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個番子由遠及近,一邊往前走,一邊不斷地詢問,前面幾句問話都沒有特定的詢問目标,隻有最後一句問話,明确了對象,因為是瞧着李缙問的。
李缙不緊不慢地開口回答說:“沒錯,傷人的正是本官,本官手裡拿的是一把火铳,因為他們這些人想搶奪本官的财物,本官為了能震懾住他們,所以才不得已放铳将他們其中的兩個人給打傷了。”
“你手裡拿的是一把火铳?”
“千真萬确。”
說話的那名番子,新奇地看着李缙手裡握着的那把魯格手槍:“原來如此,難怪會發出那樣的聲響。”
另一名番子則是對李缙這個人比較感興趣,他接口問李缙:“你自稱本官,不知是哪裡的官員啊?”
李缙掏出腰牌,把手伸向了前面,像出示證件一件,給那兩個番子看了看:“我是商部的主事,名字叫李缙。”
腰牌,是古代官員日常所佩的身份符信,說白了,就是一類特别的身份證。
這另一名番子隻看了那腰牌一眼,便分辨出了真僞:“哦,原來是李大人啊,失敬失敬。”
殺豬盟的人聽這另一名番子如此說,就知道那腰牌不是假的,李缙真的是什麼商部的官員,他們都感到萬分的不可思議,心說這李缙還真是能耐,怎麼一轉眼就把自個給鼓搗成朝廷命官了,怪不得齊堂死活不嫁給别人,就算是私奔也要和他在一起,原來是慧眼識珠,不想舍棄撿到的這塊寶啊!
殺豬盟的人之所以會感到這麼的驚奇,是因為他們根本就不知道李缙的近況,今天隻是某個人無意間在京城的街頭撞見了李缙,随便叫了幾個人,想把李缙逮住回去領功而已,算是一起突發事件,并不是探知了他的一些情況,專門針對他實施的一次圍捕行動,不然也不會就隻有他們幾個小喽啰,連個有點分量的人都沒來。
李缙還了個禮:“好說好說,既然你們東廠的人是第一個到的,那本官就将這些人交給你們東廠了,該怎麼處治你們看着辦吧。”
“好的,李大人。”先前說話的那名番子答應了一聲,然後回頭看了看跌坐在地上的那兩名殺豬盟成員,“這要先送他們去治傷吧,你們幾個人,把他們兩個擡起來,跟我們走。”
餘下那五、六名殺豬盟成員,雖然仍有戰鬥力,對付那兩名東廠的番子也未必會輸,可卻不想因此漏了底兒,關鍵是李缙還在呢,李缙手裡有火铳,他們就算幹翻了那兩名番子,也跑不了,所以乖乖地将人擡起來,跟那兩名番子走了。
而李缙在他們走了以後,也背起他的口袋,離開了事發現場。
李缙出了那條死胡同,沒有直接去城南的那個什麼XX街的XX客棧找賴永志,而是先回了家,到家以後,他将座鐘和懷表收好,把另一個彈夾也裝滿了子彈,一個彈夾可以裝15發子彈,兩個彈夾就是30發,正常情況下,足夠使用了,但為了以防萬一,他不禁帶了槍,還帶了劍,等把自己武裝好,這才去了賴永志的‘藏身’之處。
來到要找的那家客棧,李缙直接走進去,要了一間房間住了下來,在這個過程中,順便向夥計了解了一下賴永志等人的住宿情況,賴永志不是一個人住在這裡,與他一起住在這家客棧的,還有黃衛文等三、四個人,然後李缙就很有耐性地盯起了這些人的梢兒。
兩天以後,賴永志等人突然結賬離開了客棧,但并沒有離開京城,而是住進了一棟民宅,李缙猜測這可能跟‘失蹤’的那七、八名殺豬盟成員有直接的關系,在住進民宅的當天下午,賴永志隻身一人,先是去了某條街上的某家筆鋪,接着又去了一家生藥鋪,然後是一家傘鋪,最後去了一家香蠟鋪,就是賣祭祀、敬神用的香,辦婚喪喜慶之事用的紅、白蠟燭等物的店鋪,他在這家店鋪之中停留的時間最久,待了大概能有一兩個時辰,直到傍晚才離開,李缙跟了他一段路,見他是要回那處民宅,便放棄他,折返回了那家香蠟鋪。
李缙估摸着賴永志這一遭走下來,多半是通知人轉移,順便見了一下他的父親,也就是賴鑫,彙報了一下情況,這賴鑫八成就藏身在那家香蠟鋪的後宅中。
李缙折返回那家香蠟鋪,是想印證一下他的猜測,如果賴鑫真的藏身在那裡,他就掏槍将賴鑫幹掉,如果賴鑫不在那裡,那他就回去接茬盯賴永志的梢兒,他相信,他早晚能找到賴鑫的。
等李缙再次回到那家香蠟鋪的時候,天已經黑了,那家香蠟鋪已經打烊了,他又抻了一會兒,等路上行人漸少,他由那家香蠟鋪門臉的正面,躍上房檐,貓着腰,傾斜着身子,向前走了幾步,然後趴在屋脊的這一面,朝屋脊另一面下方,也就是那家香蠟鋪的後宅裡瞧了過去。
這時候那家香蠟鋪的後宅裡,凡是有人居住的屋子裡都掌了燈,但在紙糊的窗戶上,并不一定都能看到燈光映射的人影,要機緣巧合才能看到,李缙耐心地等待着這些機緣巧合,通過那些人影來尋找賴鑫,他在南京的時候,見過賴鑫,還有殺豬盟的副盟主耿學銳,也就是齊靈艿的師傅,他知曉賴鑫的體貌特征,所以還是能分辨出誰是賴鑫的,但也要賴鑫出現在窗戶裡才行,要是賴鑫不現身,那一切都是白扯。
就這樣,李缙生生地瞧了能有一個多時辰,可是卻沒有瞧見賴鑫的身影,但他看斜對面某間屋子的窗戶上映着的那個人影,十分像耿學銳,這個耿學銳一直在跟人說話,他猜測與耿學銳說話的那人,十有八九就是賴鑫。
因為耿學銳是智勇雙全的這麼一個人物,隻是不愛操心管事,所以才把盟主之位讓給了與他交好的賴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