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若是能僞裝的别人看不出分毫,要麼他所表現出來的一切都是事實,要麼就是他的演技太過駭人,顯然,肖元奇就屬于後者。
“你是如何知道的?”葉弘澤低聲問道。
“因為肖家是姜家的臣子。”九公主肅聲說道,“在别人的眼中,肖元奇不過就是一個靠着父輩有些本事的纨绔子弟,誰都想不到他自己本身便有那麼大的能力。”
“公主為何要告訴我?”葉弘澤淡聲問道。
“肖元奇那個人心機深沉,他那日絕對不會無緣無故的對你動手,我擔心你被他騙了,所以……”九公主抿緊了唇瓣,所以才會将這個秘密說出來,旁人問題,他們這些知情的人也隻會拿肖元奇的長輩說事,卻從來都不會告訴對方,肖家能有如今的成就靠的全是那個嚣張的年輕人。
“我知道了。”葉弘澤颔首。
“那你以後不要跟他來往了。”九公主心中一喜,覺得葉弘澤終于有一件事兒肯順着自己了。
“公主,盡管我也想,不過那是不可能的。”葉弘澤無奈的苦笑一聲。
“為什麼?難道你不想跟誰結交還要看誰的臉色嗎?有我罩着,沒人敢動你!”九公主有些着急的道。
“已經不可能了。”葉弘澤搖頭,然後摸了摸鼻尖,“今日我跟肖元奇之間的互動已經落入了那些人的眼中,他們會自然而然的認為我與他的關系匪淺,不會去在意别的什麼事兒,更何況剛剛肖兄,他明日會送些東西過來,公主覺得他想做的事情,憑您的一句話他就會不做嗎?”
“這……”九公主一陣陣的頭疼,她咬了咬牙,嗔怒的瞪了葉弘澤一眼,“你怎麼這麼不讓人省心。”
“是公主太費心了。”葉弘澤輕笑一聲,“公主剿匪的情況如何了?肖兄好像對公主的評價很高。”
“都是一些流寇,才剛到對方就散了,根本就沒出什麼力,不過我覺得情況有些古怪,你替我想想。”九公主捏了捏眉心,十分頭疼,“我總覺得情況很怪,按理說土匪即便不殺人,也應該搶東西吧?不管是官家的還是商家的,總要搶一些,但那些卻好像隻是走了一圈兒,什麼都沒有做,而且我總覺得那些人有些不像我們蠻海國的。”
“去調查那座城池的官員以及富商總會查到一些什麼。”葉弘澤随口道。
“你的意思是……”九公主蹙起了眉頭。
“我沒什麼意思,隻不過就是通過公主您的話推斷出來的一些東西罷了。”葉弘澤道,“公主蕙質蘭心,難道會想不到這點嗎?”
“不,不是,隻是那座城的兵權掌管人……誰都不會認為他會叛變。”九公主的神色有些複雜。
“人心難測,這句話公主可聽說過?”葉弘澤神色淡漠,“我的身份不合适,所有有些話也不便多說,你父皇明理有抱負,是一代明君,所以這件事,公主不應該瞞着,但也不能讓其他人知道,保不準……”
葉弘澤的話還沒有說完他的神色便是一凜。
北寒也同樣挺直了脊背。
葉弘澤沖着他微微颔首,北寒領命,悄無聲息的離開了房間。
九公主的面色也是一變。
“公主應該回去了,您以後還是少來我這兒的好。”葉弘澤輕聲說道。
外面響起了細微的打鬥聲,然後就變得嘈雜了起來。
九公主嚯的一下起身,像是一陣風一般掠了出去,她站在門口,天地皆肅殺,“都住手!”
