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鄭治的解釋,江龍便是立即收斂了火氣。
做為管理人員,鄭治與楊強的夥食的确是可以比其他人高一些,隻要不是太過份,他們吃着大魚大肉,别的佃農卻隻能喝稀粥填不飽肚子,就在合理的範圍之内。
江龍收回放在二人身上的目光,轉身走向飯桌。
來到近前,拿起一根筷子插進了糙米粥之中,隻見筷子能穩穩的站在糙米粥之中。
可見粥是比較稠的。
又拿起一個黑面饅頭,因為出鍋不久,還帶着一絲溫暖,掂了掂,份量還挺重。
“小少爺,給大家的夥食标準是,每頓飯粥管夠,饅頭一人可以分到三個。”
江龍點了點頭。
鄭治見他臉色好轉了許多,繼續道:“其實兩個饅頭就能填飽肚子了,很多人省下一個拿回家,給家裡的婆娘與孩子吃。”
江龍聞言,想起了昨天晚上楊海波擺的酒席間,許多婦人拿着瓷碗,把好吃的菜食都各自分了之後帶回家,留給自家的男人與孩子吃。
還是太窮啊!
拿起一個勺子,江龍舀了一小口糙米粥,往下吞咽的時候,不但味道不好而且覺得很刮嗓子。
佃農們憨厚,隻要能吃飽肚子就很滿足了,但江龍顯然不滿意。
不過現在所做的事情還沒有見到利益,他也不好大手大腳的給佃農們改善高水準的夥食。
不過現在這樣的飯食,也是不行的。
想了一會,江龍放下勺子開口道:“以後你們兩個每頓飯,仍然可以多加兩個荷包蛋,不過給大家喝的粥裡邊要加點雞湯。”
“是。”楊強立即應聲。
“做飯之前,就早早宰上兩隻雞,然後下鍋添水一直在鍋裡饨着,等到要做飯了,雞肉也已經完全煮爛了,到時用手撕成肉絲,放在粥裡,再接着一起煮上一會就行了。”江龍吩咐。
雞湯的營養價值也是比較高的,尤其這個年代沒有飼料,沒有養殖場,雞都是家養的,自然生長,不是催肥催出來的。
不過想起飼料,江龍也想要試着配出來。
飼料的發明有它的好處,雖然是催肥,但如果不催,前世又哪有那麼多的牛羊肉,還有雞肉來吃呢?
要知道自然生長的牛羊雞,速度是很慢的。
隻有豬長膘長的快一些,隻要給它吃飽肚子,早春抓小豬,到了冬天就能宰殺過節了,不過如果喂飼料的話,豬的體形可以長的更肥壯一些。
再有,牲畜生長的快了,就能早點出欄,養殖戶也能多賺些利潤。
隻是江龍現在手頭上的事情太多,想着等圈蓋好了,把牲畜都買了回來再去做。
鄭治與楊強連連應聲。
楊強還道:“小的會看嚴實一點,不讓做飯的偷吃雞肉。”
“嗯。”江龍點了點頭,“本來兩隻雞的肉就不多,不過等過些日子,農莊裡的營生賺到了錢,就可以給大家夥多宰些雞來吃了。”
“小少爺人真好!”
“心地善良!”
“菩薩心腸啊。”
一旁的佃農們聽到紛紛感謝。
好在已經知道江龍不喜歡人們下跪磕頭,所以都隻是彎腰鞠躬。
又在這裡待了一會,江龍讓大家都坐下吃飯,自己騎上馬,帶着護衛們回别院了。
他剛剛踏進别院的大門,寶瓶就是得到消息,匆匆迎了出來。
然後上前拉住江龍的胳膊肘兒,不依的搖來搖去,嘴上一陣抱怨。
不過并沒有生氣的神色,而是滿臉笑容。
卻原來寶瓶與玉钗今天開始正式組織農莊裡的婦人們制作布偶與刺繡,但她們以前又沒有什麼經驗,在做事的過程之中,難免就會遇到一些頭疼麻煩的事情,江龍是她們的主心骨,她們便想要來詢問江龍。
但江龍卻是跟着柴世榮去京城了。
任由寶瓶撒嬌,江龍一個勁的陪着笑臉。
這時玉钗也是迎了出來。
“幸好少夫人新買來的方晴頭腦靈活,頗有主意,不然奴婢和玉钗姐姐就要鬧個灰頭土臉了。”寶瓶笑嘻嘻的說道。
江龍聞言眸光一閃。
林雅挑選丫環時,他也是在場的。
如果說其她幾個丫環林雅看中的隻是忠心的話,那麼方晴就算是林雅刻意挑選出來應對杜娟的砝碼了。
玉钗則是蹙眉道:“不過杜娟似乎很不喜歡方晴的樣子,也不知道為什麼。”
“很簡單啊。”寶瓶嘴快的接道:“方晴很能幹,頭腦聰明,杜娟是怕以後方晴會得到少夫人的賞識與看重,地位越過了她去。”
“這……”玉钗卻是下意識的瞄了江龍一眼。
江龍知道玉钗的意思,杜娟是林雅的陪嫁丫環,按理來說将來會成為自己的一房小妾,方晴卻是新買來的,再聰明,也隻是一個丫環,将來地位是越不過杜娟的,不過他卻是什麼也沒說。
回到正廳,桌上擺滿了飯菜。
“你們兩個還沒吃?”江龍掃了一眼飯桌,不由皺眉。
“嗯。”寶瓶答道:“奴婢與玉钗姐姐要等小少爺回來一起吃。”
“傻丫頭。”江龍摸了摸寶瓶的腦袋,寶瓶舒服的眯起了一雙大眼睛,她似乎越來越喜歡江龍這些親昵的舉動了,江龍接着道:“以後不要這樣了,我如果有事外出,很可能在外邊用飯的。
别到時把你們兩個給餓壞了,你們要是給餓出個毛病來,以後誰來伺候我呢?”
