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還不許我在淨室裡坐一坐?”楚懋無辜地學阿霧眨巴眨巴眼睛道。
阿霧被楚懋的這個動作弄得“噗嗤”一聲笑出來,自然也就拿他沒有辦法了,隻得轉頭不理他。
楚懋環住阿霧的腰,手不安分地在阿霧的腰上揉捏起來。
阿霧一巴掌打下楚懋的爪子,色厲内荏地道:“你昨天答應了的,我還落了水。”
楚懋心裡頭歎息一聲,他自然是想遵守承諾的,可是這丫頭非要擺出一副外強中幹的可憐模樣來,撓得他心癢癢,恨不能立時将她壓在身、下、幹個痛快。
“是,我帶你看一樣東西。”楚懋又歎息一聲,到底還是憐惜之意占了上風,他将阿霧圈在懷裡一同在大畫案後面坐下。
阿霧看着楚懋從他桌上的黑漆嵌螺钿匣子裡取出幾張紙來,定睛一看,隻見上頭畫着幾樣衣裳的樣式。
“你什麼時候畫的?”阿霧當初還以為楚懋隻是玩笑地說一說,沒想到他真給她畫了内衫。雖然祈王殿下的畫功十分精湛,但是阿霧還是欣賞不來這上頭的衣服,這哪裡叫衣服,叫破布還差不多。
“辦差的時候晚上沒事兒。”楚懋道。
“殿下出去辦差,晚上難道沒有應酬?”阿霧可不信。
“應酬都是去喝花酒,你想我去?”楚懋用鼻尖磨了磨阿霧的鬓發。
坦白講阿霧還真想楚懋去喝喝花酒,那樣昨天下午她就不會那麼慘,晚上的時候也不會因為渾身酸痛,身子僵硬而落水了。
“你覺得怎麼樣,我吩咐下去讓繡娘趕緊做出來,夏日裡穿着正好合适。”楚懋道。
阿霧橫眉冷視楚懋道:“這衣裳如何我可不管,反正我是絕不會穿的。”
楚懋十分愛看阿霧這副高高在上、冰山雪蓮的倨傲勁兒,“哦,為什麼?”
阿霧皺了皺眉頭,想從楚懋的懷裡掙脫出來,卻被他圈得結結實實的,而且下頭有物件開始緩緩擡頭,阿霧忙地停下了動作,“殿下當我是什麼人了,便是外頭的青樓粉頭也不會穿這樣,這樣傷風敗俗的衣裳。”
“就是私底下穿穿,别人也看不見,怎麼會傷風敗俗?”楚懋裝傻地道。
其實楚懋給阿霧畫的内衫,選的都是輕薄的絲綢绫羅,不是紗地,而且說白了也就是沒有亵褲的内裳而已,不過似乎在上衣上頭花了些心思,有一件領口微微開得低了些,另一件沒什麼不妥,就是腋下開襟開得高了些,有一件稍微離譜,連袖子都沒有,就用肚兜的那種金鍊子系了袍子。
“反正我就是不穿。”阿霧賭氣道,楚懋明明就是诓她來着。
楚懋将阿霧抱到榻上,“你見過青樓粉頭?”
阿霧搖了搖頭。
“她們是不穿這樣的内衫,她們穿的比這個可低俗多了。”楚懋輕輕皺了皺眉頭的,像是想起什麼不好的回憶了,但是看阿霧一臉感興趣的模樣,又加了一句道:“陪、酒的時候有人連兜肚都不穿。”
阿霧輕呼一聲,她是想象不出男人喝花酒的樣子的,可是聽楚懋這樣一說,阿霧才知道那些男人私底下是何等模樣,可轉念又想起楚懋在那種場合的樣子,既然是他不得不出席的應酬,他自然也不會遠遠地坐着掃興。
阿霧幸災樂禍地笑了笑,那樣的場景對祈王殿下來說可不是什麼享受。
楚懋自然知道阿霧在笑什麼,捏了捏她的鼻子道:“就你聰明。”
阿霧笑着躲開。
“這些衣裳你穿了肯定好看。”楚懋輕輕在阿霧耳邊低語道。
阿霧被楚懋吹出的熱氣熏得脖子癢,“我為什麼要穿,我又不是沒有内衫?”
“這是夫妻間的情、趣。不是說女為悅己者容麼?”楚懋笑道。
阿霧被“悅己”二字給激得耳根一紅,啐了一口道:“什麼情趣情趣的,滿嘴的渾話。”
“這怎麼是渾話。你同我說說,你們女兒家對夫君的要求是什麼?”楚懋摟了阿霧并肩歪着。
阿霧想了想道:“體貼、尊重,要緊的是絕不能違逆我們的心意行事。”阿霧意有所指地道。
楚懋笑道:“要求可真高。那你說既然你們有這許多的要求,我們男人對你們又有什麼要求?”