一聲嬌喝在嘈雜的院子裡響起,瞬間就像是一個什麼信号般,所有的人都沉寂了下來,被北寒踩在地上的人四肢也下巴都被卸了,他動手雷厲風行,殘忍的讓人心驚膽戰。
“凡有亂動者,格殺勿論!”九公主聲音中帶着肅殺,她是從戰場中殺出來的死神,是踏着累累白骨才有了今日的名聲跟威望。
言出法随,也不過如此罷了。
九公主的動作很快,不到一刻鐘的功夫,她的人就已經将整座宮苑給圍了起來,原本的那些護衛紛紛被下了武器,然後監視裡起來,至于那些暗衛他則是沒有理會,因為知道誰是誰的人,所以沒有必要大範圍的将人給控制住。
葉弘澤始終都冷眼旁觀,但他卻對九公主十分敬佩,畢竟不是随便一個人都能在短短的時間内做到這一點。
場面很快就被控制住了,九公主站在台階上,就像是巡視三軍的将領,即便她一身女裝,即便她面容豔麗,但卻依然擋不住那份透體而出的殺意。
宮裡的護衛說起來是護衛,手中也拿着刀,也曾操練過刀法,但卻不是人人都見過血都殺過人,即便那些殺過的,又有幾個人敢說自己手上帶的人命比九公主的還多?
“不允許任何人随便出入。”九公主一聲令下,葉弘澤的地方又重新變得固若金湯,同時他也對九公主的威望有了一個全新的認識,不禁對對方高看了幾眼,看來這位公主也不是什麼隻知道沖鋒陷陣的人,對于這個皇宮還有清楚的認識。
“葉公子……”九公主有些歉然的看着葉弘澤。
“你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吧,我也不是弱不禁風的,若是誰想從我屍體上跨過去,總要付出一些代價。”葉弘澤不太在意的笑道。
“我不會讓你有事的,今日的事情,承你的情。”九公主有些感激的道,然後一路狂奔。
葉弘澤不慌不忙的将火爐上燒開的壺拿了下來,然後沖茶倒茶,動作行雲流水,與外面的肅殺跟冷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宮裡的事情并沒有傳到外面,而這座院子裡的事情也同樣與與世隔絕,不管你是哪方的勢力,不管你所效忠的人是誰,誰都不會在這個時候去觸黴頭,無辜的人擔心自己被冤枉,有問題的人心存僥幸,最重要的是,即便他們想要通風報信,如今也完全沒有了機會。
一場風雨悄然降臨,一道道旨意從這深宮之中傳了出去,一道道人影閃掠而出,誰都不知他們真正的目的是什麼。
九公主的人以雷霆之勢出現,又倏地散去,不到半天的功夫一切都已經落下了帷幕。
葉弘澤即便不去看也能想象的到如今的外面是一副怎樣的景象。
城門戒嚴,宵禁開啟,來來往往的人被嚴密的盤查,直接聽命于皇帝的人,備受信任的皇子們親自坐鎮,可以說,此時的蠻海國都城俨然已經成了一個堅固的堡壘,不管你是什麼樣的人都插翅難逃。
風雨欲來,但卻又不會砸在很多人的身上。
這一系列的行動對外宣布是為了抓住盜竊皇宮重寶的賊人,而那重寶到底是什麼,便無人可知了。
翌日一大早肖元奇就将答應好的東西送了進來,盡管在宮門口遭到了嚴密的盤查,但他臉上的笑容卻絲毫未減,甚至于到了葉弘澤的地方都是一臉的陽光燦爛。
“葉兄,早啊。”他笑眯眯的打着招呼,“快出來快出來,你這破地方的東西早就該換了。”
他讓人幫忙将桌椅闆凳全部都搬了進去,葉弘澤錯愕的發現這其中竟然還有一扇屏風,金絲為線,以玉為座,簡直奢華的沒眼看。
不愧是坐擁金山的肖家,這出手就是大方。
葉弘澤暗自感歎,悠閑的躺在躺椅上搖啊搖的,像是沒骨頭的軟骨動物一般,懶洋洋的眯着眼睛曬太陽。
肖元奇手中捏着一把折扇,這人今日穿上了一席騷包的紫色長衫,腰間墜着潔白的平安扣,流蘇垂下,順風而飛,“你在這裡面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