本來玉钗是不同意的,但聽到江龍後邊的話,覺得有道理,隻能應下。
把江龍交給其她人來伺候,她與寶瓶也是不放心的。
“來,一起坐下吃。”
任由兩個丫環幫着自己洗臉淨手後,江龍招呼了一聲。
說實話,江龍此時心頭一陣溫馨,前世的時候,即便拜了師父,江龍更多時候也是孤單一人,哪裡會有人等他回家才一起坐下用飯?
一個人久了,對于别人的關懷與等候,會更加的敏感。
坐下一起吃過飯,來到江龍卧房,二女便開始說今天做事的經過,江龍大多時候隻是微笑聽着,并不插言。
既然要鍛煉她們兩個,自然要放開了手腳,有什麼問題,也最好是讓她們自己去解決。
不然若是凡事都有自己出主意,她們或許會學到很多東西,但卻無法提高遇到難題時自身的應變能力。
玉钗與寶瓶忙碌了一整天,經過起初的興緻勃勃後,濃濃的瞌睡與疲憊就是傾襲了過來。
江龍見她們眼皮都在打架了,便讓二女回房休息。
寶瓶與玉钗回到房間後,躺到床上就是立即進入夢鄉了。
她們剛剛離開,一個玲珑有緻的身影,就是進入了江龍的房中。
桑蛛彙報。
那個護衛回到縣城後,有去過一個小院,小院中有一個三十歲出頭的婦人。
還去另外一個僻靜的地方,與人接頭。
江龍聞言讓桑蛛派人暗中盯着,但自己不發話,就不要有什麼行動。
“那個婆子呢?”江龍主動詢問。
“也就一兩天好活了。”桑蛛平靜的回答。
别院一間下人們同住的房中,一個婆子捂着小腹在床上輾轉反側,臉龐一片蒼白,神色間滿是痛楚。
讓得原本相貌陰狠的她,此刻看上去,也是會讓人本能的心生憐憫。
“鄒婆子,你沒事吧?”
同住一房的另一個婆子見她鬧騰的太厲害,便是披上衣服起床,上前關心的問道。
“沒,沒事。”鄒婆子聲音虛弱。
“可你的臉色很不好看。”又有一個婆子湊了上來,“要不,還是請個大夫來把把脈吧。”
“我今天有去過,但大夫說沒什麼大礙。”鄒婆子搖頭。
“那就去縣城,讓縣城裡的大夫看看。”
鄒婆子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我不過是賤命一條,哪裡值當花費那麼多錢找縣城裡的大夫把脈看病?”
“花不了多少的,咱們景府的下人瞧病,府上都會填補一些的。”
“是啊,再者說你孤單一人,沒有親人後輩的,攢那麼多錢幹嘛?身體最重要!”
兩個婆子勸着。
最終鄒婆子說道:“明天,要是明天還沒有好轉,我就聽你們兩個的。”
說話間,她就身體一顫,趕緊強撐着起床跑向了茅房。
知道婆子要對寶瓶下毒手,江龍自然不會心下留情。
聞聽婆子已經是沒兩天好活了,而且現在身體非常的虛弱,根本做不了什麼事情,江龍放下心來。
又問了一些事情江龍便是也上床休息了。
第二天一大早,江龍并沒有立即趕去京城。
柴世榮的三爺爺與六爺爺派去印刷廠的人,肯定要和柴世榮争權,在江龍看來,這其實也算是個好機會。
先讓二人和柴世榮鬧騰着,等到二人犯錯有了把柄,再去下手整治。
柴世榮也好趁機豎立起威信來。
現在江龍看算冷眼旁觀。
隻是設計好書本封面的圖案與字體,讓一個護衛送去京城印刷廠。
圖案是江龍用木炭做筆來畫的,不是古代水墨畫的風格,而是用了素描的技巧。
字體也是不按常理出牌,用上了草書。
都很新穎,會起到讓人一看,就心生好奇,有想要翻閱的沖動。
江龍也沒有去幫寶瓶與玉钗二人,打了三趟形意拳三體式站樁練法,又喝下了補藥,便帶着秦羽,荼都,岡蒂巴克,還有幾個護衛在農莊中巡視,結果沒多久,林雅派寶枝前來。
“少夫人說農莊北邊有一處果園,杏花就快要凋落了,想請小少爺一同去遊覽踏青。”
“好。”江龍很是痛快的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