍然大悟,連連點頭,“既然你心裡有成算,那我就放心了。”
笑呵呵的和父親聊了幾句後,胡管事也是不再理會仍然一直跪在地上的楊菊花。
突然望向一個身形高大的莊稼漢,獰笑道:“小少爺還要一隻肥羊,咱們大家誰不知道,論養羊,田大壯最是拿手,而且也隻有田大壯家出産的羊肉最是肥美了!”
田大壯瞬間捏緊了拳頭。
他的妻子則是臉色瞬間大變,張嘴就要叫喊。
不過卻是被低着頭的田大壯猛然伸手扯住了衣袖,“别鬧!”
“可那幾隻羊是咱家的命根子啊!”
田妻是個潑辣的性子,平日裡任誰也不怕,不過她知道自家男人雖然外表憨厚老實,但心裡卻是有成算的,所以被自家男人這麼一攔,就是沒有立即出聲大鬧。
不過心裡卻是一抽一抽的生疼。
田大壯的家境要比楊菊花家強很多,不但養着羊,而且也佃了幾十畝田種。
不過那幾隻羊能值不少錢,就這麼白白被胡管事牽走一隻,她怎麼能夠心甘!
“小少爺要吃羊,咱們不能不給,也不敢不給!”
“可,可,可胡管事這是公報私仇!”整個農莊裡,田大壯家是少有的幾個敢和胡管事頂牛的佃戶。
“那又怎麼樣?”田大壯一臉的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