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回家吧?聽話音,像是這些女子都和李缙住在一處,她們不會都是李缙的妾室吧?自己曾見過,此時說話的這名女子,她一定是李缙的妾室沒錯了,不然她也不會稱呼李缙為相公,但要是其他人與她一樣,也都是李缙的妾室,那李缙的這個妾室可有點多了啊!
夏溪看了看尹紫苑,又瞧了瞧張俏鹫、劉京香和王美莎,以及董菲兒和呂冬月等人,詫異到一個不行。
“啊…”李缙遲疑了一下,心說我要是跟你們回家了,那誰還能攔得住這個夏溪啊,她還不得繼續研究我的架子鼓啊,然後過兩天沒準教坊司就有架子鼓了,那八音坊不就失去了一個競争優勢,所以我不能走,但也不能在這跟她耗着,我看我還是妥協了吧,趕緊将她送回去得了,“你們先回去吧,我将她們幾個人送回教坊司就回去。”
尹紫苑噘嘴說:“不能讓别人送她們嗎?”
“還是我去吧。”李缙說完看向了夏溪,“走吧,你不是讓我送你們回去嗎,我滿足你這個要求,就送送你們。”
夏溪早就看出李缙在擔心什麼了:“你是怕你走了,我再看你的鼓吧?”
“你猜對了。”
“你是怕被我看去了,我會讓人仿造你的鼓?”
“你又猜對了。”
“可是你卻想錯了,因為我就算懂得了怎麼仿造你的鼓,我也不會讓人仿造你的鼓的。”
“你倒是很有志氣嗎,這樣很好。”
“我不是很有志氣。”
“那你是…?”
“我是怕你說我違法。”夏溪笑着說完這話,看向了另外那幾個教坊司的清倌人,“好啦,姐妹們,我們回去吧。”
說完,她轉身朝舞台下走去。
那幾個教坊司的清倌人随即跟了上去,還有李缙。
然後夏溪、李缙等人,和尹紫苑等人一齊出了八音坊,跟着便分開了。
夏溪說女子走路很慢,說的是她自己,别人走路一點都不慢。
在李缙送夏溪等人回教坊司的路上,夏溪一直磨磨蹭蹭地走在人後,因為她一個人的緣故,拖累了整個隊伍的行進速度。
李缙忍了好久,最後終于忍不住了,他停住腳步,等夏溪跟上來,走到他面前,他譏諷夏溪說:“你走的還真和蝸牛一樣慢,我看你也别叫一仙了,就改叫蝸牛吧!”
夏溪無所謂地說:“随你喜歡,你願意叫我什麼都可以。”
李缙也是被氣糊塗了,他想也沒想,順嘴就問了一句:“叫你娘子也可以嗎?”
在古代,不同男人的老婆有不同的稱呼,皇帝的老婆叫梓童,宰相的老婆叫夫人,文人的老婆叫拙荊,雅士的老婆叫執帚,商賈的老婆叫賤内,士人的老婆叫妻子,秀才的老婆叫娘子,莊稼漢的老婆叫婆姨,普通人的老婆叫老婆……
這就跟人死了,有不同的叫法一樣,古代社會有很嚴的等級制度,不同階層的人死了,須依據其不同的身份地位嚴加區别,天子死曰崩,諸侯曰薨,大夫曰卒,士曰不祿,庶人曰死。
而李缙是個秀才,秀才一般管老婆叫娘子,雖然他沒這麼叫過茉莉,但他還是知道這個事情的,所以在潛意識的驅使下,他鬼使神差地就對他不怎麼熟悉的夏溪問出了這話。
“……”夏溪瞬間就石化了,她沒想到李缙竟然如此大膽,啥話都敢問,這和那些登徒浪子已然沒什麼分别了,但人對了,就什麼都對了,是以她破天荒地沒有發火,并且還在琢磨,她要不要就順坡下驢,借此機會向李缙傳遞點什麼東西,可李缙卻沒給她這個機會。
李缙話一出口,就自知失言了,因為這明顯有想要占人家便宜的嫌疑,所以趕緊往回找補:“我說的這個娘子,可不是那個娘子,你可千萬别誤會,你懂我在說什麼嗎,就是…”
夏溪被李缙那尴尬的模樣給逗笑了:“我懂,有些人也會稱一些青年女子為娘子,你說的是這個娘子,對不對?”
李缙點頭:“正是。”
夏溪古靈精怪地說:“既然是這個娘子,那有什麼不能叫的?”
李缙胡亂地回答說:“哦,知道了。”
之後沉默了一陣子,夏溪開口說:“李大人,你為了對付我這個小女子,這又散發傳單,又請清倌人,又尋覓出挑的女子組什麼團體,并為她們作了新歌,另外還做了新的樂器親自演奏,更放下尊嚴,為了娛人,在台上唱了歌,這還真是下了大本錢、不遺餘力啊。”
李缙不以為意地說:“不然呢,難道我要什麼都不做,等我開的買賣關門嗎?”
夏溪自信地說:“可就算是這樣,你也未必能勝得過我的,最多平分秋色。”
李缙倒是知足:“能平分秋色便可以了,我也不指望能勝過教坊司。”
“你怎麼不說能勝過我啊?”
“這不是一回事兒嗎,你代表的不就是教坊司嗎?”
“沒錯,我代表的就是教坊司,所以我才不能讓教坊司被任何人給比下去,因為那就相當于是我被人給比下去了。”
“你是想說你不會坐以待斃,還會做些什麼,把我給比下去是嗎?”
“我曾經說過,那就是隻要有我夏溪在,八音坊永遠也别奢望能壓倒演樂坊,除非,我,不在,教坊司了,不然我一定會想方設法,與你一較高下到底的。”
呃?這個夏溪在說‘除非我不在教坊司了’這句話的時候,為什麼要停頓幾次,莫非是在向我暗示什麼?她是想要離開教坊司嗎?她為什麼要跟我說這個事情呢,想請我幫忙?要真是這樣的話,我要不要幫她這個忙呢?也不知道她是怎麼進的教坊司,要是她身份特殊的話,怕是這個忙還不好幫,要不先問問,興許是自己會錯了意,這也是沒準的事情?
李缙遲疑了片刻,而後直來直去地問夏溪:“你是在跟我說,你想離開教坊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