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長安街一帶,紛紛從天上落下許多人頭來,德勝門一帶落下的人的四肢最多。這一場碎屍雨,一直下了兩個多小時。木頭、石頭、人頭、人臂以及缺胳膊斷腿的人、無頭無臉的人,還有各種家禽的屍體,紛紛從天而降。
誰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不久,又見南方的天空上有兩股紫氣直沖入雲霄,天上的氣團被絞得一團亂,演變成各種奇形怪狀,有的像亂絲,有的像靈芝,五顔六色,千奇百怪,許久才漸漸散去。
石驸馬大街有一尊千斤重的大石獅子,幾百人都推移不動,居然被一卷而起,落在10裡外的順成門外。豬馬牛羊、雞鴨狗鵝更時紛紛被卷入雲霄,又從天空中落下。據說長安街一帶,紛紛從天上落下許多人頭來,德勝門一帶落下的人的四肢最多。這一場碎屍雨,一直下了兩個多小時。木頭、石頭、人頭、人臂以及缺胳膊斷腿的人、無頭無臉的人,還有各種家禽的屍體,紛紛從天而降,真是駭人聽聞。同時據記載:這次遇難者,不論男女,不論死活,也不管是在家中還是在路上,很多人衣服鞋帽盡被刮去,全都是赤身裸體,一絲不挂。
還有一件更不可思議的事件,承恩街上有一擡八人大轎正走着,巨響後,大轎補打壞扔在街上,轎中女客和8個擡轎的轎夫都不知去向。
綜合當時的目擊者見聞:爆炸當時本來天空晴朗,忽然就聽到一聲巨大的轟雷響起。“隆隆“地在大地上滾過,聲音震撼天地。從京城的西南角湧起一片遮天蓋地的黑雲。不大一會兒,又是一聲巨響,天崩地裂。頓時,天空變得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東至順成門大街,北至刑部街,長三四裡,方圓十三裡,萬餘間房屋建築頓時變成一片瓦礫。兩萬多居民非死即傷,斷臂者、折足者、破頭者無數,屍骸遍地,穢氣熏天,一片狼籍,慘不忍睹,連牛馬雞犬都難逃一死。
事出突然,張太後正在坤甯宮用早膳。突然,她發現大殿搖晃起來,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吓得不顧一切在太監宮女的攙扶下往外逃。跑到門外,她又急忙拼命向交泰殿奔去,身邊的侍衛們都驚得不知所措,隻有一個貼身的内侍緊緊跟着他跑。剛到建極殿旁,天上忽然飛下瓦片,正巧砸在一名太監的腦袋上,大監當場腦漿迸裂,倒地而亡。張太後這時也顧不得了什麼體面不體面了,一口氣跑到交泰殿。大殿的一角放着一張大桌子,她連忙鑽到桌子底下,才喘了口氣,希望自己能逃過這一次劫難。
在京王公大臣、黎民百姓無不人心惶惶,暗忖上天示警,這大明朝要發生大事。
白蓮教天師羅夢鴻敏銳地抓住這次機會,派教徒進京傳教,口稱上天示警,無生老母即将顯聖臨凡,救萬民出水火。
是故白蓮教在京城大盛,當然這一切都沒有脫離錦衣衛的監視。
張太後、内閣幾位大臣接到奏報後,更心中忐忑不安,于坤甯宮中商讨對付白蓮匪教在京師愈演愈烈之勢。
張太後面色陰沉端坐于階上,首輔楊廷和、劉宇、曹元(楊一清鎮守宣府)三位閣臣一言不發地站在階下……,坤甯宮的氣氛分外壓抑、沉重,侍立在一旁地太監張勇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怎麼都不說話?都啞巴了嗎,天降災禍、白蓮匪教又趁機作亂,京城都亂成一鍋粥了,哀家是個婦道人家不懂什麼軍國大事,全憑幾位閣老拿主意,如今怎麼都一聲不吭呢?”張太後不滿地抱怨道。
“究竟是誰在幕後主使呢……,那羅夢鴻絕無此等氣魄與見識。”吏部尚書曹元喃喃自語道。
“曹大人所言極是!太後,臣以為當務之急是揪出白蓮匪教的幕後之人。”少傅劉宇點頭稱是道。
楊廷和一直眉頭緊鎖,沉默不語。蓦地眼前一亮,神色大驚…………
張太後見狀連忙問道:“大人可是想起了什麼?”
楊廷和聞言猶自不覺,自言自語道:“難道是他?不會……不會不會……”
羅夢鴻14歲從軍,28歲時便“把名下軍丁退了”,讓“子孫頂當”,自己則一心修行辦道,苦修13年,于成化十八年(1482)明心悟道,乃創立羅教,稱“白蓮教”,依附宗門臨濟宗,從者頗衆。在崂山一帶,民衆皆信無為教,不知有佛教三寶。太監張永等徒衆記其言為《苦功悟道卷》等五部寶卷,正德四年(1509年)刊行,史稱“五部六冊”。羅祖因傳道下獄,後獲釋出獄,複去太原一帶傳教。
“楊大人你到底絮絮叨叨地講些什麼?”張太後不耐煩地催促道。
“啟禀太後!”楊廷和聞言苦笑,一指太後身旁臉色慘白、悚悚發抖的張永道:“這白蓮匪首羅夢鴻是何人,張公公最清楚!”
撲通一聲,太監張永雙膝跪地,沖張大後不停叩首讨饒道:“奴才死罪,奴才死罪!奴才确實認識羅真人……不不是羅夢鴻,但是他出獄後,奴才卻一直沒同他聯系過。”
張太後聞言大怒,道:“白蓮教匪居然混到哀家身邊來了!來人!把這吃裡扒外的東西拖出去砍了!”
