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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一番死訊驚長平,無限殺機隐鹹陽

戰國風雲之秦時雨 知風勁草 3017 2024-01-31 01:11

  天剛一放亮,縣尉李宏便率近百秦軍,馳出城門,随有河亭長前往樹林處查探。

  這片樹林丘陵面積不大,隻二三裡方圓,進入林中裡許,有河亭長停馬叫住李宏道:“縣尉,前方不遠便有兩人兩馬屍體,吾等前來報訊時并未敢翻動。”

  李宏揮手止住隊伍,下馬呼喊道:“馬令使(仵作的戰國時代稱呼)何在。請随吾等向前查看。仇百将率隊警戒。”

  馬令史應命而出,與李宏共同随有河亭長前行十餘丈,便見到路邊躺卧的兩人兩馬四具屍身。李宏隻見那兩具屍體雖然被斬去頭顱,但身穿緊衣窄袖,一幅趙國武士打扮,心中不由一松,卻又十分不解。他沖正在檢驗屍體的馬令史說道:“這兩人怎麼能如此明目張膽,穿着趙國武士衣服,奔行于大秦領地?”

  馬令史認真細看兩具屍體傷口,又翻看了一下兩人空空如也的懷中兜囊,遲疑說道:“是被我大秦鐵甲精騎所用的透心箭所射殺。難道是巡哨軍士見趙人奸細,斬首為功?可這裡距長平将近百裡,己屬大秦治下三年,何須巡哨?又何來如此身穿趙國衣甲的奸細?”

  李宏聞言,心中一緊,心中暗道不妙:這絕非秦軍斬首為功所緻。敢身穿趙國衣甲行走于大秦腹地的,決非常人,更不可能是奸細。大秦鐵甲精騎隻在鹹陽衛尉和長平大營才有,且其隻擅于沖鋒陷陣,不便遠行,不可能用于長途哨探。而且斬首為功,不可能不報與交河城令,不然難以明證其功。

  想到此處,再聯想城令無由自盡,心中暗慌,連忙喝道:“上馬,速去前方查看。”

  衆秦軍有馬者先行,其餘步卒跑步跟随。不一刻,李宏等人來到林外。李宏翻身下馬,直奔平陽君屍首跑來。他跑至近前,望着身着錦衣的平陽君屍身,一跤坐倒于地上,口中念道着:“趙國錦衣大夫竟然會死于此地?這怎麼可能?完了,肯定出了天大事情。怪不得城令自盡,他必與此事頗有牽連。天啊,我可如何是好?隻恐這官位不保了啊!胡歡,你這匹夫,為何如此害吾。”

  說着,李宏以手捶地,掩面痛哭。其餘衆軍士迷茫地看着李宏,不知他因何如此失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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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中的長平大營,寂靜肅穆,隻偶爾傳來巡夜軍士輕輕的腳步聲和口令呼應之聲。

  中軍帳内,白起與近衛樓戒忙着收拾卷冊和衣物行囊。樓戒輕聲笑語道:“昭王命君上返回鹹陽也好。正可将進公子婚事辦完,了卻君上一樁心願。”

  白起笑道:“是啊。雖然吾覺得,此時打邯鄲,比日後再攻,更為有利。但心中也隻有六七分勝算。王龁等将皆言,士卒疲乏不堪再戰。鹹陽諸君,擔憂糧響難以為繼。昭王擔心,久攻邯鄲不克,令大軍陷入列國重圍。前時王孫子楚也緻信于吾,說攻趙之舉,宜緩不宜急。勝則于吾而言,不過錦上添花;敗則于吾聲名功業有損,更于大秦有傷筋動骨之憂。吾思慮再三,也确實如此。況且昭王年邁,子楚年輕,便将此等滅國大功,留與後代大秦君臣吧。”

  樓戒笑道:“您己年俞花甲,一生百戰不怠,功業無雙。也是時候退養于家中,含饴弄孫,享些天倫之樂了。也可給後人小子們留些進身機會。”

  白起哈哈一笑:“是啊。吾十五從軍,至今己有五十年了,早該倦了,早該歇了。為籌當日與穰候的婚嫁之約,進兒年近三十,尚未成親。這次,魏嬌及笄,進兒亦将返秦,正可與他二人完婚。再說那十餘名孫兒小輩,也确實難見吾一面。聽說他們被王陵那老匹夫,領着個小孫兒,欺負的不淺。這次回返鹹陽,吾将請命昭王,辭去軍職,好好留在家中,訓導下這些不争氣的小家夥。吾事事壓王陵一頭,豈能讓那老匹夫于這兒孫方面勝我一籌。”

