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聲一起,幾個僞軍全都趴在地上,班長倒還勇敢,舉起槍來,朝着路邊還了一槍,這時駕轅的馬被槍聲驚着了,前腿豎起“咴咴”亂叫,丁義和牛娃子一起跳下車來,牽馬穩車,這時候,從路邊的山坡亂草間,竄出好幾個穿便衣的人。
“灌呀,殺呀,”這幾個便衣漢子舉着大刀火槍,直向路上沖殺過來。丁義從他們的喊聲中立刻反應過來:土匪!
“叭叭,”僞軍們回過神來,開始還擊,那幾個掄大刀的土匪一下被阻住了,躲在亂石後面,亂喊亂叫,丁義對牛娃子說:“跑。”兩個人拉着馬匹,轉過車頭,引着馬車拔腿就跑。
“嗵――”一聲沉悶的槍聲,從一塊巨石後面響起,騰起一片黑煙,這是老式火槍,随着一片槍砂扇面形噴射出來,打在石頭草叢上,“丁當撲簌”亂響,僞軍們畏懼火槍,都伏在路上,舉槍亂射,“叭叭叭,”槍聲雜亂,子彈大都飛向了天空。
高個子班長發現進攻的土匪火力微弱,反應過來,舉着長槍高叫,“弟兄們,這些是攔路搶劫的毛賊,不要怕,占領陣地,打死他們。”
丁義和牛娃子護着馬車,拔腿飛跑,“叭,”亂石叢中一聲槍響,子彈卻是沖着馬車射來,牛娃子罵道:“媽的,打咱們做什麼?”話音未落,“嗵,”又一聲老火槍響,目标仍然是馬車,幾粒槍砂打在了轅馬身上,馬匹吃痛,猛地尥着蹶子,咴咴亂叫,斜刺裡沖下公路,丁義罵道:“狗日的土匪,他們是奔着馬車來的。”和牛娃子一起,趕緊拉拽驚了的馬匹,使勁吆喝,搞了好大一陣,才把馬車引回路上。
僞軍們在班長的指揮下,終于組織起來,依邊路邊的巨石坡崗,舉槍射擊,好幾支步槍的火力,一下子将土匪們的大刀火槍給壓制下去,“叭叭叭,嗵――”快槍聲和土槍聲,亂哄哄地響成一片。
丁義和牛娃子趕起馬車,使勁甩了個響鞭,向前猛跑,忽然牛娃子叫道:“來了,來了。”隻見前面的大路上,那兩匹馬又沖了回來,馬上的兩個戴無沿帽的漢子,各舉一把砍刀,惡狠狠地直沖着馬車疾馳過來,馬蹄踏着土路,塵土揚起,聲勢威猛,丁義說:“掏槍。”
馬車與騎馬漢子相向而行,轉眼即至,那兩個騎馬漢子一左一右,舉着砍刀便向坐在車轅上的丁義和牛娃子劈下來,砍刀映着午後的驕陽,光芒耀眼,丁義手裡的短槍響了,“叭,”槍聲混雜在身後的亂槍聲裡,并不顯眼,那上漢子似乎愣了一下,大瞪着眼睛,砍刀“當啷”落地,随即身子一歪,墜下馬去,馬匹正在疾馳,并沒停歇,拖着騎乘人繼續沿路奔馳。
牛娃子并沒有開槍,他蹲在車轅上,大瞪着眼睛,瞅着奔向自己的馬上壯漢,等壯漢手裡那柄五寸寬的砍刀向自己頭頂劈來的時候,他身子猛地一縮,往旁邊一閃,砍刀落空,騎馬的漢子一擊不中,把馬匹一帶,回身便砍第二刀,這時候,牛娃子已經竄了起來,象隻小猴子一樣跳到了他的馬背上。
那漢子高舉砍刀,向後掄砍卻是鞭長莫及,這時牛娃子已經摟住了他的腰背,使勁往下摔,但那漢子身強體壯,兩個人騎在馬上扭了幾扭,馬匹“踏踏踏”圍着原地轉了個圈,咴咴直叫,牛娃子急了,往前一探頭,狠狠咬住了壯漢的肩膀。
夏季衣衫單薄,這一咬立刻入肉,騎馬漢子“啊”了一聲,使勁一扭上身,把右手裡的砍刀倒過來,往後亂紮,但反向使力臂膀别扭,難以精準,砍刀的刀尖并沒刺中牛娃子身體,而這時候牛娃子已經摸出了腰裡的匕首。
丁義的馬車,此時已經跑出了十餘丈遠,牛娃子将匕首往前一送,壯漢腰裡吃痛,又是“啊”的一聲大叫,急中生智飛身一撲,兩腳離蹬,落下馬去一個就地十八滾,倒在路邊上,牛娃子不再理會,探身抓住馬缰,兩腿一磕馬肚,轉了個身,縱馬向前面的馬車追去。
丁義正駕車疾馳,忽見牛娃子跳上敵人的乘馬,心道:“壞了,這小子貪心又犯了,一定是瞅着人家的馬壯,起了邪念。”他趕緊放慢馬車的速度,正拟回身去幫忙,隻見牛娃子已經騎着敵人的馬,縱馬追了上來,丁義搖了搖頭,将鞭子一甩,高聲喊道:“駕。”
一車一馬,順着大路飛馳而去,留下一路煙塵。身後和平軍和土匪的戰鬥,仍然亂糟糟地打着,雙方處于膠着态勢,長一聲短一聲的槍響,不住地傳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