阿霧道:“自然是相夫教子,安安分分,溫溫柔柔。”
楚懋搖了搖頭道:“這是其次,要緊的是回到家裡他能放下在外頭繃着的架子。”
阿霧愣了愣才體味出楚懋話裡的意思來,難怪他如此表裡不一,原來架子都是繃出來的。
“阿霧,你穿了那些衣裳讓我看看,我就答應你一個條件。”楚懋開始同阿霧談條件。
這是阿霧最喜歡的,她的眼睛滴溜溜地轉了轉,心頭評估了一下,這樣的要求大約不足以讓楚懋同長公主化幹戈為玉帛,恐怕是不能用在那事上頭。至于雙鑒樓,阿霧有信心,不用談條件,楚懋也會讓她進去的。可是楚懋這個要求實在是為難她,阿霧不想讓楚懋得逞,便道:“那好。我穿了衣裳給殿下看,殿下半年,不許碰我,碰我的身子。”
楚懋仿佛十分吃驚地睜大了眼睛道:“你這是獅子大開口啊。五天,不能再多了。”
阿霧閉口不答,表示沒得談。
楚懋低低地在阿霧耳邊道:“你不答應,我也有辦法讓你穿上。”
阿霧心裡一驚,楚懋這人私下裡野蠻霸道得緊,他的威脅實在是有效,阿霧不得不開口道:“三個月,不能再少了。”
一開口就是攔腰砍斷,阿霧可是失算了,将自己的心思幾乎攤在了楚懋的面前。
“半個月。”
最後兩個人在二十一天上達成共識,阿霧也不知道為何會是二十一天,總之講價到了最後,楚懋幾乎是半天半天的在增加,就跟割他肉似的,看得阿霧好笑,不自覺地就被楚懋套了去。
阿霧回過頭來想了想,二十一天比半個月可沒多幾日,真是失算。
次日,楚懋去了一趟宮裡,回來時肅着臉對阿霧道:“這次皇上命我們一同去西苑伴駕。”
“我也去?”阿霧有些驚訝,雖然此事也有先例,但是在隆慶朝,叫四皇子楚懋去西苑伴駕可是第一次,何況這才阿霧也在列。
楚懋點了點頭。
“是元淑妃的主意?”阿霧不能不這樣猜測。
楚懋看了阿霧一眼,才緩緩開口道:“你不了解當今皇上,他看起來雖然老病昏弱,可實際上很少有人能左右他的決定。”
還從沒有人這樣說過隆慶帝,阿霧回憶了一下上輩子的事情,楚懋的說法好像還真有點兒道理。因為事情隔得太久,阿霧可不記得上輩子的這一年隆慶帝有沒有召過楚懋西苑伴駕。
“那殿下以為今上是什麼意思?”平日裡對楚懋不聞不問,連見面都嫌多餘的隆慶帝怎麼會忽然叫楚懋西苑伴駕。
楚懋的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的笑意,“我猜他恐怕身體又不康甯了,這是在防患于未然。老六去了西山。”
西山大營和戍衛内城的五城兵馬司是上京最強的兩支隊伍,得其一已經可以控制京城半壁,隆慶帝讓六皇子去西山大營其意已召,而兵馬司的都指揮使闵弘是隆慶帝的親信,所以如果真是情況有變,哪怕楚懋有通天的手段,也敵不過兩軍在手的六皇子。
父子猜忌若此,真叫人心寒。
阿霧伸手輕輕蓋在楚懋的手背上,“殿下是怎麼想的?”阿霧自然而然就問了出來,彼此的身體親近了以後,說起話來仿佛也随意了許多。
“不必擔心,老六雖然去了西山,可未必就調得動西山大營。”楚懋用另一隻手輕輕蓋住阿霧的手。
阿霧看見自己的小手被楚懋的雙手握着,心裡是平靜而安甯的,她從沒懷疑過楚懋的能力。不過心裡卻還是詫異,聽楚懋的意思,他居然神不知鬼不覺地就在西山大營裡建立了勢力,想來上一次西征洛北是功不可缺的。
不過阿霧卻知道她舅舅隆慶三十五年可沒事,因為後頭還有隆慶三十六年。
“殿下也不必擔心,皇上既然還有心去西苑避暑,一應安排又有條不紊的,我猜想皇上即使身子有所不适,也斷不至于有大礙。”阿霧跟着楚懋稱呼隆慶帝,并不叫父皇。
“你如何知道安排得有條不紊的?”楚懋笑道。
阿霧擡了擡下巴,一副楚懋瞧扁人的樣子,“若是有什麼情況,殿下又豈能有閑在這兒陪我聊天說話。”楚懋瞧着像是閑王,實際上比皇帝還忙。阿霧旋即又想起,以前他們未圓房時,楚懋常常三、五日的不着家,即使在府上也總是在許閑堂。如今可好,阿霧隻覺得楚懋随時都在她跟前兒打轉。
不過阿霧也想得明白,這才是頭一個來月,什麼事都新鮮,等楚懋過了這勁兒,她的日子也就輕松些了,這些日子以來,阿霧懷疑自己的骨頭都要被壓壞了。
“我們阿霧真聰明。”楚懋獎賞似地親了親阿霧的臉蛋兒。
“那是。”阿霧倨傲地道,“不過這一回看出了皇上的心意,殿下也該早作準備。比起西山大營的遠水來說,五城兵馬司那兒更應該下工夫。如果能在禁衛軍裡也……”後面大逆不道的話阿霧沒再繼續說,可楚懋定然能明白。
“阿霧當真是我的女諸葛。”楚懋笑道。
阿霧臉上一陣熱燙,她知道自己是多嘴了,這些道理楚懋難道還能不明白,哪用得着她說話,她隻是抛磚引玉想讓楚懋多說一點兒而已。
“你笑話我!”阿霧撒嬌道,撒嬌真是個好用的法子,“你心裡肯定在笑話我婦道人家之言。”
“你這婦道人家之言可比大多數男子都看得清楚。”楚懋道。
“那我要不要回去找一下我二哥,二嫂的父親是唐閣老,如果皇上要命顧命大臣,十有八九都會有他。”阿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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