  樓戒将最後一卷書冊打包收好,微笑說道:“那王陵知他一生也不可能比得不過您,便隻得寄希望于兒孫。他自己兒孫不行,便強行認了族中英勇少年王翦為義子。這王翦倒非尋常,常年與匈奴作戰,有勝無敗,和趙國新銳将領李牧,被匈奴并稱為草原雙雄。他的幼子王贲,年僅九歲,己在鹹陽少年中難逢敵手,與蒙氏幼孫蒙恬,并稱鹹陽乳虎。”

  白起聽聞,心中惱怒,将整理好的行囊抛于榻上,悶啍道:“定是前面幾位兒媳出身低賤之故。污吾血脈,令吾白氏後繼無人。待魏氏與吾誕下麟孫,吾悉心教導,定能于此再勝那老匹夫一頭。一個娘們兒太尉豈能與吾相比?啍。回頭我便寫信于進兒,讓他早些回來,萬不可誤了我的麟孫。

  樓戒輕笑搖頭,心中暗道:這老君上,年紀越大,反而越發執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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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起君臣二人談笑着将所有需要帶走的物品收拾己畢,見夜色己深便準備及早休息。待明日與王龁交接了帥印虎符之後,便要啟程回返鹹陽。忽然帳外一陣急行腳步之聲傳來。副将王龁領着一人通報而入帳内。

  白起見狀,心知必有緊急軍情,連忙說道:“王将軍深夜入帳,不知有何急務?”

  王龁忙施軍禮,急速言道:“啟秉大帥,交河縣尉連夜來報:十幾名趙國武士護衛兩名趙國大夫,在交河城外林中遇伏。總共十六人被鐵甲精騎所用透心箭射殺,頭顱也被斬下帶走。交城令胡歡于事發前,莫名封城,即而自盡,不知何故。吾懷疑——”王龁言語一頓,默默看着白起。

  白起心中一驚,看着王龁說道:“你是說平陽君等人?這,這,哎。”

  白起連忙向縣尉李宏問道:“可查明死者身份?可知他們何時遇襲?交城令胡歡何時下令封城,又是如何死的?”

  李宏躬身捶兇,戰戰兢兢地逐一回應到:“死者皆身穿趙國武士衣甲,隻兩人穿着貴族錦衣。除此外,所有人等沒有任何能證明身份之物。吾等昨日入夜得有河亭長報訊,因城主無故自盡,夜色将沉,情況不明,未敢出城探查。等今日一早,便忙去查看。令史查驗認為,路旁有休馬歇息痕迹,故計他們應死于昨日午時。襲擊地點有兩處。一處在城外樹林西側,共十四人遇害,一處在林中向交城方向,共兩位武士遇難。令史從衆人身上箭瘡數量分析,襲擊者不下百人。胡歡自昨日清晨,城門未開時,突然下令封城,說是得聞秘報有奸細潛入城中,令吾等率衆求盜和守城軍士全城搜索。待傍晚,吾等回府交令,胡歡己飲毒酒死去多時了。”

  白起追問道:“胡歡可有親眷在城内?近日可有何人拜訪?可有何異常?”

  李宏面色蒼白,十分緊張不安地沉思良久,搖頭說道:“胡歡出身蜀地,因戰功而獲爵官大夫,兩年前上黨平定,遷職為交河城令。他孤身上任,連一仆從都未帶。近日吾等也沒有發覺他見過什麼陌生人,也沒有什麼異常之處。”

  白起與王龁對視片刻,均無奈搖頭。

  白起長歎一聲,輕輕言道:“看來你我猜測多半是真。王将軍,甲騎歸吾直轄,兩月多來,一直在大營休整,從未外出,不可能出現在交河城。襲擊之人何來透心神箭?”

  王龁搖頭說道:“鐵甲精騎,裝備昂貴,全軍不過兩萬騎士,隻在鹹陽、長平兩地。透心箭矢以硬木為杆,雕翎為羽,精鐵為簇,價值不菲,庫存、領用,皆有記錄。我想,可能是遺失于長平戰場上的箭矢,為人所用,嫁禍于我們秦軍。”

  白起接着言道:“吾明日與君交接軍符之後,便立即回返鹹陽,将情況報與大王。還請君于長平,妥善安置遇難者遺體,搜集查驗相關線索。如有新的發現,可立報鹹陽。”

  王龁點頭說道:“請君放心,吾必全力辦好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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