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得賞
北淵浩蒼神色溫和,一雙黑眸偶爾會閃過一道精光,如果他不出聲的時候,從外型看,很多人都會誤會他是個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弱質書生。
事實卻遠非如此,北淵浩蒼的資質在他們那一輩可以說是天才般,三十歲之齡便已經是一名高級武皇,在這平均年齡為一百五十歲的混元大陸來說,不到四十歲便為武皇了。突破武神,成功率可是要比一般人高得多。
北淵浩蒼看着站在大廳中的小兒子,一頭黑發随意的被綁在腦後,一身錦袍上,在下擺還有不少的泥污,精緻的小臉上淡然沉靜,若不是從那身高可以斷定這不過是一個十歲不到的稚童,光是看那份沉穩冷靜的氣質,怕是會讓人覺得他是一個成年人。
眼裡閃過一抹滿意之色,北淵浩蒼看向一邊已經被小兒子一番話弄得怔愣住的妻子,語氣有些不愉,“可是如小景所說?”
秦湘蘭張嘴,想要否認,又想到自己夫君的脾性,便很是不甘願的點了點頭,讷讷道:“我不過是太擔心揚兒了。”
北淵浩蒼眼眸微沉,語氣轉利,冷喝道:“一個中級武士被一個高級武者所傷,你這為娘親的不好好教育他努力上進不說,如今卻還要反來說小景的不是?你這是如何當得娘親,把北淵家的家訓忘記了嗎?”
北淵浩蒼一點也沒留情,不因對方是自己的妻子而有所緩和。
秦湘蘭被訓得神色難看,臉色蒼白,眼裡閃過一抹恨意,餘光也狠狠的向一邊的遊米陽射去,心思一轉,道:“我又怎能忘記家族的家訓,不過是,揚兒赤手空拳,小景卻是拿着一塊大石頭與揚兒切磋,若是一開始兩人就赤手空拳,或者是雙方都拿着武器,亦或者是,小景在切磋之前便已經拿着石頭也行,可小景卻是趁着揚兒與其對招中途,突然從地上撿起石頭打過去,揚兒又未曾真的與人這般過過招,家族裡的小輩們大多在切磋時光明磊落,何曾如小景這般,揚兒會被其所傷,也是一時不備,怪隻怪……”
秦湘蘭不盡的話,大廳裡的人都明白是何意。
家族裡的小輩們雖然經常互相切磋,可正如秦湘蘭所說,小輩們因着家訓,從未真正有誰在切磋時,使出什麼暗手之類的手段,多是一開始便把武器等拿在手裡。
而如今遊米陽的行為,可說是破壞了這一不成文的規定。
想不到事情是如此,北淵浩蒼神色緩了緩,眼眸轉向一邊冷靜的小兒子,今天這個小兒子給了自己太多的意外。
不是不知道小兒子與大兒子與二兒子之間,以及與這個正妻之間的龃龉,隻是,身為一家之主,他不能偏幫任何一人。尤其是,每次出事,他總給小兒子申辯的機會,而小兒子卻總是悶聲不吭。任是打是罵,就是一句辯解的話也不說,這讓他這個當爹的,也很是無奈。而今日,小兒子卻一改往日的悶聲形象,開始學會了為自己辯解,而每一句話,讓人聽了都是覺得字字在理。
北淵浩蒼眼裡不禁閃過了一抹柔和之色,連帶的,冷冽的聲音也柔和了不少,這讓一旁的秦湘蘭恨得咬牙切齒,小賤|種。
“你大娘說的可是事實?”
遊米陽漂亮的眼睛轉了一圈,不知道賣萌有沒有用?
“爹,家訓并沒有哪一條規定切磋時,不能中途拿東西。何況,若是兄弟姐妹們習慣了這樣正式的切磋,以後若是去到外面,别人是否也能如此與他們動手?兒子今日雖是有些小人行徑,可是,也不失為為兄弟姐妹們提了個醒,與人比鬥切磋時,謹防對方使詐。”
越說越覺得自己今日事做了一件好事,遊米陽說到後面,都不禁要為自己這番良苦用心來點掌聲了。
看看,他多有兄弟愛。
大廳裡,聽得他這番話的人,其中幾個脾性溫和的長老,都快憋不住笑了,明明是自己做了錯事,這番一說,反而好像他是辦了件不得了的好事一般。
北淵浩蒼被小兒子這番冠冕堂皇的言論說得不禁挑眉,唇角難得的含了一絲笑意,“如此說,小景今日,不但不能罰,為爹的,還得對你獎賞一番才是?”
他還真是不知道,這個小兒子不說話便是,一說話,居然是如此的有趣。錯的也能說成是對的,而且,他居然還覺得在理。
想到此,北淵浩蒼神色更是柔和了。
遊米陽冷着臉,一本正經的道:“獎賞不敢當,兒子也不過是做了該做的而已。”
話完,大廳裡頓時響起好幾道“噗嗤”聲,顯然已經有不少人因為他的這句話而笑了起來。
北淵浩蒼也被他氣笑了,“你還真以為我是要獎賞你?”
