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信寫好,江龍立即派人火速送了出去。
緊接着,給巡檢司的軍士與縣衙内的差役下令,明天一大早,就出發趕往賀武縣。
到時隻留很少的人留守在靈通縣城。
讓他們今天回家之後,給親人解釋清楚,順帶着話别。
上戰場,必然會有傷亡,指不定哪個一趟出去,回來時,可能隻是剩下屍體一具。
當然,如果誰作戰勇猛身手高強,多砍殺了馬匪與異族軍士,那麼戰後也會有豐厚的獎賞。
馬匪的腦袋與異族軍士的腦袋都是可以換錢的。
邊軍的饷銀不高,還要被上邊層層苛扣,所以大多數邊軍,都是希望有仗可打的。
不然連家人都養活不了。
靈通縣巡檢司的軍士與縣衙差役,到是除了俸銀外,還有補貼可拿。
足夠養家糊口。
如果有可能,他們與他們的家人都不想讓他們去上戰場。
不過江龍已經下令,他們誰也不敢反抗。
在邊疆地帶,時常發生戰争。
官員互相幫忙是應該的,也是必須的。
任是靈通縣如今已經是遠遠富強于周邊領縣,也是不可能獨善其身的。
有能力,就要幫一把。
再有,賀武縣的百姓同樣也是大齊子民。
江龍不能眼睜睜看着大齊子民,喪身在馬匪與異族軍士的屠刀之下。
雖然他是靈通縣令,但眼中卻不光是隻有靈通縣的百姓。
信件派人送了出去後,江龍召集程澤與蕭凡,商談縣内諸事,在離開之前他要安頓好才放心。
蕭凡不贊成江龍親自帶着兵馬上戰場。
刀劍無眼!
即便江龍的身手已經獲得衆人認可,但是也仍然會有生命危險。
運氣不好的話,一支流矢就能要了小命。
隻是無奈江龍拿定主意之後,根本不聽勸。
程澤沒有多做勸說,與江龍商讨縣内諸多事情的安排。
尤其是江龍帶走大部分差役與軍士後,靈通縣的防務必須要重視起來。
如今外圍河道成功引水,不穿過幾條早先設計好的吊橋,外邊人隻能是泅水過來。
這般大冷的天,誰敢下水?
在附近,也沒人會制作船隻。
至于羊皮伐子根本就是不經射,一箭就能穿透,使之漏掉氣。
到時伐子上的人,如果不會遊泳,那麼隻能是被淹死。
再有,羊皮伐子搭載能力差,一隻伐子能坐三四人就是頂天了。
而江龍也沒有因為多了一條天然防禦屏蔽,就放松了警惕,一直有安排斥候騎着馬,在河岸邊巡視。
如今江龍要帶走大部分人,那麼最好的辦法,就是緊急征召一定數量的民壯補上空缺。
尤其是守護吊橋的人手要多一些。
吊橋在内河岸這邊,用五寸厚的木闆拼湊而成,周邊又加了鐵皮鑲邊。
寬有十丈,正常情況下,搭在河面上,即便是大批商隊通過,也是不會湧擠的。
江龍根據地勢與舊時的商道,一共制作了四架這樣的吊橋。
到了晚間,會用手臂粗細的鐵鍊将之吊起來。
如果晚上來人,也不會再放其進入。
來人隻能是先在河岸對面休息一夜明天再進城。
因為地處平原地帶,所以如果有大批的軍隊來襲,那麼完全可以提前看到然後将吊橋吊起。
到時即便對方有千軍萬馬,也是殺不過來的。
雖然江龍之前設計的極為周全,但守衛力量卻也不敢減少,松懈。
小股部隊來靈通縣,不能怎麼樣。
但萬一有大隊軍馬殺進靈通縣,那就是百姓被屠,城池被毀的下場了。
當天江龍與程澤蕭凡,商讨了很久。
第二天,人手全部在縣衙内集合。
縣丞周示等人,都是預祝江龍能早日平安回來。
主薄汪貴還提醒了一句,說是江龍走了,常謙怕是就要倚仗身份,鬧騰起來了。
江龍昨天與程澤蕭凡商談時,還真忘了這茬。
夏霖是二皇子陣營的人,是盟友,而且為人要老成一些。
那位狀元郎韓清,眼見常謙每每在江龍手下吃虧,不敢再多事規勸,而是裝聾作啞,當作什麼也不知道。
這二人不會鬧騰什麼。
但是常謙,還真是不可不防。
不然江龍走了,常謙仗着身份來曆耍橫,還真沒人能制的了此人。
再有,常謙是奉旨來靈通縣協助江龍,到時完全可以插手縣内政務。
别再把江龍辛辛苦苦治理好的靈通縣給攪成一團糟。
江龍思索了片刻,靈光一閃。
回到房内,提筆書寫了一份折子,這個折子會遞給龐成安。
然後點齊人馬,直奔常謙所在客棧的方向。
常謙昨天得到彭喜派人遞信,知道江龍今天要帶着兵馬離開靈通縣,去賀武縣幫忙剿匪。
何不在派人送回來的折子,上邊的内容并沒有傳開。
所以暫時沒人知道會有八千異族軍隊侵襲賀武縣。
常謙隻盼着江龍能戰死沙場,才能解心頭之恨。
同時也是打起了主意。
靈通縣沒了景江龍坐鎮,還有誰敢忤逆他的意思?