張永聞言癱軟在地…………
“太後容禀…………”楊、曹、劉三人同時拱手道。
“怎麼?三位大人要為這惡奴求情嗎?”張太後柳眉一豎沉聲問道。
“張公公迷途知返,再未同羅匪聯系過,況且搬倒劉謹惡賊,張公公有大功于社稷,望太後明鑒!”楊廷和拱手道。
“大後!若想徹底鏟除匪患,還需張公公出力,太後手下留情。”吏部尚書曹元急道。
“哦?”張太後聞言臉色緩了緩,道:“這麼說他還有用?”
“太後聖明!”少傅劉宇拱手奏道:“張公公與羅夢鴻原是舊識,且交情匪淺,臣聞知李壹李大人現正在太原探查白蓮教總壇,若派張公公去協助李大人,或許會事半功倍。”
“李壹?”張太後好奇地問道:“他怎麼摻和到這件事裡來了?永淳那丫頭同他一起在太原嗎?”
“啟禀太後,李壹李大人到太原巧遇晉霖寺的…………,白蓮教的聖姑名叫羅慧媚…………,大概情況就是這樣。”楊廷和把山西的情況一五一十地娓娓道來。
“哼!這小子倒有女人緣。”張太後不滿地說道:“敢情三位閣老對這件事早就兇有了成竹了,害得哀家白操了半天心。”頓了頓,沖張永擺擺手道:“張永你起來吧!你去神機營調五十門火炮、兩千名火槍兵,去太原聽候李壹的調遣。對了!順便把永淳那丫頭給哀家送回來,山西那邊刀光劍影,把她留在那兒,哀家着實心不安。”
“謹遵太後懿旨!”張永恭恭敬敬地叩首施禮,身上衣服的前兇後背均已塌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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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廷和三人回到文淵閣,仆役送上茶水,三人落座。
“哎!楊大人為何不讓我說出幕後主使之人的姓名。”劉宇問。
“劉大人!畢竟是咱們的猜測之詞,再者以他目前的境況,說與不說都一樣!”楊廷和喟然一歎道。
“那就此放過他了?”曹元問道。
“當然不能!”楊廷和目光炯炯道:“他自決于列祖列宗、自決于大明,禍害黎民百姓。老夫一定要親手抓他受審,給大明、給天下百姓一個交待!”
張永帶着神機營趕赴太原,他的願望是保住小命,目标隻有一個,那就亂炮轟死羅夢鴻及一幹大小白蓮教徒。趕緊護送永淳公主回返京師,離開山西這個是非之地,這種提心吊膽的日子他過夠了。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李壹在太原是一個頭兩個大,正在為赴不赴羅慧媚之約而犯愁,誰知後院又着了火,永淳公主發飙了。
“李壹!你若是敢去見那妖女,我就不活了!”
“…………………………”
“一看見你和那個狐媚子眉來眼去,我的肺都要氣炸了!”
“…………………………”
“為什麼不說話?被我說中心虛了嗎?”
“說什麼?”李壹終于嗫嚅着開了口。
“報……!”一名親衛快步跑入,單膝跪地道:“大人!京裡來人,請大人和公主殿下去前院接旨。”
驿館前院,張永手持懿旨大聲念道:“奉天承運,皇太後诏曰:着内侍張永率…………,欽此!”
永淳聽完懵了,心道:母後你好糊塗,這種關鍵時刻我怎麼能不呆在他身邊呢?我這一怎,指不定他又整出什厶蛾子。
望着妻子,李壹暗自發笑:這位丈母娘真是及時雨,這下可不用愁了。
接完旨,永淳定定地望着李壹,一字一句地問道:“怎麼?這下趁心如意了吧。”
“其實,我真舍不得你走。”李壹一臉萬分不舍的說道。
“切!少來。”永淳撇撇嘴道:“你打什麼鬼主意,以為我不知道。”頓了頓,臉色稍緩道:“白蓮教匪狡詐兇狠,你千萬要小心。我……在京師等着你。”
望着永淳關切地眼神,李壹覺得喉嚨發堵,溫言道:“你路上注意安全,我不在你身邊,要多吃飯小心着涼。”
永淳雙眼晶瑩,輕點臻首“嗯”了一聲……
當晚,李壹與張永去了巡撫衙門。張縛華接完旨後,請李壹、張永去書房叙話。
“這麼說明日便是無生老母的顯聖大會了。”張永興奮地連搓雙手:“待老奴衆炮齊轟,把這白蓮教總壇連根拔起。”
“萬萬不可!”張縛華、李壹齊聲阻止道。
“二位大人,這是為何?”張永一臉不解道。
張縛華看了李壹一眼,朝張永一拱手解釋道:“張公公有所不知,據下官了解,此次顯聖大會白蓮教匪首裹挾了大批無知百姓,公公若萬炮齊轟豈非會傷及無辜百姓?到時京城那些言官們恐怕不會放過我等。”
“張大人所慮甚是!”張永攥着眉頭道:“既然打不得,這可如何是好?”
“公公勿憂!”李壹笑道:“待明日我赴了這顯聖大會之約回來之後,咱們再作計較。”
“什麼?”張永聞言吓了一跳,道:“驸馬爺!你明日要去白蓮教總壇,那裡可是虎穴狼窩,您可千萬不能去,若您有什麼閃失,太後她老人家和公主定會揭了老奴的皮,不可不可!您說什麼也不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