遊米陽看着他,很是認真的點頭,“兒子還在心裡想了一下爹要獎賞什麼給兒子。”
臉上也适時的露出一抹憧憬之色。
這話一出,大廳裡的笑聲是接連響起。
“好好好。”一個胡須花白的老頭一連三聲好,滿是笑意的道:“我說浩蒼啊,你這個小兒子,可當真是有意思,平日裡見他骨氣正得很,倒是沒成想,這一開口,讓我們這幾個老家夥,很是意外呐。”
“就是,瞧瞧,分明是自己做錯了,被他如此一說,老頭子我都覺得他說的話是在理了。”另一個眉目慈祥的老頭也道。
“叫他如此一說,老夫都覺得,這小子不但不能罰,還得賞了。”
此話一出,幾個老頭子又是一陣大笑。
遊米陽萬分滿意,心裡使勁點頭。
對的對的,得賞。最好是賞個本元丹,固體丹之類的。
北淵浩蒼眼裡閃過一絲明顯的笑意,看向遊米陽,道:“如此還不謝過幾位長老。”
遊米陽擡頭,見這位便宜爹一臉的笑意,不知是不是還沉侵在自己的思緒裡,不禁脫口道:“爹這是要獎賞兒子嗎?”
“哎喲,不行了,再笑老頭子可得倒下了,行了,今日是說不得什麼了,老頭子可得走了。”最開始笑出聲的老頭子對着上首的北淵浩蒼擺了擺手,便走出了大廳。
“小子,雖然你話說得很是有那麼幾番道理,可是,錯了便是錯了,今日不罰你,小家夥就該樂了,卻還想要獎賞,那小家夥可得回去好好修煉一番了。”一位看起來并不是很顯老的男人來到遊米陽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完便笑着離開了。
其餘人也紛紛笑着告辭。
北淵浩蒼沒好氣的瞪了眼他,“行了,還不回去,要什麼獎賞。”
真是小氣。
暗暗嘀咕了一聲,遊米陽向着他一拜,也不理一邊已經被這接連出乎意料的事情打擊得愣住的秦湘蘭,徑自帶着眼泛崇拜之色的綠風走了出去。
北淵浩蒼搖了搖頭,這小兒子,倒是真叫自己意外。“行了,你也退下吧。”說罷,起身撩起衣擺便從右邊的小門走了出去。
徒留秦湘蘭一人在廳裡咬牙切齒,心裡暗恨。
這個小賤|種,什麼時候變得如此會說話了。
“少爺,少爺,你好厲害。老爺都被你說笑了。”綠風語氣激動,眼泛亮光,“少爺,你是沒看到,那些個平日裡看起來挺嚴肅的長老們也大多都笑了。少爺,你太厲害了。”
本來還以為少爺今日定是又要挨闆子了,沒想到還得了誇獎。少爺真是太厲害了!
遊米陽默默的接受着旁邊小厮的崇拜,心道,這算什麼,還不是因為他第一次這麼為自己辯解,再者,他今天說的那些話也是真的說到了道理上,這才讓那些老頭子不說懲罰他的。
至于他的這個便宜爹,遊米陽覺得,這個便宜爹倒還是不錯。
小說裡也有提過,這個北淵浩蒼,其實真的疼的,是小兒子北淵景。
當然,三個兒子都是他的骨血,也不可能偏疼任何一個。但因着某些原因,對景軍師确實要更疼愛一些。
大概是因為景軍師的性格原因,從來沒感覺到。也從來沒讓北淵浩蒼表露出來過。
可看今日,北淵浩蒼的一言一行,不就證明了嗎?
“少爺,我們這是去哪裡?”綠風激動完,這才發覺少爺走的地方不是回去他們小院的路。
“去找王大夫。”剛才來時,他便見到了一個小厮從那條路拿着藥包過來,要是沒猜錯的話,那邊應該就是專門給王竹青安排的院子。
綠風大驚,“少爺去找王大夫做什麼,是哪裡受傷了嗎?”說着便要去查看他傷在哪裡。
遊米陽無語,揮手把他伸過來的爪子給擋開,“沒事。”
傷在屁股那種羞人的地方,怎麼可以在這大庭廣衆之下說出來。
“沒事少爺你去找王大夫做什麼?”見少爺不讓自己看,綠風隻得面露焦急,沒事怎麼可能去找王大夫,王大夫又不是教書的夫子,也不是指導習武的師傅。
當然是去找王大夫看屁股,沒見你家少爺已經走路殘疾了嗎?
這是什麼眼神,這半天沒看出來就算了,還在這裡瞎嚷嚷。
遊米陽忍着屁股上的傷慢騰騰的往藥竹園走去,不去理會在一邊焦急得不行的綠風。
綠風張口,遊米陽先他一步道:“閉嘴。”
沒發現路過的下人都在捂嘴笑了嗎?
說不定這會兒已經在心裡猜測少爺他是在大廳被打了。
綠風委屈的閉嘴,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
他這是在擔心少爺,少爺為什麼不讓他問。
遊米陽不理他。
沒多會兒,兩人便到了王竹青的藥竹園。