到時他完全可以把靈通縣内的政務,完全攬到自己手中,集中全縣的權力于一身。
這般一想,結果就是常謙昨晚仍然是沒有睡好。
不過不是擔驚受怕,而是興奮的。
來北疆之前,他是野心勃勃,壯志昂揚的,想着一定要好好表現,多撈上一筆政績。
為自己的仕途生涯,打牢基礎。
之前三年在翰林院中,除了手中上的工作之外,其實更多的,是讓他們了解朝廷的運作。
豐富一下經驗。
基本上是沒有什麼立功的表現機會。
但外放就不一樣了。
隻是之前想的好,卻不想剛來靈通縣,他就被江龍給壓的死死的。
别說出風頭,搶政績,根本就是憋悶窩囊!
所以常謙打定主意,待江龍一離開,他就要大展拳腳。
因為興奮,常謙沒有賴床,難得來靈通縣後,起了個大早。
隻是才剛剛讓丫環端上飯菜,就聽到外邊街道上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被打攪到的常謙,不由的臉色微沉。
若是在京城,誰敢在他的附近這般快帶騎馬?
惹的他不高興,少不了要賞一頓鞭子。
常謙強自壓下心中不滿,由着丫環給自己布菜,不過剛吃了兩口,就聽樓道中傳來一陣蹬蹬蹬的腳步聲。
客棧已經被他包下,誰敢闖進來?
常謙立即大怒,不過随即就是又意識到不妙。
在靈通縣,除了江龍之外,還有誰敢這般徑直闖過來?
他臉色大變,剛剛從桌前站起身,就聽到門外傳來丫環婆子的阻攔聲。
而門外,已經走到門口的江龍隻是輕輕一伸手,稍稍用力就把婆子與丫環推到一邊。
接着将門打開。
看到果然是江龍上門,常謙臉色難看。
自己又沒有再招惹江龍,此人為什麼又找上門來?
常謙緊盯着江龍心下不解。
“常大人,最近賀武縣内有好幾支馬匪與異族小股軍隊出沒,賀武縣的縣令求到本官這裡,你說本官該不該幫忙?”江龍看着常謙,笑嘻嘻的問道。
常謙不明白江龍為什麼要問自己這個問題。
稍作思考,才是答道:“賀武縣與靈通縣毗鄰,如果有能力,自然是幫上一把最好了。”
“本官就知道常大人不會不管不顧的。”
江龍哈哈大笑,然後道:“那就請常大人跟随本官,一起去趟賀武縣吧。”
“什麼?”
常謙大驚,“本官可不想去。”
那是要上戰場的,常謙又沒有活夠。
“常大人,你剛才都說要幫了。”江龍聳肩,“要幫助領縣,不帶兵馬過去怎麼行?
總不能隻是在嘴上幫吧。”
常謙臉皮泛紅,卻是不言不語。
即便丢臉,他也不要去戰場那種危險的地方。
丢個臉算什麼?
小命最重要!
“常大人不答話,本官就當是常大人默認要随本官一同去賀武縣。”
江龍說罷看向旁邊那幾個常府丫環,“還不快點給常大人收拾物品,一定要多找幾件厚實的棉衣出來。”
“不……”
常謙見江龍要來硬的,吓的連忙喝止丫環。
隻是江龍已經伸手,圈住他的脖子,捂住了他的嘴。
“時間緊急,咱們先下樓。”
江龍摟着常謙,就是當先匆匆下樓。
常謙大急,想要掙紮,隻是哪裡能掙的開?
别看江龍的身形不胖不魁悟,但論及力量卻也不是普通壯漢能比得上的。
更别說常謙這樣的文弱書生了。
江龍一把手,就能輕易的将之提起來。
出了屋門,來到樓道中,一邊下樓,江龍壓低聲音冷哼,“你不是想要讓彭喜幫着想辦法,要找本官的麻煩麼?
看來接連吃虧,你卻一直沒有受到教訓。
本官可不是泥捏的,先一步來找你的麻煩了!”
聽江龍如此說,常謙直驚的臉色發白。
原來昨天他與彭喜的談話,已經傳入了江龍的耳中。
是誰出賣了自己?
彭喜?
身邊的丫環婆子……
都不是!
常謙隻是腦筋往這方面一轉,就是反應過來,此時不是想誰出賣了自己的時候。
現在最重要的,是如何才能留在靈通縣,不去上戰場。
戰場上刀槍無眼,他這般瘦弱,焉還能有命回來?
常謙吓的身體發抖,雙腿直哆嗦。
但是想要開口,卻被江龍死死捂住嘴,根本不給他機會。
江龍腳步匆匆走的飛快,顯然不是在開玩笑。
常謙不想死,到了客棧樓下,江龍的大手剛剛拿開,他就再也顧不得什麼身份面子,苦苦哀求。
“景大人,您就饒了我這一回吧!”
“我再也不敢打壞主意了!”
“我自幼身體病弱,别說上戰場了,隻是吹上一陣冷風,都受不了。”
“景兄,您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一般計較。”
“隻要景兄放過我這一回,以後我一定在爺爺面前,幫你說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